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沒想到小水妖居然被他的傷口嚇到變身,連忙甩開一些不想讓她看到,但是連水被他急到跳腳,非得要看,費爾索性直接舉起了手臂,讓她夠都夠不到。


    就算連水作為水神身形高挑,已經不是小水妖狀態的小個子可以比的了,但是對上費爾這個絕對的高個,還是連他的下巴都不到。


    水神要氣得要海嘯了。


    “磨磨蹭蹭做什麽,快給她看啊。”安吉莉亞坐在懸浮著的高椅上,在這兩個打鬧的人身邊抱臂站著,語氣涼涼的說:“再不看,等會傷口都好了。”


    兩個人一愣,費爾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自愈能力,放下手臂,果然傷口早就不流血了,甚至恢複的隻剩下一道淺淺的刀疤。


    連水:……


    費爾:……


    就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連水尷尬的掩飾性的偏了偏頭,然後看到了站在不遠處失魂落魄的塞西爾,終於記起了這幾千年前的追隨者,然後又記起了他最近的所作所為,語氣並不算溫和:“塞西爾?”


    聽到她的聲音,塞西爾眼中迸發出了神采,他急走幾步走到連水麵前,想要觸碰又不敢,隻能在不遠處停下,聲音帶著期盼:“水神大人。”


    他的姿態一如既往的尊敬,千萬年來都沒有半分變動。


    這讓連水翻出水神記憶中,在遠久之前,第一次見到塞西爾的場景。


    ……


    塞西爾是水精靈與人類女性結合誕生的混血兒。


    無論是人類還是其他種族,混血兒的存在都是異類。更別說水精靈與人類本性不同,他們熱愛美麗,卻又風流無度。


    塞西爾的父親在與他美麗的母親熱戀不過幾個月,就不辭而別,就像水滴進入了海洋,再無蹤跡可尋。留給塞西爾母親的,除了在熱戀期間送來的禮物,就隻有一個還未出生的塞西爾。


    對於根本沒有家庭概念的水精靈種群來說,他們就是這樣,在熱戀的時候相處,不喜歡了就離開,下一代的繁衍也不是問題,因為隻要有小精靈誕生,母親會為他找好巢穴,隻需要短短一個月,他就可以自己生存下去。


    但他不知道人類並不這樣,就像塞西爾的母親也不知道她情人需要的,隻是露水情緣。


    沒有任何的狗血,沒有任何懺悔,也沒有任何的再度相逢的愛恨情仇,事實上,直到塞西爾長大成人,他都不知道他的父親到底是哪位。


    塞西爾的母親把他生了下來,然而她能做到的也就僅僅如此,在塞西爾還很小的時候,他的母親就因為悲傷逝世了。


    這下,作為孤兒與異類的雙重存在,他在人類村落裏的待遇可想而知。


    他掙紮著活到七歲,在一次餓極去尋找食物的時候,失足掉下了懸崖,落入了懸崖下的深潭。


    他沒有死,因為他剛好遇到了來人間巡視的水神。


    盡管他並沒有信仰過水神,但由於他身上的半精靈的血統,水神並沒有在救下他之後就離去。她當然知道水精靈是什麽德行,人類女子完全可以說是被渣了個透底,偏偏塞西爾父親本身都不會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在三觀不同的時候,通婚實在是太不適宜。


    不過塞西爾還需要活下去。水神在征求了他的意見之後,把他送到了人類的水神殿,她的信徒對於水精靈的混血還會比較友好,更別說這是水神降下神諭要求他們照顧的人。


    塞西爾的生活一下子從地獄到了天堂。


    故事到這裏本該就此結束,就像水神幫助過的人類那樣,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然而他卻並不想要結束。


    在他眼中,水神是他唯一的救贖,他將她放在心裏最深的位置,每天按照神殿的規定虔誠的禱告,漸漸的,他開始不滿足。


    他不滿足於隻看著水神的雕像,不滿足於隻從別人口中聽到水神的神諭,更加不滿足可能一輩子再也不可能見到水神一麵。


    對此,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要離開神殿,去尋找水神,請求永遠成為他的追隨者。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的被他找到了水神宮殿所在的地方,憑借著水神曾經交給他庇護的神力,他終於見到了水神。


    就像連水在眾神祭典上看到的那個簡短的片段那樣,水神原本不想收下塞西爾。畢竟她不缺人手,也不缺追隨者,更不需要誰打著敬仰她的旗號留在她的宮殿,但是塞西爾的決心很可怕,他甘願奉上一切,表示徹底的臣服,隻求永遠追隨水神。


    水神被他的決心弄得其實有些頭疼,再加上本身心軟,想想留下他也不費事,索性就同意了,不過就算那樣,他也不過就是水神宮殿裏算不上號的下位神而已。


    隻能偶爾遠遠看見水神身影的下位神神位,當然是不夠的。塞西爾又開始運轉起來,他的能力極強,又竭盡全力,花費了千萬年之久,成為了上位神,可以親手打理水神的宮殿,甚至成為了水神信任的事務官,畢竟他的忠誠與能力,毋庸置疑。


    故事如果可以在這裏結尾,那就是一個勵誌的宮殿升職奮鬥記,除非他想造反推翻水神,不然從一個人族混血變成上位神,這也算是走上了神生的巔峰,沒有什麽能比這個更勵誌了。


    但故事沒有結束,因為直到此刻,才是水神與塞西爾故事,真正的高潮之處。


    塞西爾對水神的情感不是愛,也沒有獨占的欲望,但他依舊是偏執的可怕。


    這一點,之前看不出,在他成為上位神之後,卻開始一點點的變得致命。


    他尊崇水神,因此他不允許有任何人對水神有任何不敬。


    為此他監管了所有的水神殿,將任何有褻瀆水神的跡象的人或其他族類,都以最嚴重的極刑處置。


    他將水神的命令視若圭臬,因此他經手的任何任務,都必須做到最好。


    如果水神流露出一絲不滿,或者僅僅隻是沒有讚許,他就會對所有參與者施加最嚴厲的處罰,無論有任何的借口或理由。


    然後,他開始試圖控製水神。


    不,他當然不會直接去控製水神,限製她的行為或者影響她的想法,當水神做出了什麽讓他認為不對的事情之後,他就會將這件事遷怒到引導水神這樣做的人員上。


    水神最開始並沒有覺察到什麽,因為塞西爾展現在她眼前的事情,都是最完美,最無可挑剔的。


    直到有一天,她在大地上巡視的時候,發現在一個城鎮裏,居然出現了水祭。


    將褻瀆水神的人作為祭品,獻給水神。


    水神以為這是發生了什麽大事,結果一問,發現這幾個人隻不過是因為與水神殿的發生了口角,然後出言不遜了而已。


    水神覺得這件事有些嚴重,開始著手調查,結果越查越深,最開始隻以為是神殿暴戾,借著她的名義作威作福,結果發現,原來罪魁禍首居然是負責宮殿事物的上位神之一,塞西爾。


    水神當即暴怒,找來塞西爾,結果發現除了這件事,就連水神宮殿都被他管理的如同地獄一般冷酷可怕。


    然而當水神質問他的時候,塞西爾完全不認為自己哪裏有錯。


    “他們的存在並沒有任何意義。”塞西爾說:“因為隻有您,才是她們存在的意義。”


    水神沒有聽他發自內心的狡辯,剝奪了他的神格,收回庇佑,鎮壓在煉獄贖罪,然後焦頭爛額的忙活了近千年,才把一切又恢複到了正軌。


    因為這是水神的命令,塞西爾甘心被鎮壓在煉獄,直到聽說水神隕落,再加上火神同樣消失,煉獄無人看管,這才想盡辦法逃了出來,又開始不顧一切的試圖複活水神。


    如今他終於得償所願,再一次看到水神的模樣。


    連水難以言喻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塞西爾,她記得,當時她在審判塞西爾的時候,他看著她,同樣也是這樣的仰慕的眼神,狂熱的無與倫比。


    然而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都隻能讓她感到厭煩和可怕。


    對於他,任何懲罰都沒有用,甚至如果她讓他當場去死,塞西爾也不會有半分猶豫。


    想到這裏,水神的臉沉了下來:“塞西爾,我對你說過,不要再做任何多餘的事。”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從煉獄裏逃出來。”塞西爾沒有任何辯解,反而把自己低到了塵埃裏:“如果您說的是複活這件事,我也完全認罪。”


    他心甘情願受罰。


    “那你還記得阿瑞塞莎嗎?”水神沒有半分動容,開口質問:“你對她,或者對我做了什麽?”


    這下,塞西爾原本鎮定微笑的神情變的慌亂,這就是他最為在意的一件事情,他當時,居然曾經對水神下手,不止是出手,甚至還想將她徹底驅逐出學院!更甚者,他在比賽中,甚至幫助和放任溫斯萊特去傷害她。


    這和之前水神判決他的罪名不一樣,那個時候,他還堅信自己沒有錯,因此內心完全沒有任何不安,甚至有一種獻身的自豪,但是這次不一樣,他居然真的做了讓他覺得罪大惡極,悔不當初,無法原諒的錯事。


    他親手傷害了他的神。


    這種打擊,足以讓將水神放在最高位的塞西爾整個世界瞬間崩潰。


    塞西爾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色,但水神的判決已然而至:“看來你已經想起來了,既然這樣,那你便有瀆神之罪。”


    她淡淡的看著她:“塞西爾,你可認罪?”


    塞西爾慘笑起來。


    認什麽?認瀆神之罪嗎?


    不,他可以承認任何罪孽,卻決不允許他被自己心目中的至高無上的信仰,冠以不敬與褻瀆的罪名。


    “不,他不是我,不敬神的絕對不是我。”塞西爾突然狂躁起來,他想靠近水神,無法靠近,想要獲得寬恕,卻沒有寬恕,千萬年的信仰被他自己毀去,這種崩塌足以使塞西爾痛不欲生。


    可憐與可恨有時候可以互通,但這是每個人自己的選擇。


    塞西爾最終選擇了自我毀滅。因為他覺得有另一個“瀆神”的塞西爾在他的身體裏,既然這樣,他就要像之前對待其他罪人那樣,親手將他徹底消滅。


    在煉獄數千年,能活下來的塞西爾或者本身已經成為了一個空有執念的行屍走肉,他向水神最後一次祈願之後,跌跌撞撞的起身走入叢林,如同走入沒有回路的深淵,再也不會回來。


    ……


    塞西爾的事情終於有了最後的了斷,接下來還要處理的事情就比較輕鬆了。


    ……不,或許並不輕鬆。


    水神狀態的連水想到自己之前和琉阿約定好一起轉生,結果自己穿越到了現代世界,等了他這麽多年,還總覺得自己應該有個男朋友。


    結果琉阿這個傻大個一直不來一直不來,別說人了,連個錘子都沒有!


    連個錘子都沒有!


    想起她就生生做了那麽久的單身狗,明明上輩子就有cp卻偏偏要看著別人戀愛吃狗糧,簡直就要氣炸了。


    所以她也沒管周圍有多少人圍觀,直接跳起來把費爾的臉皮往兩邊一捏,氣衝衝的問他:“說,我等了你這麽久,你為什麽不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我也覺得我應該有個男朋友,可是他一直不來。


    等他來了看我不打他狗頭(doge)


    塞西爾副本終於走完了_(:3)∠)_開始談戀愛叭


    第115章 尋找神格


    費爾完全不知道小水妖是在說什麽。


    他被捏著臉開不了口,隻好像之前那樣把小水妖的捏在他臉上的手摘下來,然後耐心問她:“什麽過來?”


    水神這才突然想起了什麽,她抱著大個子的脖子,讓他彎下一些身,然後湊上去親昵的貼了貼他的額頭,然後才發現了一件事。


    費爾現在也已經失去了所有神格。


    這也難怪,身為“火神”,不可能存活到現在。


    不過費爾的情況和她的有些不一樣,因為水神轉世的時候,是將所有的,包括身體和神格,能剝離的全部剝離,而能夠留下的能力則是徹底隱藏,除非緊要時刻不會出現,這就導致她身在異世,沒有半分神力,就算莫名穿越回來,除非特殊時刻,她也也隻是一個毫無天賦的弱得不行的小水妖。


    不過看費爾之前對上海怪和安吉莉亞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他的力量被削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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