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沒有手機,隻給老家的師父師母報了平安,哪裏能想到霍家的這位哥哥也聯係了她。


    許棉對著手機屏幕上的三段話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回複:“手機壞了,才買了新的,剛看到。”


    發送過去,等了等,沒有回複。


    許棉也沒有期待什麽,退出消息頁麵,剛退出來,電話來了。


    許棉接起來:“喂。”


    霍江縱:“在海城了?”


    許棉陡然聽到霍家這位長子的聲音,感覺十分陌生,非常不習慣:“嗯,是的。”


    霍江縱:“在哪裏?”


    許棉看看四周:“呃,公司。”


    霍江縱:“已經找到工作了?”


    許棉:“找到了。”


    電話那頭明顯鬆了口氣:“那就好。”又道:“我前幾天去你家找你,你的鄰居都說你來了海城,聯係不上你,本來想拜訪一下你的養父母,但他們似乎並不想見我,我也沒有打擾。”


    這一通話,聽得許棉更不知道該怎麽回複了。


    “哦,我手機壞了,所以沒聯係上。”她隻能再次重複了這個聽起來有點像借口的理由。


    霍江縱:“你安全就好。”


    許棉:“嗯。”


    兩人沒有在電話裏說太多,一方麵因為不是很熟,另外一方麵,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他們關係在許棉看來有點尷尬。


    霍江縱顯然很懂怎麽把握分寸,隻確保了許棉這邊的安全便掛了電話,剩下的想要說的話都通過文字傳達。


    霍江縱:“找的什麽工作?”


    許棉:“在一家拍賣公司當助理。”


    霍江縱:“各行各業都魚龍混雜,多注意,尤其要注意安全。”


    許棉:“好,我知道。”


    霍江縱:“有時間來家裏,奶奶也很想見你。”


    許棉:“好的,帶我向奶奶問好。”


    發完消息,再一看,那句“也很想你”的“也”,總讓許棉覺得有點怪。


    霍江縱最後道:“出門在外,不要逞強,有需要就聯係我。”


    許棉:“好。”


    霍江縱:“還記得我當初說過的話嗎?”


    許棉當然記得,但還是猶豫了幾秒,才回複:“哥哥。”


    他是哥哥。


    他會保護她。


    再次聯係上,許棉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把兩人的消息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又回憶最初那通電話,才恍然覺出哪裏不對——


    一直以來,他們僅僅保持一種遙遠的手機對手機的聯絡狀態。


    聊天內容多是藝術賞析相關,幾乎沒有什麽特別私人的關心。


    可今天許棉卻聽到看到了好幾聲來自對方的關心——“在哪裏?”“找到工作了嗎?”“多注意”“有空來家裏”“有需要就聯係我”


    這些牽扯私人關心的話題生拉硬拽地強行拉進兩人的距離,許棉特別不習慣。


    而事實上,從十三歲到年滿二十歲之前,隔著網絡,來自霍家這位哥哥的消息多是與私人生活無關的話題,紛雜又天馬行空。


    可以是他旅行途中拍的一張畫在牆上的巨幅名畫《最後的晚餐》。


    可以是大英博物館中的藏品。


    可以是倫敦小鎮花園池邊不怕人到處飛的鴿子。


    可以是洛瓦涅米的聖誕村、冰島的極光、哥本哈根的童話小鎮、裏加的中世紀古城。


    幾張照片,幾句話。


    發過來,她都不用特意回複。


    他們更像保持距離又相互友善的網友,他領略世界風光與她分享,偶爾的時候,她覺得有趣也會回複幾句話。


    這麽多年,這種各自在各自空間互不交疊的關係反而讓許棉覺得舒服,許棉也一直覺得,對霍家這位哥哥來說,這種距離感也令他輕鬆。


    可現在,這種距離感突然就被打破了。


    她來到海城,離他近了,他竟然也開始關心她在哪裏、安不安全。


    太讓人覺得陌生又奇怪了。


    而這種關係、距離上的突然打破也很快讓許棉想起了一個關鍵問題——許、霍兩家的婚約。


    真要命。


    許棉眉頭都擰了起來。


    好在工作及時轉移了注意力,尤其老板就住在樓下。


    露台上,霍江逸一嗓子,許棉回神,推門走到陽台往下看。


    霍江逸坐在露台的鐵藝茶幾旁,喝著咖啡,抬頭,神情懶散:“下來,開會。”


    許棉:“在你房間?”


    霍江逸糾正她:“老板的房間你就不要宵想了,這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室外會議。”


    許棉無語:“那我不得敲門先進你房間再到露台?”


    霍江逸想了想:“等著。”


    過了一會兒,一個梯子架在了許棉眼皮子下方,一頭通向她臥室的陽台,一通則是二樓露天。


    霍江逸扶著梯子,抬頭示意許棉:“來,爬吧。”


    許棉:“………”


    霍江逸鼓勵道:“不用擔心,我扶著梯子,你隨便爬。”


    許棉抽了抽嘴角:“老板,我還是宵想一下你的臥室吧,借你臥室走一下。”說著轉身下樓。


    露台會議的主題是霍江逸臨時定的,沒有電腦,沒有ppt,沒有數據圖表,隻有兩張鐵藝椅子,一張擺著咖啡的鐵藝小圓桌,還有江總的一張嘴。


    “明天開始得早起了,櫝珠街的古玩市場早市五點開門,八點多結束。”霍江逸道。


    許棉:“隻是看看,不買東西?”


    霍江逸兩手插兜,懶懶道:“如果你能淘到好東西的話,給你批錢。”


    許棉沒有問公司都不在了做這些的意義,事實上,她自己也很想去櫝珠街的古玩早市逛逛,她對海城的那條古玩街早有耳聞,而對藝術品古董收藏圈來說,古玩街也是繞不開的一個自由市場。


    許棉隻是再次確認了時間:“五點開市,那四點就得起床了。”頓了頓,“太早隻能打出租過去。”


    霍江逸支著二郎腿,懶懶地曬著秋天的太陽,眼睛都眯了起來:“不用,有車。”


    許棉一愣:“你的跑車不是也還給家裏不能開了嗎。”


    霍江逸:“不是還有司機小榮麽。”


    次日一早,清晨四點不到,榮家的司機開著保姆車把還沒睡醒的榮少爺送到了別墅這邊,保姆車後麵還跟著一輛大眾輝騰,由榮家另外一位司機開過來,兩位司機一起把還閉著眼睛在睡覺的榮哲從保姆車裏一左一右架了出來,再敲開別墅的門,最後留下輝騰,司機並保姆車一道離開。


    開門的許棉差點以為自己在夢遊:“………”


    榮哲趴在別墅一樓的沙發上,努力睜著眼睛,奈何眼皮子瘋狂打架,他痛苦得直扭:“不行,不行,我起不來,我睜不開眼睛,我不去了!”


    起大早也神清氣爽、臉上還不浮腫的霍江逸示意許棉:“小許,去,幫榮總從冰箱裏請一捅冰塊出來。”


    榮哲立刻用手掰開眼珠子,撅著屁股從沙發上爬起來:“不用了!小許!榮總醒了!”


    霍江逸單手插兜,另外一手的食指上繞著車鑰匙,邁開長腿往外走:“出發。”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開始,更新時間提前到早上十點


    第十五章


    櫝珠街的古玩市場很大,井字形、十字形、不規則的巷絡相互交叉,還有東西南北四個門,可見麵積不小。


    霍江逸三人抵達的時候市場還沒開門,但北門這邊的大鐵門外已經等了不少人。


    有人站著,有人搬著帶來的小板凳坐著,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停好車後,榮哲打著嗬欠,在清晨五點天還未亮的暮色下掃視燈光明亮的街邊:“唉,餓了,先吃個早飯。”


    許棉也盯著一個早餐攤:“有雞蛋餅。”


    霍江逸向來果決的步伐在這一刻頓了下,他問許棉:“路邊攤能刷卡?”


    許棉:“……顯然,不能。”


    榮哲一個嗬欠打了一半,閉嘴,眨眨眼,看許棉:“那完了。”


    許棉:“……可以刷手機。”


    榮哲和霍江逸同步調地擰了下眉頭。


    許棉心道不是吧,看著麵前兩個男人:“支付寶?微信?你們不會一個都沒有吧?”


    霍江逸往左撇開視線,榮哲往右撇開視線。


    然後往左看的那位辯解得正大光明:“根據經驗,沒有什麽是一張卡解決不了的。”


    往右看的那位也說得理所當然:“以前吃路邊攤都是助理或者身邊的經理隨便他們誰刷手機或者零錢。我一般出門也就一張卡。”


    許棉:“……”行吧,老板們有卡,小許有手機,最後還不是有手機的那個能買到早飯。


    “follow me。”許棉霸氣側漏地帶頭往早餐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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