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棉:“……”


    霍江逸:“你踩了什麽?”


    許棉趁著老板嗬護心肝,默默掏出口袋裏的手機,飛快地發消息過去:“一個花雕茶盤。”


    耳機裏頓了幾秒,霍江逸幽幽道:“我讓你翹二郎腿,沒讓你踩茶具,踢人家館子。”


    伴隨著這句話的背景音是榮哲榮大老板的瘋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到底誰不行啊?”


    許棉一頭黑線。


    作者有話要說:  【tips:忠正國際卷走了老奶奶的筆洗跑路——江總得到這個消息——找掮客尋筆洗——等忠正國際老板上鉤——老板帶著筆洗上鉤——拿下


    大概就是這麽一個流程,當然江總最終目標還是在海城霍家的眼皮子底下開屬於自己的拍賣行,所以坐在幕後吞掉擁有拍賣許可證的忠正國際是關鍵一步,這樣表述大家應該容易看懂】


    第十七章


    店老板擦完茶盤, 心累得不行, 要不是看許棉一身奢服,氣勢足、神情穩, 一看就是圈內人,他真想直接把人轟出去。


    算了,還是上門的生意要緊。


    老板在許棉對麵坐下, 沒說什麽,取水, 按鍵, 燒水, 泡茶待客。


    許棉收起手機。


    老板笑笑,邊忙著手上的活兒邊熱絡道:“來者都是客,小姑娘貴姓?”


    霍江逸沒說話,許棉就沒說話。


    霍江逸:“說話。”


    許棉:“說話。”


    霍江逸:“……”


    老板:“?”


    許棉當即反應過來:“許。”又是一頭黑線,說好的話語權移交呢。


    霍江逸也沒想到許棉是把所有的問題都交給他, 她自己隻做一個照本宣科的傳聲筒:“算了, 還是我來吧。”


    許棉當著“傀儡”, 一隻耳朵聽霍江逸說, 一隻耳朵聽店老板,還要假裝冷酷,注意神情,精分得差點原地炸裂。


    幸而沒人沒給她時間炸裂,她也沒工夫炸裂。


    霍江逸:“輕笑,問, 老板貴姓。”


    許棉:“老板貴姓?”


    老板:“趙錢孫李,排行第二。”


    霍江逸:“原來是錢老板。”


    許棉:“原來是錢老板。”


    錢老板笑笑:“許姑娘第一次來?”


    霍江逸:“哪個第一次?”


    許棉:“哪個第一次?”


    錢老板:“我店裏麽,肯定是第一次,櫝珠街這邊也是第一次來吧。”


    許棉:“這倒沒有,逛了也有段時間了。”


    錢老板:“逛得怎麽樣?有意思嗎?”


    許棉:“錢老板這邊開店的,你說有意思嗎?”


    錢老板哈哈一笑。


    許棉當著複讀機。


    最開始的寒暄就是你來我往,相互試探,許棉一開始覺得當複讀機沒意思,漸漸才意識到這種開頭的過渡是必須的,因為很顯然,錢老板是個不做圈外人生意的人精,如果現在是她自己來談,妥妥應付不了,搞不好幾句話就露了底,被人打發出去。


    江總不愧是江總。


    意識到這些後,許棉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當著傳聲筒的同時琢磨兩邊你來我往的對話。


    終於,錢老板放下警惕,疑惑地看著許棉:“許姑娘這麽年輕就做這行了?”


    許棉已經領悟了自己的人設,不動聲色地回視錢老板,支著的二郎腿,晃了晃。


    過了一會兒,她道:“我隻是替我家老板出麵而已。”


    錢老板點點頭,了然,心知這麽年輕的女孩子不可能單打獨鬥,顯然背後有人,又瞧她進門時就戴著藍牙耳機……


    他打量起耳機:“老板也在?”


    許棉哼笑:“老板時差,起不了那麽早。”


    錢老板示意自己耳朵:“那你?”


    許棉:“相聲,郭德綱,老板也聽聽?”


    說著摘下耳機,直接遞過去。


    別墅那頭,在霍江逸示意下,榮哲飛快打開郭德綱全集的音頻,舉著手機放到藍牙耳邊旁邊,渾厚的中年男音經由音筒傳過去,打消錢老板疑慮的同時也差點震碎霍江逸的耳膜。


    “!!!”


    榮哲捂著嘴,像被加了三萬伏高壓電,身體直顫,差點笑撅過去。


    錢老板果真接過藍牙耳機聽了一下,發現的確是相聲,放心了,耳機遞還回去,心裏卻無語。


    好好一個年輕小姑娘聽郭德綱?


    許棉接過耳機塞回去,鎮定自若道:“挺有意思的,聽一聽沒壞處。”


    錢老板:行吧,你高興就好。


    郭德綱的聲音消失,霍江逸:“準備進入正題,你要注意,他很謹慎,大概率會在接下來的聊天中繼續試探你,確保你是真的有需求,而不是隨便逛逛。”


    許棉清了清嗓子,以作回應。


    霍江逸:“我也要提醒你,之後的聊天中,可能會有我無法準確回應的內容,這些內容基本都是本土市場相關,我經驗不足,回複未必準確,你需要自己想辦法應付。”


    許棉輕輕地“嗯”了一聲,本就有點緊張,被這麽一提醒,更加謹慎小心。


    但也僅此而已,並不恐懼什麽,可能是因為年輕,初生牛犢不怕虎,也可能是性格使然,紮頭往前,並不害怕麵對陌生境遇。


    她覺得自己心態還可以,老板的提示也足夠多了,她早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全神貫注。


    霍江逸卻突然柔聲道:“別怕,有我在。”


    五個字,如靜水中突然襲來的一枚石子,心中泛起圈圈漣漪。


    她不怕,真的不怕,她隻是不方便把這話直接說出來。


    可霍江逸在她心中投來的石子有如劍雨,勢如破竹地直逼內心深處,某片最柔軟最純淨、從來無人闖入的淨地猛然被激蕩得天翻地覆。


    許棉心口一窒,先前那些抽象的酸麻眨眼間間變得具象起來,是天翻地覆之後的一片全新的天地。


    這片全新的天地中,她看到了一個身影。


    “許姑娘?許姑娘!”錢老板不解,輕喚。


    許棉在震驚中飛快回神,耳邊又傳來令她心跳如雷的詢問。


    霍江逸:“怎麽了?”


    又道:“不用緊張,我說過,有我在。”


    許棉垂眸掃了一眼茶盤上冒著氤氳熱氣的小茶盞,默默深呼吸,突然,她伸手摘掉了耳機,掛掉通話。


    再抬眼時,許棉的神情、眸光都有了些許變化,隻這些變化轉瞬便藏於眼底,錢老板並未注意太多。


    不但沒注意,錢老板還琢磨她摘掉耳機相聲都不聽了,怕是準備直接切入主題了。


    卻見麵前的女孩兒摸出手機,飛快地點了點屏幕,又把屏幕轉過來對著他。


    錢老板傾身往前,垂眸一看,愣住了。


    藍釉,金龍,筆洗?


    許棉舉著手機,眼神微眯:“再詳細點。年代,清,乾隆。”


    錢老板盯著屏幕,看釉色看器形,腦子飛快地運轉著:“你這可不隻是具體到哪個年代哪個窯啊,你這已經是‘個性定製’了呀!”


    都詳細到圖片款式了?


    錢老板從屏幕上抬起眼睛,眨眨仿若不存在的小眯眼:“能問問嗎,是你老板要?”


    許棉點頭:“當然。”


    錢老板下意識抬手捋了捋小胡子:“你們是聽哪裏的風聲,說可能會有這個款,所以試著找找看。還是說,你們已經確認這東西會流通出來,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買下來?隻考慮這件,其他都不要?”


    許棉卻不答,隻是高深莫測地一笑,收起手機:“‘祭藍釉描金龍穿花紋洗’,隻要這件,傭金好說,我老板在國外夜不能寐就等著買回來抱著睡覺了,你懂的,越快越好。”


    錢老板第一次看到乾隆年間不是青花雲龍紋而是藍釉描金龍的,眼睛都不舍得拿開,還想再看,手機一挪,他的小眯眼追著過去,神情貪戀。


    但商人本性就是討價還價,他收回視線,琢磨了一番,緩緩道:“你要得這麽具體,還是乾隆年間的藍釉金龍,真不一定好找,傭金倒是其次了,畢竟我這邊要是搭不成線,就沒有傭金,也隻能賺點辛苦費不是?”


    說得這麽保守,又是不一定,又是搭不成線,不過是他們這些掮客慣用的不做任何承諾的伎倆而已。


    許棉晃著翹起來的二郎腿,兩手插進兜裏,慢吞吞道:“那不如我再具體一點吧。”


    錢老板:“?”


    許棉微微一笑:“忠正國際,你照著這個路線去找,一定能找到。找到了,你就告訴那邊,價格好商量,國內價不行,我們就用國外市場價,國外市場價不行,還有我老板的私人定製價。”


    錢老板想想,忽然覺得不對:“你都知道東西在哪裏了,還用我來牽橋搭線?”


    許棉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名片大小的、隻寫著電話號碼的白色卡片,往茶幾一角輕輕一放,站起來:“強龍不壓地頭蛇,我老板隻想要一個老物件,沒想多露麵,更沒想在海城的自由市場多摻和,畢竟我們向來隻做國外市場。”


    錢老板一愣,站起來:“你老板做‘出口’的?”


    許棉卻不答,轉身走了,抬手輕輕一揮:“有消息聯係我。”


    走到門口,插在兜裏的手指在掌心輕輕一抹,全是汗。


    裝逼容易遭雷劈,一個人裝逼簡直有五雷轟頂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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