“要是小姐的眼睛能恢複就更好了。”糖漿又說。


    顧七七神色微暗,應了一聲:“嗯。”


    王府還是原來的模樣,白管家笑著說:“您走後,王爺吩咐什麽也不許動,奴才便知您早晚要回來。要是缺什麽,王妃派人吱一聲就是。”


    顧七七擔心蕭祺然有朝一日真的另娶,因此也不願意就這麽搬走。


    她先占著這地方,總歸比旁有人稍微多那麽一點點優勢。


    顧七七抱著蕭祺然臨走前塞給她玩的玉如意,神色認真的默默念起咒語:“如意如意,隨我心意,快快顯靈!”


    糖漿覺得有趣:“小姐您念什麽呢?”


    顧七七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她想要眼睛快點好起來,繼續踏踏實實做她的晉王妃呢。


    禦書房內,皇帝正頭疼著:“顧相今日抱病未上朝,聽聞有你的功勞?”


    蕭祺然揚起明媚的笑:“有賞嗎?”


    皇帝狠狠剜了眼他:“不知輕重!平日裏抗旨天天往相府去看人也就算了,現在還想氣死他?你是不是也想氣死朕?”


    “父皇洪福齊天,萬壽無疆。”蕭祺然看似恭順的低著頭。


    皇帝押了口茶,平複下心緒:“你是不是還放不下前頭那王妃?”


    “後頭王妃也是她。”蕭祺然說。


    皇帝瞥了眼他,很不理解。


    蕭祺然被他看的渾身不舒服:“您有話就說,這麽瞧著人,瘮得慌。”


    “朕看你不像是個情種,怎麽就對顧七七這麽長情?”皇帝問。


    蕭祺然嘴角勾起一抹挑釁:“誰讓她是我發妻呢。結發夫妻,哪能說棄就棄。您說是吧?”


    皇帝似乎想起什麽,神色微暗。他撥弄了下拇指上玉扳指,抬頭問蕭祺然:“潼關的人選還未定下,朕想你去頂個兩個年。”


    蕭祺然詫異。


    “現在護國公和顧相各執一詞,選誰都少不了一場麻煩。你去最好。”


    蕭祺然冷笑:“我要是死在那裏,誰都幹淨是不是?”


    皇帝怒斥:“胡說!朕這是為你好!你瞧瞧老三,再瞧瞧你自己!你有什麽?”


    蕭祺然噙著一抹笑,神色滿足:“我有七七。”


    皇帝恨鐵不成鋼:“成日圍著個女人轉,能有什麽出息?朕有心培養你,你難道還要辜負朕?”


    你難道沒辜負蘇卿卿麽?


    這話在蕭祺然嘴邊轉了一圈,又被他生生忍住。


    他握拳低下頭去,冷著臉垂眼道:“我不去潼關。”


    “必須去。”皇帝命令。


    “那你就殺了我吧。”蕭祺然死豬不怕開水燙,“我不想稀裏糊塗死在潼關,也不想你們趁我走後,逼死七七。”


    皇帝惱怒:“說什麽胡話?你在潼關有將士保護,至於顧七七一個弱女子,誰會跟她過不去?”


    “那七七的眼睛怎麽瞎的?刺客又是誰派的?”蕭祺然接連問。


    皇帝慍怒的沒出聲。


    蕭祺然又說,“潼關如果非要去個皇子的話,三哥應該挺樂意。他不是一直想往軍中安插人手麽?這麽好的機會,錯過太可惜了。”


    皇帝聽得出他話語裏的嘲諷,摔了手裏的奏章站起身,指著蕭祺然怒罵:“你就作吧!朕的一片苦心,就當是喂狗了!出去領三十板子!”


    蕭祺然不屑輕哼,任由太監們打了三十大板。


    太監們下手有分寸,不會傷到筋骨。但三十大板下去,饒是蕭祺然身體再好,也著實夠嗆。


    然而他愣是一聲都沒吭。


    張公公看得心疼,一早就給他請好太醫。


    蕭祺然卻沒讓上藥,打完板子,自己扶著小太監的手起身,慢慢朝外走去。


    “殿下,您好歹上個藥吧!”張公公追上來。


    “不必了。”蕭祺然啞聲道。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渾身都是冷汗,背脊卻挺的筆直,仿佛誰也不能將他折斷。


    張公公握著藥瓶又勸:“那您把藥帶回去,讓府上人給您看看。不能小看了這傷,萬一落下病根……”


    蕭祺然揮揮手打斷他:“好意我心領了,我沒事,你回去吧。要是有治眼睛的良醫,再給我介紹。”


    張公公心裏一瞬間酸楚的很。


    瞧著蕭祺然獨自一人緩緩走在幽長死寂的宮道之上,他仿佛又看到當年那個怯生生躲在冷宮中孤獨無助的孩子。


    張公公派人將藥送去晉王府,白管家一拿到就知道蕭祺然被打,早早準備好了府醫。


    然而,一直到天黑都沒見蕭祺然回來。


    顧七七用過晚膳等了很久,都不見蕭祺然,有些疑惑:“去問問白管家,殿下去哪裏了?”


    “白叔也說不知道呢。殿下許是外麵有事耽擱了,您先歇息吧。”糖漿道。


    以前蕭祺然也經常回來得很晚,但自打她眼睛看不見後,蕭祺然亥時前肯定已經回家陪她。


    顧七七心裏湧起一陣不安,讓糖漿拿了幾塊銀子出去打探消息。


    白管家哪裏敢收她的銀子,原本因為不想顧七七跟著擔心,就沒告訴她,如今隻能實話實說。


    一聽蕭祺然挨打了,顧七七的心跟著揪起來:“那殿下還好嗎?他怎麽還不回來?別是倒在路上了吧?”


    “奴才問過宮門口的侍衛了,都說殿下進宮到現在還沒回來。逐風還栓在宮門口呢。宮裏頭也沒殿下的消息。”白管家也著急。


    皇子成年後便出宮建府,無召不得夜宿深宮。


    顧七七怕蕭祺然一怒之下犯了忌諱,也不敢聲張,囑咐白管家先去蕭祺然經常去的地方找找,聲勢也小一些。等天一亮,宮門一開,立馬托宮裏的熟人再幫忙找蕭祺然。


    有她主事,白管家心中大定,連忙照做。


    顧七七枯坐到天明,依舊沒有蕭祺然的消息。正在她打算知會白管家可以派人進宮的時候,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顧七七大喜:“殿下!”


    “嗯哼。”蕭祺然略帶幾分沙啞的應了一聲,瞧她還是昨天的裝束,微微蹙眉,“你一夜沒睡?”


    這會兒天才蒙蒙亮,正是好睡的時候。


    “您不要緊吧?”顧七七一門心思都是他,慌忙又擔憂的起身,她看不見,被凳子絆了一下,整個人就往摔去。


    蕭祺然忙衝上前扶住她,隨後打橫抱起顧七七,將她放回到床上:“小心些,摔了怎麽辦?”


    “我沒事,您怎麽樣?傷得嚴重嗎?”顧七七緊緊抓住他的手,聞見蕭祺然的衣衫之上傳來一股淡淡的焦味。


    驀然她就想起第一次跟蕭祺然進宮時,隔著層層宮鑾所望見的燒焦屋簷。


    那裏是什麽地方?


    第30章 上藥還是上我


    “本王沒事。”蕭祺然咳了一聲,掩蓋掉聲音中的沙啞。


    顧七七從枕頭邊摸索出小藥盒,擔憂的問:“皇上為什麽要打您?”


    “不就本王沒遂他的意麽。”蕭祺然不以為意。


    見他不想說,顧七七也沒多問:“先上藥吧?該叫誰來?”


    傷在那麽隱秘的部位,也不好隨便就叫一個人。可蕭祺然平時貼身之事全部都是自己做,從不用下人服侍。


    顧七七正為難,蕭祺然低頭用自己的鼻子輕輕蹭了蹭她的:“你呀。”


    “我看不見呢……”


    蕭祺然握住她的手:“又不是手壞了。更何況我看得見,我當你的眼睛。”


    顧七七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蕭祺然指揮她上藥的模樣,耳朵尖一下子通紅,囁嚅著說:“不要啦……看不見……很麻煩的……”


    “不麻煩。還是說你一點也不想讓本王上藥?”蕭祺然語氣變得嚴肅。


    因為不好意思,顧七七的聲音很輕:“當然想殿下上藥……可我真的不方便……”要是眼睛好,她硬著頭皮做也做了。現在瞎了,誰知道會碰到什麽地方去?


    “不方便什麽?難不成你還想讓別人來?顧七七,本王的王妃可是你,不是什麽八八、九九。這麽隱秘的地方,你難不成還想讓別人看?”蕭祺然理直氣壯。


    顧七七有那麽一瞬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其他人退下,關門。”蕭祺然吩咐了一句,麵朝下往床上一躺,隨後把顧七七的手拉到他腰間。


    顧七七下意識縮回手。


    蕭祺然一聲歎息,“連王妃都不在乎本王了……活著真沒意思……”


    顧七七猶豫了一下,特別認真的告訴他:“殿下,您現在特別像是話本裏的怨婦。”


    “王妃還嫌棄本王。”蕭祺然更加幽怨。


    顧七七被他逗笑了,別扭著說:“那我要是上得不好……您不要怪我……”


    蕭祺然單手支頭,斜倚在床上看她:“上藥還是上我?”


    顧七七難得聽懂一句葷話,當下臊得不行,撅嘴道:“您要是再這樣,就不幫您塗藥了。”


    蕭祺然挑眉:“你還學會威脅本王了?”


    “才沒有……”


    “本王命苦啊,傷成這樣王妃都不願幫忙上藥。王妃一定是嫌棄本王。”


    “我沒有……”


    “那給本王上藥。”


    顧七七猶豫,她覺得那應該是很親密的人才應該做的事。而她和蕭祺然……


    蕭祺然長歎一口氣:“讓本王疼死算了。”


    聽晉王殿下委屈又可憐的語氣,顧七七心生惻隱。她思考了很久,又不好意思又認真的說:“那我看不見……碰痛了你一定要告訴我,但不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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