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嶼西,我們都長大了,小時候的事情就當做是一場過家家吧。”喬嫻狠絕說道。


    盛嶼西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她,忽然想到周景生,一下子他的心被抵到了懸崖處,再往前一步,那顆心就會被摔得粉碎。


    是啊,他這樣子不放手又算什麽事呢,她都已經有新的生活了。


    可是,要放手哪有那麽容易,如果能忘記,他早就忘記了,也用不著在這裏耍無賴。


    “至少……我們也算是朋友吧,作為老朋友我關心一下你都不行嗎?”


    喬嫻忽然想起了剛剛那個吻,那種觸覺熟悉又陌生,不帶任何情欲,隻是兩個器官的碰撞而已。


    “以後不要隨隨便便親我了。”


    “好。”盛嶼西幹脆答應,“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來這裏了吧。”


    “來工作的。”喬嫻轉過身去,往蘇庭均家裏走,心虛地看向別處。


    盛嶼西在身後緩緩開口,像是在解釋什麽似的,“蔣衝的家在這裏,我從我自己家裏搬出來了。”


    他並沒有將被趕出來的事情道出,隻因為他麵對的是喬嫻,心底裏還存有男人的一絲自尊心。


    “嗯。”喬嫻看起來並沒有多少興趣。


    兩人一前一後,對話戛然而止,迎來的是一種靜寂的尷尬。


    喬嫻在蘇庭均家門口停住,站在門檻下回看盛嶼西,說道:“我明天就走了。”


    說完這句話,喬嫻就後悔了,她為什麽要這麽說!


    這話裏分明就有著某種暗示,至少在盛嶼西的耳朵裏是這樣的,他看著喬嫻笑,“我明天也回去,一起?”


    如果喬嫻知道會是現在這種尷尬的氣氛,她昨天就不會答應盛嶼西了。


    蘇庭均和喬嫻站在門裏,盛嶼西皺眉站在門外,臉上的表情青一陣自一陣,衝著他這模樣,指定是誤會了。


    可是,她又有什麽好解釋的呢,他們之間又沒有什麽關係,頂多如他所說,也隻是老朋友而已。


    當年,他們之間不清不楚,也算不上是在一起過。


    蘇庭均看了一眼喬嫻,打破沉寂問道:“你朋友?”


    盛嶼西將左手揣進褲兜,眼神暗沉,“嗯,是朋友。”


    不知道為什麽,一種委屈湧上心頭,喬嫻扯了身後的行李箱,跨過門檻走出來,朝著門裏的蘇庭均笑笑,“你考慮好了,給我打電話,到時候公司會派人來接你的。”


    “嗯。”


    “走吧。”喬嫻急匆匆地瞄了一眼臉色不好的盛嶼西,這人怎麽陰晴不定的。


    以前的盛嶼西平淡如水,就算是天塌下來臉上都不會有丁點兒的情緒,然而現在的盛嶼西時而如水,時而如火,竟然有那麽一絲讓她看不透了。


    “你的工作就是來這邊見男人?”身後的聲音忽然變得沉厚,像是壓了一層石頭一樣。


    喬嫻的心裏百轉千回,她也懶得解釋,點點頭,“嗯。”


    而且,本來就是來見男人,這也不能說她是在玩文字遊戲。


    “你男朋友知道?”


    也許是盛嶼西覺得自己這樣問有些僭越了,之後忽然代替喬嫻提起了行李箱,徑自往前走,腳步快得誰都跟不上。


    喬嫻倒也是不緊不慢,有人替她忙活,自然是樂得輕鬆。


    梨島灣本就偏僻,再加上大雪,路一早就被堵了,根本不會有車開進這裏。


    盛嶼西提著行李箱,看看喬嫻,問道:“急著回去嗎?”


    “倒是不急。”


    “那就先去蔣衝家裏將就一晚吧,路堵了,不會有車的。”盛嶼西站在原地,並沒有什麽動作,等待著喬嫻的回答。


    要住下也不是不可以,隻是要她和盛嶼西共處一室,還不如讓她去睡雪地。


    喬嫻剛開口,話都還沒說呢,盛嶼西就開口道:“你要是怕你男朋友誤會,我可以給他打電話解釋。”


    算你狠!


    喬嫻抿抿唇,“不必了,隻要你不介意,我也就不介意。”


    盛嶼西也不再說什麽,拖著行李箱走在喬嫻前麵,心裏空寂,忽然想抽根煙,他停下步子,將行李箱在地上放正,從兜裏摸出鑰匙,“這是他家的鑰匙,三巷10號,你先去,我抽根煙。”


    喬嫻接過鑰匙,眼神閃爍,拿起行李箱就走了。


    從前,她最愛看盛嶼西抽煙的模樣,那個男人好像滿足了少女所有的幻想,煙霧籠罩下是一張俊逸奪目的臉龐,修長白皙的手指夾著煙蒂,吞雲吐霧間他露出了勾魂攝魄的笑。


    隻可惜,現在的盛嶼西隻是一個多年煙民,那副好皮囊也已經被他糟蹋得不成模樣了。


    喬嫻走出幾步,心底癢得慌,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回身。


    盛嶼西倚在電線杆上,左手夾著煙,額前的發遮住了他的眉眼,頎長的腿微微彎曲,一隻腳的腳掌抵在杆上。


    忽然,他轉過頭來,四目相對,喬嫻覺得自己全身的血脈都被電流電了一遍似的,心虛地回過身去,快步走開。


    她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盛嶼西,無論這個男人變得多麽頹廢,無論他遭受了怎樣的歲月洗滌,還是一眼就可以將她的心刺破。


    他的眸色中夾著幾剪流光,刹那間點燃了她心頭的花火。


    或許,她的這個轉身根本就是錯誤的。


    盛嶼西將煙掐滅,踏著雪上的腳印一步一步朝喬嫻的方向走,大腳印蓋過小腳印,連那些難藏的情緒也一並踩在了裏麵。


    喬嫻立在蔣衝家門口,將鑰匙放進鑰匙孔,一轉,門輕鬆打開。


    這時,一雙手忽然從旁進入視線,盛嶼西扶著即將關上的鐵門,說道:“你先進,這個門壞了,不扶著會自己關上。”


    “哦。”喬嫻看了一眼盛嶼西,隨後拎著行李箱走進房間。


    房間內並沒有想象中幹淨,喬嫻對於蔣衝的印象也就停留在摳腳大叔上了。


    “你暫時睡在左邊那個房間吧,昨晚我在那裏睡的,已經收拾幹淨了。”


    喬嫻點點頭,將行李箱推進那個房間,隨後關上門走出來。


    “你晚上睡在哪裏?”喬嫻朝坐在沙發上的盛嶼西問道。


    “沙發啊,這個沙發是折疊的,展開就是一張床。”


    她現在看著這種房子,又看著盛嶼西,忽然很想問問他這些年發生了什麽。


    可是,問了又有什麽意義呢?


    他們都變了,她變得世俗,他變得頹廢,早就不是那個霸占她心頭的男人了。


    “餓了嗎?”盛嶼西忽然抬頭問。


    喬嫻顯得有些局促,並沒有她言語上說的那麽灑脫,她摸摸頭發,“不怎麽餓。”


    “要是餓的話,冰箱裏有菜,你可以自己做點兒。”


    盛嶼西補充,“你也知道,我隻給我未來老婆做飯吃。”


    喬嫻心頭微酸,“好。”


    盛嶼西看著喬嫻離開,眼神暗了幾分,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這些年,他一直在自欺欺人,怎麽可能不恨呢,如果不是喬嫻,他就不會失去他擁有的所有,隻是沒有愛又哪來的恨呢?


    因此,他很自私,自私地利用著喬嫻的愧疚,一次又一次用這件事去刺激著她的神經,企圖用這種方式讓她記住自己。


    隻可惜,他每刺激喬嫻一次,他的心就也跟著刺痛一次,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那些情感全部積攢在一起,像是一灘被汙泥玷汙的玉石似的,再也洗滌不清。


    臨近中午,喬嫻才從房間出來,家裏空空蕩蕩,一種落寞湧上心頭。


    估摸著盛嶼西是出去了,她走進廚房,打開冰箱,中間那層放著一杯方便麵桶,她嫌棄地拿出來,裏麵還剩了一半。


    二話不說,倒進垃圾桶。


    她難以想象這幾年盛嶼西是怎麽一個人走過來的,怪不得蔣衝說他吃了很多苦。


    第36章


    門外傳來動靜, 喬嫻立馬將冰箱關上, 轉身去看, 隻見盛嶼西左手拎著一個小袋子,裏麵裝著幾個方便麵桶。


    一陣火氣從胸腔處蔓延開來, 喬嫻幾步走到他麵前, 從他手裏奪過塑料袋, “你就吃這個?”


    盛嶼西臉上倒是平靜,笑看她, “習慣了。”


    喬嫻也許是覺得自己反應太過強烈了, 將塑料袋塞給了他, 忍著火氣說道:“我做飯, 你來幫我。”


    “怎麽幫?”盛嶼西饒有興趣地看著喬嫻,好久沒有看到她這麽多變的情緒了。


    喬嫻沒回答, 自己進了廚房, 然後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盛嶼西,把手中的芹菜遞給他, “幫我把這上麵的葉子摘下來,會吧?”


    “你覺得呢?”盛嶼西故意逗她。


    “如果你想早點吃飯,就別說話。”喬嫻沒好氣地說道。


    盛嶼西接過芹菜,然後從櫥櫃裏拿了個小盆子, 站在旁邊一點一點地摘葉子, 他用左手指甲掐下綠葉,寂靜的空氣裏忽然發出一聲倒吸。


    他立馬去看,隻見喬嫻握著手腕, 傷口處的紗布掉了大半。


    “去沙發上坐好,我來做。”


    喬嫻被盛嶼西強製性地拉到沙發處,他居高臨下,問道:“藥呢?”


    “在行李箱裏。”喬嫻說道,剛剛她沒有注意,不小心碰到了,好在傷口沒有沾水,隻是好像藥水和紗布粘連在了一起,剛剛紗布掉下扯到了皮肉,有些疼意。


    盛嶼西推開門,走到喬嫻的行李箱處,拿出藥來準備離開時,一旁的小桌子上的手機卻震動不停,一下滑落在地。


    他低下身子將手機撿起,輕輕瞄了眼,來電顯示徒弟。


    喬嫻有些好奇地往傷口裏麵看,隻見血肉處有些黃黃的東西,應該是流膿了。


    “喏,你徒弟來電話了。”


    喬嫻抬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立馬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接過,下一秒鍾另一隻手忽然被一隻粗糙的大掌接了過去。


    她整個人怔住,手不自覺地往回縮,卻被握得更緊,盛嶼西抬頭看她,“別亂動,你接你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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