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穿越至今,還是出王府時坐過一次太監們抬的轎子。她對這種用人馱人的交通工具還是不能適應。


    好在大周朝民風還算開放,不管是京城還是鄉村,隨處可見婦女露著頭臉行走,並不必戴什麽帷帽麵紗之類的東西。出京城時,瑤光還曾看見穿著富貴的婦女當街騎馬,當時心裏很是羨慕呢。她很喜歡馬,但在現代都市,騎馬不是普通人能玩得起的。瑤光直到快三十歲,認識了一個家裏有農場,還養著好些馬的沒落意大利貴族小兄弟,才真正學會了騎馬。從此每年春秋兩季都能像唐頓莊園裏老爺小姐們一樣過過騎馬打獵的癮了。


    沒想到來到古代,馬沒騎上,先騎上騾子了。


    王媽媽還擔心拉車那頭大青騾子不夠溫順,怕摔了瑤光,把自己騎的那匹驢子硬塞給她。


    瑤光本來還有點不願意,一見那驢子耷拉著腦袋,又長了一身豆沙色的毛,看起來又小又可憐又乖順,再看看王媽媽小肉山一般的身材,就欣然上驢了。


    一行人說說笑笑上了山,在半山腰就看到了鐵鈴寺中那座著名的塔,塔身黑黝黝的,仿佛被火燒過的樣子,有七層,塔頂修成一根細長的柱子,看起來有點像清朝皇帝帽子頂,頂上鑲著一個銅球,寶塔是四角形狀,每層房簷四角綴著一個黑乎乎的鐵鈴,風一吹,就泠泠作響,顯得山上格外幽靜了。


    瑤光和薛娘子都是第一次來,兩人仰望了一回,瑤光在速寫本上畫了幾筆,繼續向山上走。


    小寒山這名字真沒起錯,越往山上走,山道兩側古樹參天,遮陰避日,沁涼入骨,林中樹木多是鬆柏,還有些杉樹,因為長得太密了,有些連根倒在其他樹上,露出樹根。山泉淙淙從樹林穿過,有時還會流過山道,前人便在山泉經過的道上用石頭壘了地,泉水清澈,石頭上長著厚厚的綠絨一般的青苔。


    林間幽靜至極,隻聽得到山泉流淌和鳥鳴聲。


    到了鐵鈴寺外,隻見小小一座院落,並沒有山門,也沒有知客僧,隻在寺院外的樹林中放了幾個拴馬樁,那裏已經停著七八匹高頭大馬。


    那幾匹馬見了瑤光她們,竟然還仰著脖子打了幾個響鼻,刨了刨蹄子,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中間那匹馬最為高大,通身油亮的黑毛,隻四個蹄子雪白,日光透過鬆枝照在它身上,毛色黑中帶紫,真是非常神駿。就是這貨,響鼻打得最響,還轉過身用馬屁股對著他們拉了一堆糞蛋。


    王媽媽是太妃的人,自然是見過世麵的。她看到這幾匹馬絕非凡種就有點不想讓瑤光進寺了,“娘子,能騎得這樣寶馬的人想來是京中的勳貴子弟,未免跟人家衝撞,不若就下山吧。”


    瑤光知道王媽媽憂慮的也有道理,騎著馬出來遊玩的八成不會是年輕小姐夫人而是年輕男子,自己身份尷尬,身邊又沒長輩,鐵鈴寺那麽小,要是待會兒遇到了,恐怕很有些不妥。


    隻是,這一路走來,寺就在眼前了,就這麽調頭走?實在有些不甘。而且,要真說先來後到,她可是前天就派人來鐵鈴寺打過招呼了,那群騎馬來的人大概是乘興而來的不速之客。為什麽反而要她放棄自己的計劃?


    她看向薛娘子求助,薛娘子早有計較,跟王媽媽說,“媽媽說的是。隻是,大夥兒興衝衝地忙了一早上趕到這裏,確實也累了,不如這樣,讓王順去和寺裏管事的說一聲,我們先到寺院安排的禪房休息一下,待那些貴人走了,我們再拜佛,如何?想來那些勳貴公子們也是知禮的,必不會故意衝撞我們。”


    王媽媽覺得這主意可行,就叫王順去敲了寺門,她讓婆子從包袱裏拿出一個絹做的帷帽,帽簷裏放的是極柔韌的金絲,扭成一個8字後對折,係在一起就變得小如一個茶盤,這時取出來抖了幾抖,嘭地張開,變成了個大水母的樣子。


    她親手給瑤光戴上。


    王媽媽看出瑤光不大樂意,陪著笑道:“娘子今兒穿的這身水色的細棉布袍子,配這碧水綠的帷帽真是好看。”


    瑤光戴了帷帽,隔著一層淡綠色的輕紗,一切看起來都是朦朦朧朧的。帽簷一圈綴的紗極長,從她頭頂垂到她小腿。她安慰自己,還好還好,在現代,有些中東□□婦女出門還全身黑紗呢。


    雖則這麽安慰著自己,心裏到底還是憋屈得很。她一個現代婦女,雖然穿越過來後也知道這是個男尊女卑的世界,但這種超直接的感受,還是第一遭。


    不一會兒,兩個最多不過十一二歲的小沙彌陪著王順回來了,將瑤光一行領進了寺院。


    瑤光心裏憋悶,好一會兒興頭不大,也沒注意這座寺院裏都有什麽景物,跟著人進了後院一座寬敞的禪房,摘了帷帽,坐在炕上休息。


    王媽媽偷眼見她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樣子,不敢再作聲,隻叫婆子們去問小沙彌取了水,讓竹葉服侍瑤光梳洗休息,再熱了茶水點心送上。


    瑤光靠在炕上,隔著窗戶看王媽媽等人在廊簷下忙碌,人人一聲大氣不敢出,不知怎麽,她心裏更難受了。她悶了半晌,對薛娘子低聲說,“為人莫作女兒身,百年苦樂由他人。”


    薛娘子歎道,“我未嫁時,家父曾在大周最西邊的撫州下的一個縣做過縣令。若說茜香國的女子投胎到了天堂,那裏的女子就是投胎到了地獄。家父上任後處理的第一起案子,就是一個女子被夫家覺得不貞,雖沒抓住罪證,就在地上挖了個坑,將人埋了一半,令族人投石砸死她。女子的娘家告上來,也不是要討公道,而是想要回她的嫁妝。”


    瑤光閉一閉眼睛,“先生,若我跟你說,我昏迷之際曾去過女子天堂中的天堂,你可信麽?”


    薛娘子和她抵足靠在炕上,輕笑道:“不妨說來聽聽!”


    瑤光說:“天上天的女子,和男子一樣可以科考、舉業,婚嫁自由,不受製擎,還有許多女子,一生許多戀人,合則聚,不合則散,所生子女,共同撫養,還有不少女子也和時下的男子一樣,同時擁有許多情人……”


    她沒說完,薛娘子就駭笑不已,“越說越荒唐了!”


    瑤光笑不出來。她用袖子掩著臉,帶著悶氣道,“那就不說了。但你想想,男女之事,裸裎相對,親密無間,若這種事和誰做、什麽時候做都由不得自己,還說個屁的自由。”


    隔了片刻,薛娘子笑道,“娘子,若這樣說,便是皇帝老子也不自由了。我見過前朝後宮中那些妃子的畫像,有些醜的很,那怎麽封的妃呢?莫不是前朝的皇帝喜歡半夜睡醒被嚇到麽?”


    瑤光一樂,“這妃子的父兄恐怕比皇帝老子自由些。”


    兩人相視,一起低聲笑。


    這時王媽媽等預備的茶點熱好了,鐵鈴寺的小沙彌也送來素麵,瑤光叫王媽媽吩咐底下人都吃些東西,又叫她給兩個小沙彌賞錢。她雖然毫無胃口,還是和薛娘子吃了些。


    王媽媽見瑤光慍色已消,放下心來,“娘子隻管放心,都吩咐下了。佛前的供品香燭錢也奉上了。”


    又等了多半個小時,小沙彌來報信,前麵來的幾位香客已經走了,請瑤光她們自便。


    瑤光乘興而來,這時興奮勁已退了多半,再加上有端王即將回京這樁心事,再看寺中景物就覺得普普通通。就連寶殿那座漆金的木雕觀音像,雖然精美,也不過如此。


    匆匆看了一回,她留意觀音的衣飾體態,在速寫本上畫出幾處細節,就帶大家下山了。


    鐵鈴寺的主持法融法師一向不出來搭理香客,故此瑤光就遣王順跟管事的僧人道了辭便走了。


    下山這一路,格外安靜。


    仆從們都能感覺到瑤光心情不佳,哪裏還敢大聲說笑,雖然山道兩旁鳥語花香,這隊人走得卻很沉悶。


    到了山下,仆從們重新套好了車,瑤光悶悶上車,走了不久,漸漸聽到雨滴落在車棚上滴滴答答的聲音。


    王媽媽騎著驢子過來請示,“娘子,怕是要下雨了,這雨勢看來還不小。前麵有座山神廟,不如我們進去避一避?”


    說話間,雨滴已經越來越密,敲在路旁的樹葉上啪啪作響。


    一行人急衝衝走了半裏多地,到了山神廟前,王媽媽不由一愣,廟前停的幾匹駿馬,正是不久前在鐵鈴寺見過的那幾匹。


    第29章 遇匪


    瑤光一見那幾匹馬心中一樂故意做個愁眉苦臉的樣子問:“王媽媽這可如何是好?不如我們繼續往前走吧?再走個十來裏地就到了小陳莊了。”小陳莊是太妃在附近另一所莊院是王順為這次出遊準備好的落腳地。他們今晚要住的地方。


    王媽媽一看這電閃雷鳴的,天上烏雲不斷滾動傾盆大雨眼看就要落下,別說十來裏地了,再走一裏都不行,隻好訕訕地說,“娘子事急從權,咱們先進那山神廟裏躲一躲吧想來那幾位也是懂禮的人家出來的,必會避讓一些。”


    於是瑤光下了車,這次王媽媽不敢再給她戴帷帽了從丫鬟手中接了把紫竹柄大油布傘撐撐起來再讓丫鬟拿個鬥篷給瑤光穿上匆匆扶了她進去。


    進到廟裏,先來的那群人自然知覺了早已避在偏殿,派了個十三四歲的小後生過來打招呼。


    這小孩子長得麵白唇紅,一臉精明相笑嘻嘻地走來,向瑤光行了個禮,說,“我們叔侄幾人在此避雨,不意衝撞了貴主人,還請見諒。我們一行人就在偏殿東廂,待雨停了就走。”


    瑤光默默還以一禮。


    王媽媽見來的是個年輕小後生,人家在山寺就沒自報家門,想是不願告知,自己這邊又沒有能與之說話的男人,於是也不多問。她替瑤光道了謝,去叫婆子們升起風爐,煮了些薑湯,先給瑤光薛娘子端一碗,再派小廝提了一壺送去偏殿,送給那群人喝。


    瑤光和薛娘子喝了薑茶,看了幾眼山神廟中青麵獠牙的神像,隻聽見另一邊隱隱傳來幾句年輕男子的說笑聲並幾聲嚴厲的訓斥。隻是嗬斥之後,又響起幾聲笑聲。


    過了不久,雨勢小了些,那小後生送還裝薑湯的茶奩杯盤,跟王媽媽道了謝,“我們這便走了。”他話是對著王媽媽說的,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卻瞧著瑤光,眼中含笑。


    竹葉等幾個年輕丫鬟立刻紅了臉垂下頭。


    在這裏,這個年紀的半大小子已經開始議親了,可在瑤光看來,他不過是個漂亮小正太。她木著一張臉,還是一個字也不說。


    雨停之後,瑤光的車隊再次上路,這時大概下午四五點鍾,不過雨後天色沒放晴,昏昏暗暗的。


    鄉間的路不比鋪了條石青磚的官道,一下雨就泥濘不堪,車輪走了不多久就屢屢陷在泥裏,行得甚是艱難。


    瑤光不耐煩了,幹脆下了車,再次騎上驢子,薛娘子也照做。


    仆從們把她們乘的兩架小車拆了輪子放在拉各種行李的板車上,這樣走得快了很多。


    走了三四裏路,瑤光看到前麵路上全是馬蹄印,道路兩旁是高高密林,忽地數隻鳥從前方兩邊林中飛出來,不知為何猛地打了個激靈,忙叫道:“停下!”


    她背後寒毛直豎,直覺有什麽不對,當即也不管王媽媽會說什麽了,抬起一條腿,從側坐在毛驢身上變為跨坐著。


    王順不解其意,但順從地停了下來,他走在隊伍最前麵,正想撥轉馬頭問瑤光何事呢,一旁的林中躥出一匹高頭大馬,馬上坐的人一鞭子抽在王順騎那匹馬頭上,馬受了驚,長嘶一聲直尥蹶子,王順驚叫著緊緊抱著馬脖子,那個人又在馬臀上狠狠抽了一記,馬馱著尖叫不已的王順狂奔而去,轉眼瞧不見了。


    王順驚馬的同時,兩旁樹林中就又躥出了七匹馬,把瑤光等人圍住了。


    這幾個人都用汗巾蒙住了臉,隻露出一雙眼睛,不懷好意地盯著她們,幾個膽小的婆子丫鬟嚇得驚叫著哭出來。


    瑤光本以為是剛才遇見的那行人,但一看馬就知道,這是另一夥人。這些人的馬雖然健碩,但不是名品。


    她當然也是怕的,但管家王順已經被受驚的馬馱到不知什麽地方了,更不知死活,家裏的下人們此時六神無主,薛娘子和王媽媽將竹葉和幾個年輕的丫鬟摟在懷中,大家都很害怕,她必須得鎮定下來,於是揚首對為首那人道:“閣下意欲何為?要是求財,好商量。”就怕是要綁票啊!


    為首那人盯著瑤光看了幾眼,冷笑道,“果然美貌。可惜了。我要借韓娘子頭顱一用!”說著,拍馬向瑤光衝過來。


    瑤光看到這幾人衝出來時就全神戒備,聽到他道破自己身份更是大吃一驚,想也沒想就一拉驢子韁繩!


    驢子“噅”地叫了一聲,撒開四蹄,朝著隊伍最後衝去。


    瑤光對幾個傻乎乎呆在原地的小廝喝道:“散開!拿棍棒朝馬腿上打!”說著也不管小廝們有沒有照做,她隻管駕著驢繼續跑,經過拉行李那輛板車時,她身子向外一探,左手一伸,從板車上抄起兩根捆在一起的轎杠。


    瑤光可不想坐以待斃,能跑就跑,她跑遠了,薛娘子她們反而安全。這些人的目的是她!


    守在車隊最後那個蒙麵大漢竟沒想到她會騎著驢逃跑,眼見瑤光的驢子從自己身邊跑走了,愣了一下才拍馬追過來。他從馬腹下取出了一根木棒,揮手向瑤光打去。


    瑤光聽見馬蹄聲就回過了頭,看到追來的人舉著棒子要打她,想也不想,也舉起手裏的轎杠狠狠向那個人打去。


    “嘶——”隻聽一聲悲鳴,瑤光也嚇了一跳,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杆子過去正敲到那人的馬眼睛上了,馬首鮮血淋漓,疼得嘶叫著四蹄騰空亂跳。


    她手中轎杠足有一米多長,那歹人拿的木棒卻不足一米,以短擊長,哪裏討得了好。


    馬背上那人正揮手臂要打瑤光呢,本來就伸手探身,馬一跳立即把他給摔下來了,剛好被疼得發瘋的馬踩在蹄子下麵,“呀呀”地慘叫了兩聲,也看不清踩在哪兒了,叫了幾聲之後反正是再沒聲音了。


    瑤光哪顧得上仔細看啊,抓緊手中的轎杠,催著驢子繼續快跑。這匹驢子不知是感受到了殺氣也想逃命,還是天生就機靈,噅噅叫著,四蹄騰空,踩著泥巴地狂奔。


    瑤光心想,要是能一路逃到鐵鈴寺,恐怕還能逃出生天,不然人家有八個人,就算踩死一個還有七個呢!還都騎著馬,她這驢子可跑不過馬。


    正想著,隻聽一陣馬蹄聲響,後麵追來了五匹馬,大概其中兩個人去料理那個不知被踩死沒的同伴了。


    瑤光一邊把驢騎出了馬的勁頭,一邊解開了捆在轎杠上的繩子,一手握上一根,兩邊都能打!啊好可惜沒有帶浮萍拐!不過浮萍拐不是馬上兵器啊這個轎杠倒是挺長的可以在馬上用!啊啊啊這個時候我怎麽還在想這些!


    她腦子裏這時像分成了兩份,一份亂哄哄的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一份極為清醒冷靜,她兩腿一夾驢肚子,“馭!”驢子乖順地停下來,她再一拉韁繩,驢子打了個彎兒,轉過身,對著追兵狂衝。


    那幾個人的馬雖然比不上早前見的那幾匹,卻也都是上等良駒,腿長跑得快,轉眼之間就追上了瑤光,再一轉眼,他們又超過了瑤光——因為她趕著驢子折返過來往回跑了!他們的馬速又太快!


    這幾個人再次撥轉馬頭拍馬追去,眼看要追上了,瑤光又趕著驢反衝過來,雙手握緊轎杠,接著馬匹衝來的力道,一手一個捅到騎馬的人肚子上了,立馬把人給捅飛下馬背了!


    她這招是突然想起的。中世紀的歐洲騎士們最愛扛著大木頭杆騎著大馬對衝,一邊還有好多貴族婦女們揮著小手絹加油!還有堂吉訶德和他忠實的侍從桑丘——她也來挑一把試試,沒想到真能奏效!


    墜馬的兩人其中一人還真有些本事,半拉身子都掉在馬肚子下麵了,腰一折,又翻上了馬背,另一個就不幸運了,啪嚓一下摔下了馬,同伴的幾匹馬追得太緊,後麵那幾位沒收住,“啊呀呀呀”一頓慘叫,這一位重蹈覆轍,被同伴的馬踩得沒聲音了。


    “好個刁婦!還敢跑!”為首那人追上來,顯然氣得不輕,他也從馬腹下取出了兩根木棒。這夥人並沒帶弓箭刀劍之類的兵器,隻有木棒。


    瑤光拉住驢子,一聲不吭。她心說,刁婦?還敢跑?


    傻嗶麽你們?難道你們還指望我不跑不反抗給你們送人頭啊?我可去您媽的吧。


    瑤光回頭對薛娘子大喊,“帶他們走!”又喊,“所有人散開各自逃命!逃回莊子就派人去王府報信,說鎮南侯府九公子害我性命!”這些人蒙住臉,能叫破她的身份,想要她的命,簡直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出來是誰派來的。


    她這麽一喊,騎馬的幾個蒙麵漢子都是一驚。他們本以為,一棍子就能把韓瑤光敲死了,然後搶搶東西做個樣子揚長而去,就算京兆尹來了,也隻能說她韓瑤光倒黴,出來遊玩遇到了路匪。


    沒想到領頭的身份被喝破了!她領的這群仆人有十幾個,這時都四散逃竄進路兩旁的樹林裏了,就算可以殺人滅口,哪可能每個都抓得住?必會走漏風聲。


    領頭的冷哼一聲,“你是如何看破我身份的?”


    瑤光心裏直翻白眼,原先還以為林紋是被後娘給教歪了,沒想到她親哥也這個傻嗶樣。聽薛宮正講鎮南侯家譜的時候瑤光可是聽說這位和林紋一母同胞的兄弟在他們親娘死的時候都十一二歲了。看來,這是基因問題啊。就憑這傻嗶德行,也能猜出來是你那個傻嗶妹子的親一窩的親兄弟啦!誰沒事和我有仇?誰沒事見天查探我一個住在郊區農莊的六品小良娣的行蹤?


    傻嗶林九公子叫幾個手下,“先料理了這刁婦,再將那些下人都殺了!”一個人壓低嗓子說,“公子,快天黑了,到時再去追,下人們藏在林子裏,難免會有漏網之魚啊!不如分開追?”


    瑤光坐在驢背上大咧咧地嗬嗬一樂,“諸位,現在追也晚了!他們早逃得沒影了!這些莊仆都是附近的人,對這一帶地形熟得很,而且,此去兩三裏地就是太妃的一個小莊子,你們難道還能追進莊子抓人麽?哈哈,我勸幾位不如就此罷手。我隻當遇見了路匪,幾位也沒露真容,就憑我一張嘴,又沒鬧出人命,你們再求求太後,和和稀泥,這事也就過去了!若你傷了我性命,我這麽多仆人都看見了,又聽我叫破你身份,難免傳出去什麽,便是太後想和稀泥,恐怕國法難容。九公子想想,是不是呢?今日留一線,過後好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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