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官職還不夠高,老家也不在京城,在京中沒有什麽依傍,但簡泉不一樣,簡泉在吏部已經任職有數十年,就算隻是一介小官,但數十年的時間也結交了不少人脈,更何況吏部掌官員升遷之事,為了自個的官運和名聲,姚鑒也不敢宣揚。


    比起擔心姚鑒四處宣揚簡露抄著掃把趕人這件事,眼下倒不如擔心簡泉和吳氏會怎麽責備簡露。


    想到這兒,簡娣有點頭疼。


    她當然能將責任一肩擔下,但問題是,她擔心這姑娘不肯啊。


    依照她的個性,絕對不會願意被她護在身後,肯定會顛顛地上趕著就義。


    不管怎麽說,簡露都是因為她才做出這種事,大不了她陪她一道兒好了。


    就如簡娣所想的那樣,送走姚鑒回來後,吳氏陰沉著一張臉果然沒放過她們,一回來就劈頭蓋臉地把她倆罵了一頓,尤其是簡露,罵得尤為慘。


    但這姑娘性子倔,愣是不吭一聲。


    簡泉在旁邊,好像幫著說兩句,奈何吳氏一記眼刀飛來,頓時也沒了聲,隻訕訕地笑道,“夫人教訓的是,阿露年紀也不小了,今天這樣實在不知禮數。”


    裝作沒看見吳氏淩厲的眼刀,簡娣插嘴道,“此事不能怪二妹,二妹今日是為了我。”


    簡堯也跟著幫自家親姐說話,“娘,大姐說得對,二姐隻是眼看大姐被欺辱,做事莽急了一些,但這也不正是姊妹友恭嗎?”


    吳氏喝道,“噤聲!我教訓你阿姊,輪到你說話了嗎?!還不快回屋裏做你的課業去?!”


    眼睜睜看著簡堯陣亡在眼前,簡娣默默扶額。


    眼下吳氏明顯在氣頭上,不論誰上前說話,都討不著好。


    而最後的處置結果就是,她和簡露一起被吳氏打包丟進了祠堂跪著,本來丟進祠堂的隻有簡露一人,不過簡娣已經決定和簡露一塊兒承擔,當下便表示自己也有錯處,希望吳氏一視同仁的對待。


    然後,吳氏果然沒和她客氣。


    簡家的祠堂修得大。


    昨夜下了雨,地上濕氣重,跪在祠堂裏,能感到一股子濕冷。


    現在也不過才巳時,跪一天還得跪上十幾個小時。不過吳氏一關門落鎖,也相當於就睜隻眼閉隻眼。


    簡娣本來還以為簡露性子傲,說不定會傻不愣登地跪著。


    但沒想到這姑娘還頗為能屈能伸,吳氏一走,頓時就往地上一坐,對上簡娣看她的視線,還麵露不耐道,“看我做什麽?!難不成你還真想跪上十多個時辰不是?!”


    她當然不想。


    簡娣也老老實實地掖了掖裙角,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坐了下來。


    吳氏的處罰對她來說隻能算不痛不癢,唯一比較痛苦的大概就是十幾個小時除了看著各位祖宗的牌位發呆外,沒有個能打發時間的手段。


    簡露或許也是這麽覺得的,還沒待上半個小時,就忍不住先開口和她說了話。


    “你那相公的事你打算怎麽辦?”


    “嗯?”


    簡露麵上掠過一抹尷尬之色,似乎不大適應主動和她搭話,“我問你,你那相公的事你打算怎麽辦?”


    有今天這麽一出,估計吳氏和簡泉會同意她和姚鑒和離吧?簡娣不大確定地想。


    簡娣如實地對簡露說了,卻換了這姑娘一聲不屑地輕哼。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喂!”


    “當初哭著喊著要嫁給他的難道不是大姐你?”


    “我知道我瞎,我已經很難過了,別往我心上繼續插刀了!”


    “不疼不長記性。”


    “你就是故意埋汰我的嗎?!”


    “哼。”


    簡露悶哼,閉上眼仰著頭靠在牆麵上,不再搭理了她了。


    這個傲嬌。


    簡娣歎了一口氣。


    原主的記憶中,簡露和她小時候關係很好,但後來年紀漸長,也漸漸地明白了嫡庶之分,兩個人再沒了小時候的親密無間,簡娣主動疏遠了她,而簡露對待她的態度也愈發偏激,原主一直覺得她這位妹妹不喜歡自己,故而也避免和她接觸,她越避著她,不願看她,簡露就越出言譏諷,努力地想要引起自己這位姐姐的注意。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要不是她是個西貝貨,不然也肯定會像原主一樣誤以為簡露厭惡自己。


    誰叫這姑娘表達感情的方式這麽特立獨行。


    大姐越疏遠她,就越憋著一股勁兒使勁蹦躂。


    第67章 發展事業


    簡娣沉默地看著簡露的睡顏,其實簡露她臉生得嫩,白潤微豐,就是平常動不動冷笑,穿著打扮走禦姐掛,腦袋上別著的簪子都是一支老氣沉沉地梅花對簪。


    簡娣忽然發現,其實她在楊柳巷不應該真的就隻給她買點筆墨的,給她買點簪子胭脂也挺好的。


    祠堂外的天漸漸地又轉陰了,五六月份的天,入夏的時候,雨水多。


    簡娣盯著簡露看了一會兒,就覺得一陣困意襲來,打了個哈欠,也靠著牆睡了過去。


    畢竟不是躺床上睡的,這一覺簡娣睡得不是很安穩,中途斷斷續續地醒了幾次。但醒來又沒事情能幹,隻好又強迫著自己繼續睡。


    一直睡到傍晚,簡娣終於睡不著了,翻來覆去地換了好幾個姿勢,依然精神奕奕。偏偏她早上從淨業寺回來的時候,為了趕早沒吃早飯,眼下一天沒吃飯,餓得胃裏一陣絞痛。


    不過今天,是不可能有飯吃的了。


    之前一直沒落的雨,終於在傍晚的時候落了下來,從窗戶外能看到烏沉沉的天,屋裏沒光,簡露的麵色昏暗得看不分明。


    她脾氣躁,簡娣強迫自己睡覺的時候,她已經來來回回跺了七八次的腳。


    一直被吳氏和簡泉嬌慣著長大,哪裏餓過一天的肚子,簡露的反應比她還激烈,肚子一陣咕嚕嚕地響。


    聽到自己肚子發出來不爭氣的響聲,簡露又羞又惱,窩在牆角捂著肚子,企圖擋住這愈發清晰的動靜。


    “實在餓就睡吧。”簡娣誠懇地建議,“睡著了就不餓了。”


    和簡露說完,簡娣偏頭看了眼屋外如注的雨水。


    或許真的是沒事幹閑得發慌,想著姚鑒的事,盧仲夏的事,和話本的事,她看著屋外的雨竟然看了整整大半天,一直到天色完完全全入夜的時候,窗戶外突然傳來了隱約的幾聲響動。


    “表妹。”


    “表妹。”


    低沉的男神隔著雨聲突然在窗欞旁響起。


    簡娣一愣,驚訝地站起身,走到窗戶前,“表哥?”


    吳承澤就舉了把傘,站在窗戶外,手裏還提了個食盒,黑黝黝的瞳仁沉靜地看著她。


    “我來給你們送飯。”


    雖然沒想到吳承澤會來,但有人主動來送飯,簡娣怎麽可能不接,幸好這時候沒防盜窗,窗戶一推就能打開。


    “是誰在外麵?”聽到動靜,簡露問道。


    “表哥來給我倆送飯了。”簡娣接過吳承澤遞來的食盒,往簡露懷中一塞,“來謝謝表哥。”


    簡露愣愣地抱著食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有點不大情願,但看到吳承澤被雨水打濕了的發絲後,才別扭地道了句謝。


    這麽大的雨,吳承澤也沒有多待也沒有多問,隻叮囑了她們兩句,讓她們放心吃。


    “我能來這兒,姑母也曉得。”吳承澤道,“你們放心用膳罷。”


    簡娣和他道了謝,問了兩句吳氏的情況,吳承澤一一地都答了。


    叮囑完她倆,吳承澤撐著把傘,又消失在了夜雨中。


    食盒中的飯很豐盛,米飯足夠她倆吃,還有一碟紅油素肚絲,一碟清炒的萵筍,一碟板栗燒雞,並一碗嫩筍湯。


    簡娣將筷子遞給簡露。


    或許是真的餓了,兩個人埋著頭也不說話,吃得風卷殘雲,心裏都默默地給吳承澤發了張好人卡。


    吃完飯將碗碟收拾收拾,重新裝入食盒中,簡露也不說話,一人占據了一個小角落安安靜靜地發呆打發時間。


    過了好半會兒,簡露終於忍不住了,語氣別扭地喊了聲簡娣。


    “誒。”


    “說點什麽。”


    “什麽?”


    “我要你說點什麽。”


    簡娣站起身,走到簡露身旁坐下,“那我給你講幾個故事。”


    簡露不是杜苓,講童話寓言顯然不適合,簡娣幹脆就將自己以前看過的那種特長的倫理家庭劇,一集一集講給簡露聽。


    聽到一半,簡露又不耐煩了,非讓她換一個講。


    她隻好給她換了個小清新甜膩死人的愛情故事。


    就這樣從倫理大劇,講到愛情劇,又從愛情劇講到玄幻劇,講了大半天,簡露終於露出點困意。


    簡娣講到一半,發現簡露沒了動靜,湊近一看,這姑娘已經靠著牆睡著了。


    望著簡露安靜的睡顏,簡娣打心眼裏覺得羨慕。


    奈何她現在精力充沛地感覺自己能一拳頭打死十個姚鑒。


    沒人陪她打發時間,簡娣隻好在心中將自己話本的大綱一遍一遍打磨。


    一直到半夜的時候,簡露突然夢囈了一句,喊著冷。


    雖說現在正值初夏,但雨下得大,半夜溫度確實有些低了。


    簡娣想想,解下自己外麵罩著的一件粉色如意雲紋的褂子往簡露身上一蓋。


    長時間坐著坐得腳有點兒麻,正當她打算換個姿勢的時候,一隻手驀地拉住了她的衣角。


    簡露輕聲嘟囔著,“阿姊。”嗓音沙啞微糯,聽上去迷迷糊糊的。


    簡娣偏頭一看,她還沒醒,還在睡著呢,麵上褪去了平常故作的凶惡,白白淨淨的臉蛋,小扇似的睫毛微顫,顯得也有兩分恬靜和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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