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容祁,沉默了很久,驀地歎了口氣。


    唉,都是因果報應和造化,既然如此,我沒理由攔著你們。莫老頭道,隻不過,我自從上半年被山裏的鬼怪傷了之後,身子骨就不能進山了,但我可以叫我的孫女帶你們進去。


    我們都麵露懷疑之色。


    月月這丫頭看起來細胳膊細腿的,能進那麽危險的地方嗎?


    莫老頭似乎猜到了我們的想法,道:放心,我這孫女天資聰穎,如今的本事,不比我老頭子差多少。


    人家都那麽說了,我們自然不好說什麽,隻能答應道謝。


    不過,今天我們是不能進去了。莫老頭又補了一句。


    為什麽?容則蹙眉。


    莫老頭冷笑一聲。


    你們幾個有本事的當然不怕,可你們帶來的這個丫頭和這幾個男的,啥本事都沒有,能頂的過去?我叫月月買點防身的東西,你們再進去。


    莫老頭指的是我和容家的幾人,大家都看向容祁,他點點頭。


    這一晚,我們就在薑村暫時安歇下來。


    全村唯一塞下我們一堆人的房子,就是村長家。莫老頭遣了月月去旁邊的鎮子裏買黑狗血、黑驢蹄子之類辟邪的東西,而我們則在村長家吃晚餐。


    由於人太多,餐廳裏塞不下,我們便圍在院子裏吃飯,我一邊吃,一邊盯著遠處的紅葉山。


    紅葉山大約五百米高,植被茂密,月光下,山的形狀竟然有點像一個奔跑的人。


    我對這種長得人形的山,總是很忌諱。


    主要是小時候在孤兒院,旁邊也有這麽一座山,吳院長總是給我們講鬼故事,說這種人形的山,都是妖魔鬼怪被道士定住身形後形成的,邪性的很。


    我看著紅葉山出神,天慢慢黑透了,我突然看見山腰上閃過一絲亮光。


    一開始我以為我是看錯了,眨了眨眼,卻看見那山上真的有光亮!


    我筷子上的肉馬上嚇掉了。


    你們快看!我慌亂地開口,那紅葉山上,怎麽有燈光?


    其他人也微微變了臉色,但村長和容祁都一臉淡定。


    哦,山腰上住著一戶人家。村長開口,臉色有點古怪,那是他們家的燈光。


    住著人家?我愣住,那山不是鬧鬼嗎?怎麽還住人?


    第73章 山上的家族


    嗯,是一戶特別奇怪的人家。村長臉色更奇怪,聽村裏的老人說,他們好像世代都住在那。


    我目瞪口呆,忍不住問:那那麽多人在後山失蹤和自殺,你們不去問問他們?


    村長臉色一白,當然問了,可他們都說不知道。那家人可神秘的很,我從小在這薑村長大,都沒見過他們幾次。


    容則蹙眉,難道他們一直與世隔絕?


    也不算是,他們似乎挺有錢的,孩子都會送到大城市裏去念書。不僅如此,他們經常會到我們村子或者隔壁村子來雇傭人,要求還特奇怪。


    怎麽個奇怪法?


    說什麽,要八字純陰的女孩才行。


    餐桌上突然靜默下來。


    那些去做傭人的女孩回來後,有沒有說什麽?我問。


    村長突然打了個哆嗦,猶豫道:所有做女傭回來的女孩,都說那戶人家很正常,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唉,我也說不清楚,那些女孩回來還是原來的樣子,但我見過幾個,總覺得……村長遲疑道,總覺得她們有些地方變了。反正啊,你們如果要進山,千萬別去招惹那個人家。


    承影大師蹙眉沉思片刻,突然問村長:那戶人家姓什麽?


    鍾。


    讓我們詫異的是,這一次回答的,不是村長,而是一旁一直沉默著的容祁。


    村長也很震驚,說:您怎麽知道?


    容祁沒有說話,隻是低頭喝酒。


    大家沉默下來,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十點左右,村長回房睡了。他一走,容則馬上迫不及待地問:容祁,你知道山腰上的那戶人家?


    嗯。容祁淡淡道,他們是葉家的家臣。


    家臣?大家目瞪口呆,所以他們世代住在這裏,難道是為了守護葉家老宅?


    不錯。容祁道,不然九百年了,當年葉家設下的奇門遁甲,怎麽可能還保留的那麽好。


    那這些自殺者,難道也是他們幹的?容則猜測。


    這就不知道了。容祁道,但這些人來這裏自殺,肯定是有人設下的局。


    我們一片沉默。


    我扒著碗裏的飯,心裏突然有一個很詭異的想法。


    姓鍾的家族,又和玄學有關係……


    容祁。我忍不住開口,鍾雪和這個鍾家有沒有關係?


    容祁看了我一眼,不錯。她應該是鍾家的女兒。


    我呆住。


    怪不得,鍾雪當初知道容祁的身份後,會那麽激動……


    我們正說話間,月月過來了。


    她帶來的那些東西,容祁、容則和承影大師當然用不到,主要是給我和容家那幾個人的。


    月月給我東西的時候,靠我靠的很近,我突然發現她的眼睛有一點碧綠色。


    月月,你不是漢人?我新奇道。


    月月眼神一閃,然後爽朗地笑了:不錯,我是苗人。


    湘西一代苗人很多見,但我奇怪的是,莫老頭看上去就是個十足的漢人。


    似乎猜出了我的疑惑,月月開口:我不是爺爺親生的,是五年前我被人口販子拐賣,路過這裏的時候,爺爺救下的我。


    我恍然。


    分配好東西,我們便去睡覺了。


    自從昨天那玉簪的事後,容祁就不怎麽搭理我,我原以為他應該會不想和我一間房,但沒想到他還是無比自然地說要和我一起住。


    夜晚,他也不和我說話,隻是和我一起躺在床上,冷冰冰地抱著我。


    我心裏頭有點不爽。


    為了一個簪子凶了我就算了,還若無其事地和我一起睡?


    容祁他當我什麽?


    暖寶寶還是熱水袋?


    我正氣呼呼地想著,身後的容祁突然開口了。


    舒淺,明天進山後,你要跟緊我,你體質特殊,容易招來鬼怪。


    我一愣。


    好吧,看來這男鬼還是關心我的。


    我從鼻子裏嗯了一聲,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我們很早就起來了,跟著月月一起進山。


    白天的紅葉山,看上去和普通的山並沒有什麽兩樣,茂密的植被看起來,竟還有幾分賞心悅目。


    一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月月時不時地,總在瞥容祁。


    其實她瞥的很隱蔽,如果不是我一直緊跟著容祁,又是個女生,恐怕我也不會發現。


    我心裏頭不由奇特——


    難道月月是看上容祁這男鬼了?


    紅葉山沒有專門開墾過的道路,因此爬起來很麻煩,才過了幾個小時,我就已經起氣喘籲籲。


    倒是月月,雖然身材嬌小,但靈活地帶領著我們穿梭在山林裏,跟一隻小貓一樣,絲毫不見累。


    到山腰時,月月用鋤頭拔開前麵的一片竹林,我們突然看見前方有一團紅色。


    大家頓時防備地聚在了一起。


    月月向前走了兩步,回頭喊道:沒事,是自殺者的帳篷。


    我們愣住,快步跟上她。


    自殺者還帶帳篷?容則忍不住奇怪。


    很多呀。月月朝著帳篷走去,解釋,有些人不確定自己要自殺,便會帶著帳篷住一晚。不過……


    不過什麽?我好奇地問道。


    月月突然笑得有些詭異。


    不過就算他們後悔了,也不一定走得出來了。


    月月說著,我們就到了那個帳篷前。


    拉開帳篷,裏麵空空如也。


    看來帳篷的主人,不是自殺了,就是離開了。


    我們剛準備離開,我突然覺得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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