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鳶突然發現……


    女性的比例還挺高的,而且都坐在靠前的位置。


    她稍微觀察了一下,立刻發現了玄機。


    凡是從門外進來的年輕女人,往往會先在會場巡視一圈,接著眼睛就是一亮,往簡默雲所在的方向走去。


    有些會上去打招呼,有些就找附近的位子默默坐下來,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簡默雲回頭與一位熟人說話,餘光瞧見了站在門口的隋鳶,他抬手揮了揮手,示意她過去。


    簡醫生這樣的舉動,讓整個現場的氛圍無形之中都有些騷動,甚至,這樣的動靜讓原本不在意簡醫生的那些男人們,都不自覺地偏頭看過去。


    隋鳶壓低嗓音,小聲在他身邊說:“你好像很受歡迎啊。”


    簡默雲看了她一眼,也同她一樣,放輕聲音,低低緩緩,因為兩個人離的很近,簡直如同附耳低語:“這次英俊的男醫生很多,希望我給你長臉了。”


    她聽得心髒怦怦直跳,手指微微僵了僵。


    隋鳶穿著一件參加美術論壇時的斜肩裙子,端莊可人,線條和細節又有一些時髦俏皮的元素,不會顯得老成,反而襯出腰細腿長,總之她穿衣從不會出錯。


    而簡默雲穿著深色襯衫,長腿筆直,即便淡然沉寂的一個抬頭,也迎來別人的矚目,更不用說身邊還多了一位如此好看的女伴。


    兩人又聊了幾句,爾後,他轉頭看向主席台。


    講座好像是有關什麽上頜竇內提升……許多專業詞匯她聽不太懂,但也裝模作樣地蹙眉,偶爾拿手機出來和龐初初聊天。


    初仔直播了一下葉麒的瘋狂行徑,逗得隋鳶忍笑忍到內傷。


    簡默雲和另一邊的男醫生討論講座的幹貨,他們的聲音時不時傳入隋鳶耳中,讓她覺得玄妙和深奧。


    這一刻,她突然有點懂是?小?月?亮?整?理?噠^o^簡默雲所說的“不平等”迷戀關係,因為那些醫學用語,與智慧碰撞的火花,真的會讓人在一瞬間頭暈目眩,對這些醫學工作者產生崇拜的心情。


    結束的時候,那位送啤酒到簡默雲房間的男醫生和他們暫別,與隋鳶握手之後,他爽朗地說:“簡醫生的女朋友比我想象的還要漂亮,真是羨慕不來哦。”


    隋鳶知道被誤會了,卻也不解釋,故意看向身邊的簡默雲,等他來回應。


    男人知道她的意思,隻好妥帖地描述:“是一位長輩的女兒,她正好在東京,順便過來玩幾天。”


    隋鳶這才笑了笑,沒等這位男醫生走多久,又來了幾位男女,有的沒的說半天,最後照舊詢問簡默雲和她的關係。


    這一回,隋鳶不說話,他竟然也不說了,兩人就這麽相視笑著,落在別人眼前,倒成了一對小情侶的空氣默契。


    大家心照不宣的離開了。


    隋鳶:“……”


    簡醫生可真是壞壞的,腹黑因子爆炸。


    在附近吃了壽司,下午,隋鳶換了一身更方便的褲裝,兩人依照行程安排出海。


    熱海附近有一座古老的島嶼,據說島上物產資源不算豐富,卻給島民孕育著非常美麗的自然風光。


    海邊的小餐館風景獨特,還有鮮活的水產,特別是活龍蝦刺身,據說是一道美食。


    岸上樹木綠的正濃,海上的涼意撲麵而來,小船載著他們和一群內地來的遊客,緩緩駛出了港口。


    隋鳶望向大海的寬廣,風光絢麗,她忍不住踮起腳尖,伸出手臂,感覺濕熱的氣息浸潤全身。


    簡默雲無意間看到她露出的一小截腰部,雪白的肌膚看上去手感很好,極為刺目,他輕咳了幾聲,轉頭去看海。


    另一側是六、七個同樣來自國內的叔叔阿姨,中間也有年輕人,說不定是一個大家庭。


    隋鳶正無聊地這麽想著,陡然間,一位中年男人忽地暈眩,連話也沒說一句,整個身子就這麽倒了下去!


    她和簡默雲同時看到這一幕。


    原先猜想隻是身體上的不適,當同伴翻過他的身體,大家發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個男人骨骼壯實,摔下去的這一下力道吃重,不曾想船上的一根金屬管配件正好紮進他的臉頰!


    眼看有人要伸手去搬動男人,簡默雲冷聲嗬斥:“不要動他!”


    他明明是溫潤的紳士,可更多時候像一劑激素,讓人熱血沸騰。


    簡默雲疾步過去,查看了一下昏迷男人臉上的外傷位置,出血不是太多,萬幸。


    “你、你是醫生嗎?”


    簡默雲臉色肅然,反問她:“你是他的家屬?”


    “對、對的……我們都是他的家裏人……怎麽辦啊,現在怎麽辦啊……”女人急得哭了起來。


    “這個位置沒有大問題,但現在千萬不能□□。”簡默雲冷靜地向他們解釋,一雙眸子透著明亮深邃的光,“一是稍有不慎,可能會傷到血管,引起大出血,這裏沒辦法處理;二是,可能會傷到重要組織神經。”


    誰也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意外,隋鳶也有些驚慌,那男人的老婆更是一下子腳也軟了,癱倒在地上。


    家中年輕一輩的小孩趕緊扶住大媽,有人看著簡默雲,問他:“請問……你是醫生嗎?”


    隋鳶連忙替他說話:“他是英國回來的頜麵外科專家,你們放心,讓他看一看……”


    簡默雲皺著眉頭,問船上的工作人員:“有急救箱嗎?……如果不當心造成二次傷害,就不是十幾分鍾手術的事了。”


    他過去接診的病例中,就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那現在……怎麽辦啊。”


    中年男人還在半昏厥的抽搐狀態,身體和手指不時痙攣。


    哪怕隋鳶隻在邊上看著,都覺得揪心不已。


    “你們幫忙扶好這位先生,切記不要讓管子移位。”簡默雲隻能先做一些簡單的處理,用幹棉球擦幹傷口附近的血,他略微沉吟:“為什麽會昏倒,有心髒病、低血糖之類的病曆嗎?”


    “有高血壓,但早上剛吃了藥出來的……”


    “突發性休克,等送到醫院之後,你們要找機會給他做一個全身檢查。”


    隋鳶在網上看過簡默雲的一些病人給出的評語,每每提到他都是讚不絕口,說他妙手回春,吹爆為止,隻不過這裏不是手術室,條件也有限,他能做的不多。


    方才,簡醫生的眼裏隻有這出事故,他心無旁騖,動作又穩又快,一雙漆黑的眸子眨也不眨,幹淨又清冽,真的特別迷人……


    幸好船才開出港口沒多久,十多分鍾後,他們就回到了岸上,等在那邊的醫務人員接手,準備把醒過來的傷患送往最近的醫院救治。


    簡默雲在船上洗了手,又消了毒,才走出來。


    隋鳶望著白晃晃的天色中,男人眼神澄澈,她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有點動容。


    簡默雲擦幹手,抬頭往她這邊邊瞥了一眼,她正呆呆地站在下船的地方,握住的雙手顫抖著。


    他微頓了一下,走過去想說幾句安撫的話,沒想到隋鳶都沒有等他開口,就順勢抱住了他。


    簡默雲愣了愣,溫熱的肌膚相觸來得突然,讓他一時沒有更好的回應方式。


    男人唇邊抿成一條直線,隻以為她是有些被嚇到了,心底微微歎氣,任由她抱著。


    隋鳶的各種情緒在這個點蔓延開來,先前她的手腳冰涼,現在一陣陣暖意湧上來,對這個男人的崇拜、尊敬,看見他的喜悅,還有對他的幻想,就像被他徹底迷惑,她不想再去深思,下意識就隻想順勢抱住他。


    難道,這是……


    她還想著占他的便宜嗎?


    隋鳶還沒有接受這樣莫名其妙的動作,男人的手已經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臉,指尖微微收攏。


    “沒事,那個男的傷勢不嚴重,你不要怕。”


    在海的那一邊,雲層滾滾翻湧,熹微淡泊的日光折射出海麵水潤的光澤,連成白茫茫的一片。


    “就是看著都很痛,是嗎?我經常做手術,都接觸這些鮮血淋漓的東西,所以不覺得了……”


    他戴著手套的那雙手,曾經接觸過多少血肉模糊的東西,骨頭、肉、鑷子、縫合的線……


    “別說了,說的我感覺肉痛!”她悶聲抗議。


    簡默雲淺笑,日光下的身影更顯得挺拔俊逸。


    隋鳶聞到他身上“寬恕”的氣息,微苦與甜蜜交織,不是那種高冷的精英派頭,而是總能讓人安心安定的聲息,她的呼吸有些錯亂。


    隋鳶不自然地放開了他,退後一步看到男人的眼眸幽沉如墨。


    她渾身都像發燒了,在默默地發燙。


    “我們等下一班船再去吧?”簡默雲提議。


    就算再大心髒,在見過剛才那樣血腥的場麵後,實在有點興致缺缺,她搖了搖頭:“今天還是算了,我想找個地方坐坐,晚點我們去吃海鮮吧?”


    簡默雲笑著點頭,他轉身走在她幾步之外,“那我們先去那個海灘餐廳。”


    隋鳶眯著眼,慢慢看著男人身上恍惚的光線,她的目光從他的額頭,到挺直的鼻梁,再到鎖骨處敞開的衣衫……


    她的眼眸微微下垂:“……簡醫生,我好像有點舍不得回去了。”


    她說話的時候望著腳下軟綿的沙子,心跳如鼓,如果他也有這樣的感覺,他會不會說出口呢。


    然而簡默雲好像並沒有明白,隻是聲音低沉著,道:“下次工作累了就放自己長假,不要總是搞得太緊張,對你身體不好,平時你也要注意勞逸結合,知道嗎?”


    隋鳶聽了一遍他無微不至的醫囑:“……”


    好吧好吧,當她沒說吧。


    簡默雲對上她張揚亮麗、任性嬌俏的臉龐,忽地像是心髒被人揪了一下,帶著難以言喻的情緒,沉甸甸的,他捏了捏手掌,指節因為用力稍稍泛白,然後不自然地挪開了視線。


    ……


    八月底,s市機場附近的空氣霧蒙蒙的,天氣還算可以,隻不見陽光,大片的天空被遮了淡淡的雲朵,似是預兆著夏日的離去。


    恍惚間,暑假接近尾聲,秋天就要來了,涼意肆起。


    隋鳶帶著小弟,和爸媽一起在山上的管家式酒店住了幾天,又是滑雪,又是泡溫泉,現在坐遠博航空的私人飛機回國,再坐車回家。


    國內逐漸迎來秋意,高架下方的樹葉也不再盛意繁茂。


    此次歐洲行說是去玩,但一路上她也沒閑著,見了許多高端雜誌、時尚圈的資深人士,還參加了好幾場派對,拉攏各方關係,為明年打開國外市場做準備。


    他們這種做服裝的,春秋、冬夏兩季,一季要上幾個係列,無數次輪回的設計、出圖、打板、樣貨、大貨……還有今後的實體店和品牌秀,對隋鳶來說,挑戰是巨大的。


    哪怕在回去的車上,她也不得空,還和公司下屬說著公事:“麵料成本還要壓低一點,你親自去談,這樣我們讓利空間大,方便雙十一和雙十二的活動……”


    不過,當她在努力談生意的時候,家人討論的重點卻在喬斯達家的男孩子身上。


    隋謹知的太太是一位室內設計師,也是世界一流知名建築公司的合夥人,她懷裏抱著昏昏欲睡的小兒子,抬眼看向並排坐著的老公,“簡洛河這孩子,風趣幽默,能說會道,是挺不錯的,不過……”


    她瞄了一眼後麵的隋鳶,意有所指:“他不是還有一個親弟弟嗎?我記得他們是三兄弟來著,洛河的弟弟叫……簡默雲。”


    這下隋鳶電話也不打了,伸長耳朵聽他們說話。


    “他和洛河一起來我們家做客,老公,你還記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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