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現在這個婚姻和生育條件,她真沒想過嫁人生子這回事。


    吳氏態度卻很堅決,“此事你不要再提了,和離之事我和你爹已經足夠縱容你,但二嫁之事卻斷不能再由你胡來。”


    觀她麵色和態度,看樣子今天是不能改變吳氏的心意了。


    好在簡娣她自己心態也挺穩的。


    在吳氏沒給她安排另嫁前她還有時間和她慢慢磨,就算她磨到頭來吳氏依然不同意她不肯嫁人這事,她至少也要爭取爭取判個死緩,自己找找有沒有合適的金龜婿。自有戀愛總比父母一錘定音來得靠譜些。


    吳氏口頭上雖說著要等上一段時日,但自從她和姚鑒和離的那日起,就已經開始在準備。


    簡娣經常能看見她和簡泉晚飯後湊在一塊兒,商量著哪家哪家的人合適靠譜,可以再了解了解。


    吳氏也清楚明白地告訴了她,她是二嫁,想嫁個好的夫婿有些難,家裏也不是什麽高門士族。但她和簡泉還會盡量幫她找一門好的親事,絕不會再重蹈姚鑒的覆轍。


    不過也正是因此,吳氏和簡泉走入了一個死胡同裏,如今不敢再找像姚鑒那樣的讀書人,可是商人簡泉又不大看得上,普通人又嫌棄沒文化。至於知根知底家境不錯的,還未成親的書生學子們,能不能看得上簡娣還得另說。


    這讓簡泉想到了劉芳洲,想到這門無緣的親事,就忍不住一聲深深的歎息。


    對於幫自己找夫婿這回事,簡娣表麵上連連點頭:“但憑爹娘作主。”


    轉頭她就把這事拋在腦後,和簡露幾個一起忙著書稿的事忙得團團轉。


    有正事可幹後,忙起來都是痛並快樂著的,她也有好幾天沒有拎著鸚鵡出去遛彎了。在焦急的等待了兩三天後,話本的銷量終於慢慢地攀升了上來,雖算不上一炮而紅,但也算小有些收益。


    至少和辛氏書鋪的能有個交代,也能繼續合作。


    這是個好的開頭。


    簡娣在屋裏繼續寫書稿的時候,簡娣和簡堯剛好興衝衝地推門而入。


    “大姐,你猜我今日聽到了什麽?”


    “什麽?”


    小姑娘喜形於色地說,“我剛剛在外聽到有人提及你那話本呢。”


    “真的?”聽到有人談論自己寫的東西,簡娣也有些激動。


    “當真,”簡堯臉上也有喜色,“我和阿姊放在在外確實聽見有人提及大姐的書稿。”


    “是哪一本?”


    “正是姑娘們愛看的那一本。”


    簡娣一怔。


    沒想到當時掌櫃和辛文浩都不大看好的言情文,沒想到還有了些影響,是三篇中銷量最好的,雖隻是小範圍的,但已經足夠了。


    銷量略次一些的便是修真套路文,而她為貼合時人喜好寫作的另一篇,銷量遠不如前兩者。但簡娣也知曉,言情的銷量更好是因為它已經完結,而修真那篇才剛剛展開,還未到**和精彩處。


    因為言情文是她自掏腰包印刻的,故而錢也大部分入了她自個的口袋。有了錢,簡娣安心了不少,為了回報吳承澤和簡露以及簡堯,特地帶著他們去喝了一回酒一起慶祝。


    言情文的銷量出乎了辛文浩的意外,在簡娣去書鋪的一天裏,他攔住了她。


    “姑娘留步。”


    辛文浩態度溫和有禮地笑道,“在下有一事想同姑娘商談。”


    簡娣大腦一轉,頓時就明白了他想說什麽事。


    “你是說我那篇曾被你們拒絕的書稿?”


    聽到簡娣特意加上的前綴,辛文浩一聲苦笑,“當日確實是在下不識朱玉。”


    簡娣靜靜地看了他一眼,坐了下來,“你慢慢說罷。”


    辛文浩點了一點頭,“好。”


    言情文的銷量稱不上頂好,但依舊出乎了他的意料。


    主要的是,透過這一篇書稿,他瞧見了其中的商機。


    “說來慚愧,在下出生商戶之家,論眼光卻不及姑娘。”


    簡娣:“奉承免了。”


    “那我也不繞彎子了,”辛文浩曲起手指,在桌麵輕輕一叩,“姑娘可有繼續寫此類故事的想法?”


    “此類故事也賣給你們書鋪,再和你們合作可是?”


    辛文浩倒也坦然,“正是。”


    其實她自己自費印刻的時候,雖說開頭要出些錢,但眼下掙回來的錢已經翻了好幾翻,總比和辛家的書鋪分著強。可是她還有其他的書和他們有合作,但她如果不願意,估計辛文浩也不大樂意再為她提供方便。


    再者他們辛家生意做得大,她想自己一個人掙全部的錢顯然行不通,除非她能完全獨立,毫不依靠辛氏書鋪。


    利益她不分也得分。


    思索了一刻功夫,簡娣沒有拒絕辛文浩的提議。


    見她答應,辛文浩也露出了些真誠的笑顏來。在她回去前,特意告訴她,她可以多寫寫此類故事,不要有所顧忌,他們書鋪照單全收。


    難得讓她自由發揮的機會,簡娣肯定不會放過,她也想再改進一些。現在話本的銷量其實還未達到她的心理預期,雖然她自己心裏清楚自己沒有金手指,但總是想做做夢的,夢見自己寫的東西大家連連驚歎,爭相追捧,一時洛陽紙貴。


    夢裏美好,現實卻不怎麽美好了,天天趴在桌前寫東西,寫得她脖子和肩膀一陣泛酸,為了自己不得頸椎病著想,簡娣果斷放下了筆,提起鳥籠,打算再去河邊轉悠轉悠。


    她已經有很多天沒到河岸遛鳥了,如今再提著鳥籠出現,前段時間認識的幾個老大爺們都頗為驚訝。


    簡娣沒瞞著他們,如實相告自己近日在忙話本的事。


    能放下架子和她一個小姑娘相交,他們也並非迂腐的人,甚至讚賞了她一番有學識。


    聽得簡娣一陣心虛,她哪裏算得上有學識。


    把鳥籠往石桌上一擱,簡娣幹脆和他們嘮起了嗑。


    他們年紀看上去都已經過了六旬了,須發皆白,其中最年輕的一個看上去也奔五了。大慶朝不同於現代,能閑著沒事遛鳥下棋的都不是普通的老大爺,更加上他們談吐文雅。


    但簡娣從沒問過他們,他們也沒說過。


    其中一個叫韓義明的老大爺最有玩心,和她關係最好。主動提起要買她的話本看,簡娣死活沒說。


    主要是他們的表現頗有老一輩知識分子的氣質,簡娣可不敢給這幾位看她亂寫的東西。


    見她不願意,韓義明也沒再強求她,嚇得簡娣麻溜地拎著鳥籠溜了。


    她忙活書稿的事忙活了有十多天,和上回一樣,十多天裏竟沒有再附身到盧仲夏身上。


    簡娣本已經忘了這事,但她提著鳥籠回去的時候,正好聽到吳氏提起簡泉這兩天休沐的事。


    想到已經有十幾天沒見麵的盧仲夏和之前失約的事,簡娣想了想,回到了屋裏。從一遝書稿中翻出一張空白的信紙,提筆寫下了兩三行字,問他這幾天休沐要不要一塊兒去杜苓家看看,還是上回約好的時間。


    說來慚愧,這段時間她忙著姚鑒和話本的事,幾乎快忘記了這一茬,好在杜氏的案子一直膠著著,在三法司間踢著皮球,一時半會沒有個交代。


    她和姚鑒和離後,就是自由身,大慶朝對年輕未婚的姑娘還算包容,故而她也能寫封信轉交給盧仲夏。當然,也是暗暗的,不好叫人知曉,為此她沒支使花枝,隻找了一個信得過的小廝。


    將信轉交給盧仲夏後,簡娣就在家裏等著他的回信。


    盧仲夏的回複很快,也很簡略,隻說好。


    收到盧仲夏的回信後,簡娣馬上就讓人拿去燒了。燒不燒其實無所謂,隻是燒了總歸保險一些。


    為此簡娣特地把事情推得一幹二淨,畢竟上次是她放鴿子在先,這次不能再出什麽岔子。而這一次得知她要外出後,簡露沒有再攔她。


    沒帶上花枝,簡娣一人去了巷口,打算等著盧仲夏來。


    沒想到來到巷口時,遠遠地已經看到了盧仲夏的身影。


    簡娣頓時有點懷疑人生,畢竟今天她特地起了個大早,又在她家附近,而盧府卻和南安坊隔了好幾個坊市。


    “你怎麽來這麽早?”


    簡娣走上前,囧囧有神地打量了他一眼。


    她本來以為自己來得已經夠早了,沒想到盧仲夏來得更早,這讓簡娣心頭湧起了一股又讓人久等的窘迫感。


    麵對她,盧仲夏莞爾,“今日起得早了些,休沐沒什麽事,便過來了。”


    他今天和上回一樣,未戴帽子,烏發攏入網巾中,垂下了些柔軟的碎發,身材頎長,麵容毓秀。


    第86章 婊裏婊氣


    路上畢竟閑著也是閑著,簡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著近況。


    在提到她寫的話本終於上市後,盧仲夏好似很驚奇,彎起眉眼笑了起來,“簡姑娘所寫的,改日我也要去書鋪買一本來看。”


    簡娣一窘,“這就免了吧。”


    自己寫的東西叫熟人看到了多尷尬,要不是她摸不準時人的口味,才不會叫簡露他們幫忙,畢竟自己一個人寫著更自在些。


    “不和你說這些,我有另一件事要告訴你。”擔心盧仲夏再在這上麵多問,簡娣匆匆地把話題帶了過去,“我同姚鑒和離了。”


    麵前的青年眼眸微微睜大了些,“姑娘?”


    簡娣:“現在真的可以稱呼為姑娘了。”


    “姑娘當真和夫婿和離了?”


    不知為何,麵前的青年麵色薄紅,看著她的眼神專注,但說的話卻有些磕磕絆絆的。


    “真的和離了。”簡娣重複道。


    說實在的,簡娣已經很久沒看到盧仲夏窘迫的模樣了,如今的他的樣子讓她還感到了一絲久違的懷念。


    可惜那副樣子沒有持續太長時間,聽到她的確認後,盧仲夏愕然過後,便露出一抹真誠的笑意,如春夜一場細雨清潤而明麗,“既然如此,那便恭喜姑娘了。”


    “簡姑娘可有想好日後的打算?”


    “實不相瞞,我娘一直在為我二嫁之事做準備。”


    “那姑娘你……”


    “你那副表情怎麽回事?”簡娣瞥了他一眼,“我還沒打算二嫁呢。”


    事實上,吳氏對於要把她再嫁出去的堅持,已經讓她夠頭痛的了。幸好她才和離沒幾日,剛和離就二嫁一定會被人嚼舌根,吳氏這才沒綁著她去相親。在某種程度上,她倒是算和盧仲夏同病相憐。


    想到盧仲夏,簡娣更覺一陣愧疚。


    她清楚盧仲夏對她的心意,當時也曾明白地拒絕了。


    但眼下她有些分不清,她之前是不是想錯了,她以為那隻是因為他一直接受到的教育,使他在“冒犯”了她後,憑借著責任心做出的舉動,混合著和姑娘第一次親密接觸而帶來的正常的生理悸動,那不是真正的喜歡。盧仲夏可能不懂,但她心裏明白,在還未真正喜歡上他的時候,貿然接受這樣一份真誠的心意,是一種很不負責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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