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薇薇的耳朵迅速飄紅,輕輕點點頭,規矩坐在椅子上,也不再說話。


    喬嫻倒是顯得很自在,問道:“為什麽來沃斯呢?”


    “因為……我喜歡的人在這裏。”


    “哦?”喬嫻眼神驚喜,“是誰?我認識嗎?”


    梁薇薇咬咬唇,緩緩抬起頭來,眼底水光瀲灩,“你也認識。”


    喬嫻看到梁薇薇的眼神,不知道為何心裏慌了一下,她笑笑,“我也認識的話,該不會是鍾毅吧。”


    “不不不。”梁薇薇搖搖頭,眼神盯住好奇的喬嫻,她一字一句說道:“我很快會讓你知道的。”


    喬嫻笑著白她一眼,“還跟我保密呢,話說當年我拿了你主舞的位置,你沒有對我懷恨在心?”


    “沒有,我心甘情願。”梁薇薇忽然神情變得認真起來,喬嫻一下子沒有接上來話,她咳了一聲,迅速轉移話題,“對了,這幾天我要去出差,你幫忙照顧一下夏夏,她的脾氣你也知道,我怕我不在,她有了事情也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嗯。”梁薇薇頓了頓,“你要去哪裏?”


    “梨島灣。”


    ……


    喬嫻一早就把東西收拾好,她拖著行李箱走出沃斯大樓,卻撞上了等在樓下的周景生。


    她愣了幾秒。


    這場冷戰好像也該結束了。


    “什麽時候來的?”喬嫻上前,表情冷靜。


    周景生眼窩深陷,下巴上胡渣青灰,他看著喬嫻像是不認識她似的,好半晌才伸出長臂一把將喬嫻攬在了懷裏,像個孩子似的委屈說道:“我想你了。”


    喬嫻的心裏沒有什麽浮動,她禮貌性地拍了拍周景生的後背,卻發現他的後背竟然濕漉漉一片。


    他出汗了?


    緊張嗎?


    周景生鬆開喬嫻,臉上的笑容一縷縷被抽絲剝繭,“喬嫻,這段時間我考慮了很久,不如……不如我們結束吧。”


    雪落的瞬間,周景生的眼神暗下來了,嘴角的笑意鬆垮,他對著喬嫻的冷漠妥協了,向這個愛了許多年的女人妥協了。


    好。


    一個字,輕描淡寫,為這一段平靜開始又平靜落幕的感情畫上了句點。


    大雪紛飛中,周景生立在喬嫻的麵前,盯著她的那雙眼睛出神,曾經他被這雙眼睛勾去了魂,隻是後來擁有了以後才發現這雙眼睛裏根本就沒有為他跳躍的光芒。


    他已經盡力了,卻還是無法點燃那團火,他想——


    也許該放手了,讓她去尋找自己的那簇火苗,讓她自由地燃燒,也不枉自己曾經愛了她那麽久。


    喬嫻轉身,眼眶有些微濕,可是心髒卻不受任何牽動,跳動四平八穩。


    也許,對他隻有愧疚和憐憫了。


    喬嫻,你果然壞到骨子裏了。


    雪茫茫一片,風吹起周景生的白色襯衣,後麵汗濕一片,他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眉眼間蒙了一層薄霧。


    吧嗒——


    小盒子被打開,一枚耀眼的鑽戒映入眼底,上麵的鑽石切割得恰到好處,喬嫻的手長得修長白皙,戴起來一定特別好看,隻不過……


    周景生自嘲地笑笑,“隻不過我再也看不到了。”


    風雪低嘯,於一片白霧當中,那個男人放下了多年的執念,走向了屬於他自己的人生。


    喬嫻坐上了出租車,鼻子有些酸澀,她打後視鏡中看到了那個寂寥身影,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隻覺得風一來他就會被吹倒一樣。


    “姑娘,你怎麽哭了?”坐在一旁的司機師傅忽然遞過來一張紙,緊張問道。


    哭了?


    喬嫻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臉頰上的微涼,她接過紙巾,聲音喑啞,“謝謝,我沒事,迎風淚而已。”


    司機師傅看了她一眼,也就沒再說話了。


    喬嫻蹭掉臉頰上的淚水,原來,她還會心疼周景生,還會為他流淚啊。


    也是,就算是養隻貓貓狗狗都會有感情,此時此刻,她也算是半個分手人士了,是該哭一場。


    為青春,為自己,也為周景生。


    這時手機忽然響起,是周景生的微信。


    她蹙起眉來,點開消息,是一首歌曲的分享,外加一句話——


    聽完這首歌就把我刪掉吧。


    喬嫻看著那首歌,是唐禹哲的《分開以後》,果然應景。


    她出神了一會兒,才點進去。


    從今以後,你要寂寞多久,誰能給予你,我這般的溫柔……


    這句歌詞,一下子戳進了喬嫻的心底,她以為自己已經壞進了骨子裏,她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恬不知恥地把周景生作為自己療傷的工具。


    可是到頭來,她發現做了虧心事是會有報應的。


    愛情這種東西就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她無情離去,從既定的牧場奔向那個沒有燈火的荒原,拚命拉是拉不住的。


    這個道理,周景生早就明白了,所以他比喬嫻更加更心狠,他要她愧疚,要她不安,要她記他一輩子。


    如此,便好。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這句話說得輕巧,做起來比登天還難。


    多年後,喬嫻想起那個曾伴她青春的男人,心裏沒有愛沒有喜歡,有的隻是滿滿的愧疚。


    也許,這就是王菲歌詞裏唱的那樣,我要我們互相虧欠,誰甘心就這樣無牽無掛就放手呢?


    村上春樹有一句話,他說,如果我愛你,而你也正巧愛我,你頭發亂了的時候,我會笑笑,替你撥一撥,然後,手還留戀地在你發上多待幾秒。但是如果我愛你,而你不巧地不愛我,你頭發我隻會輕輕地告訴你,你頭發亂了。


    在這一段感情裏,他們都是即將溺死的魚,歸根究底是各取所需,沒有誰對誰錯之分。


    隻是,如果能重來一次的話,喬嫻不會再答應周景生的告白了,因為她現在很清楚不給對方希望才是最好的回答。


    第34章


    車子開出去一個小時, 停在了一條狹窄小路外, 司機師傅終於開腔, “姑娘,前麵被雪堵了, 就停在這邊吧。”


    “好。”


    喬嫻從車上走下來, 拿好行李箱, 一步步往裏麵走。


    鍾毅派她來這邊,是為了找一個釀酒老人, 釀酒老人雖然已經不釀酒了, 可是聽說他還有個徒弟, 功夫厲害得很。


    梨島灣靠海, 這邊冷氣更甚,比城裏冷了好幾度, 她走的時候就套了件大衣, 裏麵隨便穿了件小襯衫,下麵還是一條露腳脖的褲子, 現在覺得有些寒氣逼人。


    她打了個噴嚏,眼神往上看,麵前是幾層台階,綿延向上,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下鍾毅給她的地址。


    “三巷18號。”喬嫻低低喃了一聲, 便往台階上走去。


    雪地裏發出生硬的腳步聲,喬嫻費力地提著行李箱往上走。


    台階兩旁是斜峭的土坡,被雪蓋住些許, 斜坡下有一方矮幾,上麵的雕花倒是漂亮得很。


    她匆匆瞥了眼,就移開視線,心裏默念著門牌號,腳步停在了一家老宅子前麵。


    建築風格有些古韻,像極了杜家老宅,一種親切感湧上了心頭,她伸出手去輕輕敲了一下門。


    頭頂瓦片裏貌似塞著竹葉,被雪洗得翠青,水順著葉片低落在了喬嫻的額頂,她剛抬起頭,門就被打開了。


    “你是誰?”


    一句問話似額間那抹淡漪清潤,一雙眉眼似階前那抔白絮幹淨。


    喬嫻隻是稍微愣怔一下,隨後禮貌性地開口,說道:“你好,我是喬嫻,這是我的名片,我想來拜訪一下蘇老爺子,請問你是……”


    對方眼神警惕,暗自把喬嫻上下打量了個遍,才把名片接過去,然後抬眉問道:“你是來找我的吧?”


    喬嫻一時語結,不知該如何作答。


    “你請回吧。”說完,那人就要把門關上,喬嫻也不管直接用手上去攔住他的動作,結果他一用勁兒喬嫻的整隻手都被門板夾住。


    “啊!”喬嫻覺得這一下是真的疼。


    男人立馬又將門打開,眉頭緊皺,語氣中有些責備的意味,“你不要手了?”


    有戲。


    喬嫻在心裏笑了笑,隻要能進去手斷了又如何。


    她緊咬著嘴唇,佯裝痛苦,男人實在是看不過去,讓出一條小道來,“你先進來。”


    “打擾了。”喬嫻微微低首,然後抬腳踏進門檻裏,一股木香瞬間躥入鼻間,她揉著手背,看了一眼四周,過堂裏擺滿了各種木頭,還有不少稀缺木種,這裏還真是個藏寶地。


    院子高深,天方湛清,正下有一水潭,種了浮蓮,白雪未化待化浮在上麵,地麵被掃得很是幹淨,隻有小小回廊處積著一堆雪。


    這家人一定都是潔癖。


    喬嫻在心裏暗自腹誹,卻忽然被一道目光被喚回了現實,她朝男人看去,對上那雙幽深瞳仁,竟然有了片刻的慌神。


    “看夠了嗎?”對方沉穩開口,喬嫻臉上有些不悅,說的好像她一直在看他似的。


    “我叫蘇庭均,鍾先生之前已經和我聯係過了。”


    喬嫻從蘇庭均的表情裏看不出什麽端倪,不過既然鍾毅讓她拿著行李來的話,無非是讓她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蘇先生……”


    喬嫻話剛出口,蘇庭均的眉頭就一皺,“叫我名字吧,你先去正堂等我,我拿點東西。”


    “哦。”喬嫻被突然打斷,腦子的弦也跟著斷了,看了一眼往二樓走的蘇庭均,就進了正堂。


    喬嫻來的時候,還買了些補品,想要巴結一下蘇老爺子,誰知道剛來就對上了蘇庭均,雖說直入正題能夠省不少功夫,可是看他那個樣子不像是好說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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