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理呢?”


    “我正要提這件事,我們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


    外人聽來或許覺得怪異,因為我們是透過漂撇學長這根“柱子”交遊,要和某人碰麵時,到學長家去就成了;因此雖是朋友,卻往往不知彼此的聯絡方式。


    “早說嘛!”


    學長奔向等候室中的電話,拿起話筒後,卻渾身僵硬,該怎麽對繪理說?在撥號前,他已為之語塞。


    “給我,”高千從旁搶過話筒。“我來打。”


    “高千……”


    “讓一個連話都講不好的人打電話,隻會造成混亂而已。”


    “對不起。”


    對漂撇學長而言,高千的毒舌在這種時刻顯得最為神聖;隻見他猶如伏地膜拜似地往後退開。


    然而——


    “……不在。”


    “不在?”


    “是電話答錄。”


    “咦?繪理在這種時間會跑到哪裏去?”


    等候室的時鍾指針已指向淩晨兩點。


    “一定不是出門,是在睡覺。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叫她。”


    “拜託你了。”


    “佑輔。”


    “什,什麽事?”


    “你要振作一點。”


    高千用拳頭打了學長的胸口一下;到此為止還是平時的她,但之後便不一樣了。她以雙手包住學長的臉龐,並在他的顴骨邊一吻。


    換作平時的學長,肯定欣喜若狂;不過現在的他卻隻是露出略為困惑的表情。


    事實上,畢竟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我也猶如彷徨於夢中一般,隻是朦朦朧朧地旁觀;就連小兔也沒有餘力大驚小怪。這件“大事”要等好一陣子以後才會被炒作,而誠如高千本人所承認,她此時並非處於“一般”狀態。


    容我再次重複,這次的高千從開始到最後都很“怪異”。平時的她冷酷得讓人覺得冰柱做成的美杜莎還要來得可愛些,現在卻對我們格外溫柔;若要打個比方——沒錯,便宛如“慈母”一般。


    “一誌一定會沒事的。”


    “嗯……對啊!沒錯。”


    雖然強自振作,但高千一離開醫院,漂撇學長便如失去精神支柱似地,再次陷入虛脫狀態,坐在沙發上抱著腦袋,一動不動。


    這和他平時的浮躁狀態落差太大,讓我有種誤入墳場的錯覺;不,夜半醫院裏不明不暗的冷清走廊,比墳場還要可怕許多。


    “匠,匠仔……”小兔似乎也有相同感受,終於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為什麽,鴨、鴨哥會做這種事……”


    “這種事……?”我的腦袋並末正常運作,竟反問這種再明白不過的問題。“這種事……什麽事?”


    “為什麽他要做這種傻事?今後他還得讓繪理幸福,為什麽,為什麽要做這種傻事?好過分,好過分……好過分。”


    “你說的傻事——是指自殺?”


    “對啊!他是自殺吧?”


    “呃,是沒錯……”


    我不懂自己在說什麽,也不懂自己在想什麽,隻覺得不管聽什麽都像雜音,看什麽都像雜訊。


    小兔也一樣,雖然和我對話,卻根本不管我的存在,隻是一麵忍著嗚咽,一麵以手背擦拭滿溢臉頰的淚水。


    高千,快點回來……


    此時的我比夜晚哭著說不敢獨自上廁所的幼稚園小孩還不如,高千不在,便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獨自留在等候室,頂多覺得恐怖、不安;但現在有異於平時的“殭屍”狀態漂撇學長,與同樣異於平時的“失魂落魄”狀態小兔同在,反而更讓我苦於孤獨與恐怖。


    “——抱歉。”


    背後突然傳來這道聲音,害我嚇得險些跌到油地氈上。回頭一看,兩個身穿西裝的男人正看著我們。


    “請問你們是鴫田一誌先生的親友嗎?”


    聽了這句話,漂撇學長立刻“復活”,從沙發上站起。小兔似乎也受他的氣勢感染,眼眸恢復了生氣。


    “……對。”


    “剛才謝謝你的合作——”


    較年輕的男人對著回答的我點了點頭。仔細一看,原來是方才來到<禦影居>的刑警之一,我記得他姓佐伯。


    “我重新自我介紹。我是安槻警署的佐伯,而這一位是——”


    他介紹了身旁的人。這個人是我初次見到,是個頭髮斑白、眼皮沉重的半老男人。


    “我是縣警宇田川,你就是匠先生?不好意思,能勞煩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次嗎?”


    要我再度接受問案,老實說,體力已到達了界限;但既是警方的要求,無可奈何。反抗公權力與重複相同的說明,哪個耗體力,根本無須比較。


    從鴨哥與我們的關係,到高千和我人在現場的緣由,以及他即將結婚等方才在現場說明過的事項,我又再度一五一十地道來。漂撇學長也覆述了剛才對高千與我說明的內容,小兔則是加以補充。


    聽完後,佐伯刑警轉向漂撇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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