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疲乏地閉上眼睛,胳膊圈著他的脖頸,靠在他懷裏。


    霍江逸:“很累?”


    許棉睜開眼睛,與他對視:“也不能說很累,就是事情有點多。”又問他:“你那邊都搞定了?”


    霍江逸:“差不多了,我這個二少爺最近表現良好,又有拿作死劇本爬牆跑路的霍大少做陪襯,霍家上上下下現在看我順眼不少。”


    許棉翹了翹唇角,哼道:“那你也不來找我。”


    提到這個,霍江逸也有些無語:“我本來想再過幾天,哪知道有人想撬我的牆角。”


    許棉露出疑惑:“那花真不是你送的?”


    霍江逸認真道:“相信我,如果我想照著哪首詩來送花,不會隻做一半,說一山穀的百合,就是一山穀,不會隻是一捧,少一朵都不行。”


    許棉側目:“你快算了吧,說得好聽。拿到手的一捧花也比你嘴裏說的什麽一山穀的百合實際。”


    霍江逸笑:“難道不是一缸大盤雞更實際?”


    許棉被他說餓了,拿手機點外賣,又斜眼看屁股下的男人:“你是辦公室坐坐就走,還是吃完晚飯再走?”


    霍江逸的餘光掃到電腦屏幕上閃爍的郵件提示和打開的文檔:“幫我點一份,我也加個班。”


    還有工作,許棉根本走不了,霍江逸這麽說,她以為他是準備陪她加班,等點完外賣才發現,他已經把她電腦桌麵上的那份文檔看完了。


    許棉要站起來,霍江逸沒讓,一手環在她腰後,一手放在桌上握著鼠標。


    許棉跟他開玩笑:“你是準備能者多勞?”


    霍江逸看著屏幕:“早點弄完,去你那兒坐坐。”


    許棉最近天天加班,並不介意連花都沒送自己一捧的男朋友替自己幹點活兒,點頭表示他隨意,又覺得這樣摟著幹活兒效率太低,索性站起來,讓他一個人高效率地忙活。


    霍江逸一心二用,邊幫她處理工作上的文件邊和她閑聊,又順口提及今天的拍賣,問她順不順利。


    許棉坐到沙發上,簡單地把白天丹舟找麻煩的事說了一遍。


    霍江逸握著鼠標的手一頓,在電腦屏幕後抬起視線。


    許棉聳肩:“沒什麽,都搞定了,小打小鬧而已。”


    霍江逸想了想:“這不像丹舟這種大行會做出的事。”


    許棉:“我之前也這麽想的,但是誰知道呢,或許是那個經理負責人自己瞎搞。”


    霍江逸:“或者是丹舟知道我們一直在接觸白惜見,想給雲海一個警告。”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霍江逸繼續幹活兒,許棉靠著沙發等外賣刷手機。


    難得的獨處,難得的閑暇。


    聊什麽都是多餘,什麽話題都隻是點綴。


    許棉靠著沙發,偶爾和他聊兩句,偶爾從手機上抬起視線去看他。


    其實這段時間過得很快,也每天都會聯係,並不覺得分別很久,可此刻細看,不知道為什麽,許棉就是覺得這個男人有了些許細微的變化。


    再觀察,的確和從前不太一樣。


    他今天來,西服還是西服,襯衫還是襯衫,卻不似從前那般偎貼雅致,衣料有些明顯的褶皺,袖口還撈在胳膊上,襯衫領口鬆鬆垮垮。


    妥妥的辦公室民工裝束。


    許棉看著看著,沒忍住,笑了出來。


    霍江逸沒有抬頭,閑聊的口氣:“怎麽了。”


    許棉好笑地盯著他:“你現在上班是不是還有什麽體力活兒,襯衫怎麽皺成這樣。”


    霍江逸:“今天去見了幾個經銷商。”


    許棉:“就這樣?”


    霍江逸:“有家經銷商的店,年後離職了好幾個搬運工,我剛好在,幫搬了幾箱飲料。”


    許棉抬手撐下巴,眼裏帶笑,賞心悅目地望過去:“這叫領導下基層?”


    霍江逸終於抬起視線:“提醒一下,許經理,你這會兒的口氣有點幸災樂禍。”


    許棉揚眉:“啊?是有點嗎,難道不是很、非常、特別幸災樂禍?”


    霍江逸往後靠坐,終於誠心誠意地感慨了一句:“總裁和總裁是不一樣的,還是藝術品行業的總裁當得比較高雅。”


    這是玩笑話,可許棉很清楚,回霍家、進集團公司於他來說並不是件容易接納、輕鬆搞定的事,這條路對他來說是陌生的,甚至是過去從未考慮過的。


    他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踏出了這一步,注定會迎來和過去完全不同的經曆。


    可最開始,到底是在哪個岔路口走偏了?


    在香港被抓回霍家的時候?


    決定為了她幫霍江縱的時候?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


    還是最開始,錦豐大樓的電梯間,他們初次相遇的那一天?


    那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是不是他已經遠走高飛做起了自己想做的事,既不會攙和霍江縱的拍地,也不會再和霍家有什麽牽扯?更不需要進集團公司當這個他根本不稀罕甚至厭惡的小霍總?


    或許是忙了一天,大腦慣性中高速運轉,或者是在近期分別的距離感中更加清晰地看清了一些事,又或者是年長一歲,想法漸漸變得成熟,總而言之,許棉在這一刻忽然想了很多,這些想法盤根錯節地糾纏在一起,讓她心裏沉甸甸的。


    她忽然有點心疼他。


    說來也奇怪,她其實不是個善解人意的性格,可好像從相遇開始,她總能理解他、體諒他、心疼他。


    一心疼,連帶著看他替自己幹點工作上的小夥兒都不行了。


    一個多月沒見,還幹什麽活兒,加什麽班!


    許棉站起來,又繞回辦公桌後,直接伸手關了電腦屏幕:“別弄了。”


    霍江逸從屏幕上抬起視線:“怎麽了?還有一點就好了。”


    許棉想拉他起來,想了想,幹脆轉身,一屁股坐回他腿上,大腿根挪挪挪,挪了個舒服的位置,又一把圈住脖子,頭一歪,靠過去:“不弄了,抱抱。”


    霍江逸被這突然的情緒和突然的自我弄得一愣,不解這是怎麽了,但還是無聲地將人抱緊在懷裏。


    抱了一會兒,許棉抬抬脖子:“你最近累嗎?”


    這問題也有些突然。她剛剛還不高興,還要他哄,怎麽又轉而開始關心他累不累了。


    霍江逸言簡意賅:“不累。”


    許棉又抬起脖子,認真地看著他。


    霍江逸回視,肯定的語氣:“真的不累。”


    許棉板著臉,一字一字道:“說你累。”


    “……”


    好吧。


    霍江逸:“我累。”


    許棉一把抱過去,摟緊他的脖子,又用手重重地拍他的後背:“我就知道,聽了就讓人心疼,好心疼你啊。”


    霍江逸的唇邊蕩開笑意。


    要不說怎麽為了一捧花特意過來。這樣的女朋友,別說一捧花,一根毛、半塊影子都得認真防著,誰都別想撬走。


    當天晚上在辦公室吃完晚飯,許棉帶霍江逸去了她在公司附近臨時租的房子。


    霍江逸顯然隻是過去坐坐,看看她現在的居住環境,某些年輕女孩子想得就比較多。


    尤其在想,是不是應該趁機把那句“千言萬語不如直接來一發”好好地落實一下。


    但問題是,怎麽落實?


    幹脆她主動一點?


    許棉蹲在床頭櫃邊,默默拉開底層抽屜,摸出來某樣東西攥在手裏,轉頭看了一眼衛生間的方向。


    就今天?


    許棉攥緊了拳頭,眼冒金光。


    忽然門鈴響起,美夢破碎。


    許棉把東西丟回去,推上抽屜,起身去開門。


    開門之前她看了看客廳的鍾,想不出來有誰會晚上九點多來找她,有可能是快遞。


    門一開,便見霍江縱冷著臉站在門口,身邊東倒西歪地挨著一個喝得半醉不醉還在耍酒瘋唱歌的榮哲。


    “分手快樂,祝你快樂,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許棉:“????”


    作者有話要說:  爆更開始——


    第六十章


    客廳。


    許棉、霍江逸、霍江縱圍著茶幾在沙發上各坐一邊。


    三人無語地垂眸看著坐在地上、臉趴在茶幾玻璃上喝得醉醺醺的榮哲。


    根據霍江縱的說法, 他今天像往常一樣一個人在別墅, 剛吃完晚飯,正在消食, 榮哲拎著兩瓶酒就衝了進來,什麽話也不說,坐在地上就喝。


    起先一個人喝悶酒, 喝著喝著酒勁兒上來興奮了,還要人陪他喝。


    霍江縱在飯局之外的場合很少喝酒, 沒有陪他喝, 榮哲便自己跟自己幹了兩瓶紅的, 喝完就在別墅客廳裏邊甩膀子邊跑,邊跑邊唱。


    唱的就是那首許棉開門時聽到的《分手快樂》。


    霍江縱進門後誠懇地表示,他本來沒想多管,隨便他喝,是榮哲自己哭著喊著要過來找許棉, 分析這場還沒開始就拜拜的姐弟戀。


    霍江逸對某位大哥登門破壞二人世界的行為十分不滿, 也誠懇地表示:“你可以不帶他來。”


    霍江縱:“我也不想大半夜拎個撒酒瘋的大活人出門, 你要不要自己問問他幹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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