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然,就是坐哈薩克人的小帆布包著的小三輪車,俗稱蹦蹦車。


    開三輪車的不管技術好不好,路子那叫一個野,見了大石頭就愛往上壓,一蹦一蹦的,等到了基地,大多數人的雞蛋全碎了,罐頭開裂了,捧著一堆稀巴爛。


    所以這會兒,秦勝的家屬正在罵他呢:“叫你早點兒來早點兒來,你看這一兜簍的雞蛋,等坐個蹦蹦車蹦到家,我得連皮帶蛋的一塊兒炒給你吃。”


    “那不是木蘭農場的人來鬧事,耽誤了些工夫嘛,行了,雞蛋我抱著。”


    “還有罐頭呢,玻璃都快要凍爆了。”現在最流行的水果罐頭,一家能分得兩瓶,就是桔子作的,但是糖水是真甜,因為是玻璃罐子,要麽凍破要麽摔破,真是難把它給弄到家裏去。


    倆人正吵吵著,一輛紅旗小轎車開過來了。


    搖下車窗,陳麗娜說:“秦隊長,快上車,我載你們回去,好不好?”


    這時候當然就隻有感謝了。


    一家兩箱大橙子,還有一箱子桂圓,整個後備箱就拉完了。後坐上再把清油一放,秦勝抱著聶衛民,聶衛民懷裏還抱了兩大提子的雞蛋。


    秦勝的家屬呂芳芳坐在前麵,第一次坐小汽車,暈的不行,一路不停的哇哇吐。


    “秦隊長,我家老聶是搞科研的,除了實驗室就是下油井,對於咱們基地的治安可不了解,您在這方麵是專家,我得請教您,關於倒賣東西這一塊兒,咱們基地有啥規定沒有?”陳麗娜用的,可是專家和請教二字。


    秦勝是從部隊上退下來的,還沒給人稱過專家,立刻就坐正了。


    “原則上,當然是禁止投機倒把的,但是咱們基地近來管的有些鬆,你們家屬們也有些不可缺的東西,非得要要,那咱們也隻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可是咱們和蘇國接壤,我聽說部隊上要發現有人倒賣東西,是會槍斃的,有這事兒吧?”陳麗娜說。


    秦勝說:“但總有人不要命,而且,部隊處理起來是秘密處理,我聽說過,但具體沒見過。”


    “這種事情,都存在一個愈演愈烈的過程。開始的時候,大家都隻是小小的偷機倒把一下,販點家裏必備的油鹽啊,蔬菜啊什麽的。可是慢慢兒的,如果說有些思想比較負麵的東西流傳進來,萬一上級真的突然到基地來檢查,怎麽辦?”


    秦勝一下子就猶豫了:“那肯定是嚴肅處理,至少我就先躲不過。”


    “而且,你看現在,多少機關單位都停工停課了,多少人都上山下鄉了,在各處農場裏勞動的,住牛棚的,不少是下放的幹部吧。咱們基地要真的也受到牽連,你說,會不會也停工,幹部們全部下放?”


    秦勝看了一下自家家屬,說:“你也到劉工家買過東西吧,以後可不要再去賣了。”


    家屬不停的說:“暈車,惡心,真惡心。”


    陳麗娜挑了個空地兒,他家屬下車就去吐了。很多人不暈大車,也不暈蹦蹦車,就隻暈這種小汽車。


    回到車上,秦勝家屬不停的叫著:“哎喲,命和命不一樣啊,你看小陳開著車那叫一個順溜,我就坐一下,天旋地轉的,這可不是人和人的命不一樣?”


    “我媽還會……那叫啥來著,漂移呢。”聶衛民趕緊插了一句。


    陳麗娜在孩子們麵前吹牛,在外人麵前可不敢過分,連忙說:“我在老家,是我們村的拖拉機手。”


    秦勝他們倒不追究這個,畢竟這個年代的大學生,就跟聶博釗,孫轉男一樣,天生自帶光環,在他們看來,或者這些大學生飛機大炮都能開呢。


    “不是賣不賣的問題,而是,有物資源源不斷的給送進基地,那條輸送帶不斷,就是隨時安在基地頭上的一顆地雷,是□□。”陳麗娜繼續說:“我覺得,秦隊長您得考慮好嘍,把這事兒給處理掉。”


    等到了基地,家屬一推開車門,自家的東西都還沒提了,就想跑。


    秦勝一把就給撈住了:“咋,呂芳芳,你是嫌我命長還是你自己命長,就想去給孫小愛通風報信?給我滾家裏呆著去。”


    呂芳芳看了看陳麗娜,歎了口氣,提著自己家的東西就要走。


    陳麗娜又說:“要是他們的工作沒了,咱們都得下農場,挖排堿溝。”


    呂芳芳連忙說:“我沒那個意思,我就隻是吐暈了,找不著家門而已。”


    她大概跟孫小愛兩個關係好,但是吧,這種時候,親人之間都可以檢舉揭發,就更甭提隻是關係好的朋友了。


    當然,關於孫小愛的事情,陳麗娜可以私底下找秦勝來談,但是吧,她最怕的,就是秦勝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回家之後,在家屬這兒走漏消息,打草驚蛇。


    畢竟,這個世界上最陌生的男女是夫妻,但最親密的男女,也是夫妻。


    所以,她是在跟秦勝商量事情,但也是要當著呂芳芳的麵,把事情的利害給擺弄明白嘍。


    真的要是倒爺進了基地,保不齊那天基地就得關門。


    關了門,她呂芳芳一樣跑不脫,也得下農場挖排堿溝去。


    等呂芳芳走了,秦勝說:“畢竟同是基地的家屬,孫小愛那兒,我們悄悄的去剿就成了,聶工那裏小陳同誌也瞞著些,畢竟同是基地家屬,這可不算什麽光彩事兒。”


    陳麗娜說:“我沒讓你剿孫小愛,擒賊先擒王,治病要除根,你該抓的,是那個總悄悄往基地運東西的人。你晚上來趟我家,我告訴你人在哪兒呢。”


    等回到家,聶博釗還在寫他的論文,二蛋就隻差在牆上畫個拆字了,家裏用來生火牆的木料擺的滿地都是,兔籠子也是開著的,一隻兔子都快給他玩死了。


    進了家門,還以為聶博釗真能照料孩子呢。


    結果呢,進了大臥室,被子揉成一大團,三蛋兒並不在炕上,轉來轉去,給後院裏找著了,孩子最近有點拉肚子,劉小紅居然在給他擦小pp。


    陳麗娜從劉小紅手裏把孩子接了過來,進門給他洗pp,上藥。


    然後,她還得把東西一點點兒的,從車上給搬下來。罐頭已經凍硬了,好處是玻璃瓶子還沒破。


    罐頭水果比鮮果耐放,陳麗娜就把它們全給收到了庫房裏,暫時不給這些孩子們吃,要等到鮮水果吃完了才能拿出來。


    兩隻羊,照例要先取了羊蟹子,再把剩下的分塊剁開,給刮到外頭。


    而兩大盆羊蟹子還得拿油先熟過了,放在大盆裏,想吃多少燉多少,和上粉條,全家人都愛吃它。


    過年還發了一袋精細的細白麵,可以包餃子,也可以擀長麵,這些孩子還沒吃過陳麗娜擀的細長麵條呢,作成臊子麵,又細又滑的,那叫一個好吃。


    光是想一想,陳麗娜都流口水了。


    劉小紅一見聶衛民,悄悄兒的就想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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