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是個小畫手》


    作者:浴火小熊貓


    文案:


    韓瑤光是個功成名就的畫家,明星們捧著錢、排著隊等她給他們畫人體肖像。


    本以為到達了人生的巔峰,沒想到出海遊玩時翻船了!


    在冰冷的海水裏和鯊魚遊了兩周泳後她昏過去裏,再一睜眼,穿越了!


    不過,她穿成了端王爺的小妾,還不受寵,被大老婆逼得要燒炭自殺。


    就這樣放棄生命麽?絕不!


    我可是跟鯊魚遊了兩周泳都不放棄希望的人,自由、幸福、財富、尊嚴……我全都要!


    不過咱先從保住小命開始努力啊。


    要想保住小命,光縮成王八是不成的。


    韓瑤光決定,得想辦法出王府自立。


    至於謀生手段嘛……她自信滿滿地抓起了畫筆,我生平最擅長的就是畫藝術人體,這個技能古往今來都能混飯吃!這個我手熟得很。


    溫馨提示:


    本文是個略帶沙雕感的種田文,女主不是處女,穿越前後都不是。


    本文有感情戲,但不是重點,女主沒和誰一生一世一雙人。


    不能接受這兩點的請移步符合您欣賞標準的文。


    內容標簽:情有獨鍾 穿越時空 甜文


    主角:韓瑤光 │ 配角:端王這個狗嗶,豆沙,十七郎,定尋,季鋒 │ 其它:略帶沙雕感的種田文


    第1章 地獄模式


    01


    景和五年。


    大周都城。


    端王府。


    前一晚是元宵佳節,從晌午時分就飄起鵝毛似的大雪,一直下到深夜才停。王府裏的廊簷下掛了許多各色彩綢紮的彩燈,紅紅綠綠的光影映在白雪地上,被風一吹來回晃動,十分好看。


    都說瑞雪兆豐年。王府裏的仆人們可沒幾個喜歡下雪。


    天空上還掛著一輪圓月,下等仆役們就起來掃雪了。


    內院大道上,一隊粗壯的仆婦正在掃雪,兩人先用薄木板做的木鏟子把路上的雪鏟到一旁,堆在花木跟上,後麵兩人立刻揮起掃帚清理殘雪,再有兩人胸前背著竹筐,不斷將摻著粗鹽粒的碎樹皮散在道上。


    幾個仆婦動作熟練,很快將內院大門到正堂的青磚路清理完畢。


    這時天色漸成了月白色,隻見一隊人浩浩蕩蕩走來。


    眾婆子停下,垂手低頭,緊挨著路邊站成一排。


    這隊人最前麵是個才留頭的小丫鬟,提著一盞琉璃八寶宮燈,然後是個四五十歲的婦人,穿著墨綠色緞子繡梅枝的襖子和湖藍色倭緞裙子,她身後跟著的四個仆婦也都穿著綢緞襖子,頭上插戴的金簪,走路時隻見綢緞衣裙和她們頭上的首飾微微閃光,卻一聲響動不聞。


    待到這隊人馬走到近前,領頭的婆子才率眾恭恭敬敬福了一福,“給李嬤嬤問安。”


    李嬤嬤“嗯”了一聲吩咐道:“你們辛苦了,今兒個著實冷。太妃是最體恤下人的,初一進宮拜年時就吩咐了,年下倘若是下了大雪,輪到早班的眾人一人賞五十個錢,掃地、打水、漿洗的再額外賞五十個錢。”


    她抬一下手,身後兩個捧著紅布蓋著的木盤的仆婦立即給幾個掃地的仆婦一人發了一串錢。


    幾個婆子弓著身子接了錢,高舉過額,朝北麵皇宮的方向拜了拜,口中祝禱太妃長命百歲。


    李嬤嬤一行人離了花園,朝王府廚房走去了。


    廚房裏燈光通明,眾人也正忙活著,幾個灶上全煮著東西,爐膛裏爐火彤彤,灶台上白汽騰騰。


    廚房的管事宋婆子聽小丫頭說“李嬤嬤來了”,忙扯了圍裙出來相迎,“嬤嬤怎麽來了?這麽冷的天,地上又滑。來來來,到耳房略坐坐,喝碗熱醪糟。”說著將李嬤嬤引進廚房之側的耳房。


    耳房靠著窗根搭了火坑,炕上擺著一張黑漆小方桌,鋪著大紅炕褥,十分幹淨。給李嬤嬤打燈籠的小丫頭趕緊把炕邊的腳踏移到李嬤嬤身前,扶她上了炕,再給她脫了鞋子放在炕邊的熏爐上烤著。


    宋婆子看著那小丫頭笑道:“瞧雲雀這小丫頭,從前在家時笨手笨腳的,沒少被她娘和我罵!這才到嬤嬤手裏幾個月呀,出落得這般伶俐!”雲雀是宋婆子的小孫女,年前被李嬤嬤選到身邊當差。


    雲雀抿著嘴笑。


    這時一個廚房的粗使丫頭端來一碗醪糟,裏麵還臥了兩粒鵪鶉蛋,奉到李嬤嬤麵前。


    李嬤嬤喝著醪糟,讓幾個仆婦去發賞錢,叫她們帶雲雀也去廚房烤烤火,喝點熱湯水,“可憐見的,才這麽大點,天寒地凍的,也得跟著我出來當差。”


    宋婆子又忙讚李嬤嬤慈善,雲雀有福。


    待閑人都走了,李嬤嬤把醪糟碗擱在小桌上,問宋婆子,“那一位這兩日如何了?可曾吃東西?人可還糊塗著?”


    宋婆子先向窗戶外看了一眼才回道:“倒是肯吃東西了。可我看,確是糊塗了。”她壓低聲音道:“說句我們不當說的,她從前宛如紗堆的花朵做出的一個人兒,最精致文雅不過的,現在……”她攤一攤手,“坐沒坐相,吃沒吃相,連怎麽穿衣梳頭都忘了!”


    李嬤嬤輕輕“啊”了一聲,“怎麽?”


    宋婆子道:“前兒我打發蓮花去送飯,蓮花回來說,她圍著個被子在地上一蹲一起,嘴裏也不知在念叨什麽,頭發亂糟糟的不成樣子。”


    李嬤嬤呆了呆,道:“可惜了。原是個千伶百俐的人。”


    宋婆子也歎氣。


    李嬤嬤又問:“那邊可有人來問?或是再不叫給她吃的,不給她炭火?”


    宋婆子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倒是沒說不叫給吃的,可是……”


    李嬤嬤見她麵露難色,主動把腦袋遞到她嘴邊,宋婆子就伏在她耳邊道:“王妃身邊的大丫鬟倚雲說,她這次是要自己燒炭尋死才弄成現在這半瘋半傻的樣兒,要是再給她炭,她尋死了,誰給她的炭,就是誰的罪過,到時一並發落了。”


    李嬤嬤握緊了手裏的帕子,坐直身子,嘴角向下拉著,半天沒說話。


    怪不得剛才宋婆子說送飯時見她圍著被子坐在廚房地上。原來是凍的。


    兩人相對無言,半晌,李嬤嬤歎口氣,“過得幾日太妃便回來了。”


    宋婆子念了聲佛,“可不是。”


    過了晌午,天空彤雲密布,又落下雪珠子。


    宋婆子派蓮花提了食盒去斕曦苑送午飯,蓮花十分不情願,跟宋婆子抱怨道:“怎麽就盯準了我一個人送?一連送了這幾天,我一個大子兒的賞錢沒落著,還讓倚雲姐姐臊了我一回,說我腰粗得跟個水桶相似,還想巴結姨娘求她傳授那趙飛燕做掌上舞的本事不成,也不先拿布帶子把腰纏細了些……”


    宋婆子打了蓮花兩下,“沒規矩!滿口地胡說什麽!她就算瘋了傻了,也還是半個主子呢!且皇上早赦了韓大人一家子,韓姨娘也早發了良籍,你再滿嘴胡咧咧不聽使喚,我就稟了李嬤嬤,叫你老子娘來領你出去吧。”


    宋婆子五大三粗,手掌肥厚,幾下打得蓮花縮著脖子不敢再出聲了。


    宋婆子又哄她,“你今日照樣去送飯吧。我叫竹葉給你撐傘,給你留一碗蒸雞蛋吃,多撒些香油。”


    蓮花這才噘著嘴,叫去年秋天才進廚房的粗使丫頭竹葉撐了傘,提著食盒去了斕曦苑。


    斕曦苑在王府內院最東側,是一個小四合院,院子前種了一片紅梅,院子後是一片竹林,竹林中一條小徑通向後花園。


    竹葉還是第一次來這裏,隻覺得一路景色十分別致,即使是在寒冬,仍有翠竹紅梅。


    兩個丫鬟沿著回廊走去,到了院門前,竹葉拉起門環敲了敲,院門虛掩著,卻沒人應。


    蓮花撇嘴嘀咕:“自從姨娘尋死,這院子裏的丫頭婆子都跑光了。”她抬起頭,看到院子裏的煙囪飄出嫋嫋白煙,奇怪道,“難道他們又跑回來了?竟升起火來了。”


    她站在院門又喊了兩聲,還是沒人應,用力一推門,門並沒上拴,一推便開,隻見院子裏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竹葉是第一次來給主子送飯,不敢作聲,隻合了傘跟在蓮花身後。隻見這院子修得與別處大不相同,沒有影壁,院子開闊,中庭一東一西種著兩棵枝幹虯然的老梅,開的也不是院子前那種紅梅,而是淡淡青綠色,花瓣層層疊疊,倒像玉琢出來的一樣,滿園清香。


    稀奇的是這兩株老梅不是種在地上,而是種在青綠色的大瓷壇子裏。這壇子形狀仿佛扁平的水缽,比十二人用的圓桌還要再大些,裏麵有水,雖結了冰,可還看得見冰下有幾尾金紅色小魚和綠油油的水草。隻不知道現在這魚是死是活了。


    竹葉正心中奇怪,這梅樹怎麽能長在水裏呢,再走近了些,就看到壇子中還有壇子,內麵這壇子更像是大缸,梅樹原是種在這缸的。她就更覺得奇怪,這梅樹這麽大,種在缸裏,根豈不會把缸給撐破麽?


    她忍不住停下探著身子去看,這才看分明了,“大缸”和外麵的壇子是連在一起的,中間空心,梅樹其實是種在地上的。養著金魚的“壇子”像個玉環,“套在”梅樹外麵。不過,這是怎麽套上的呢?


    竹葉問蓮花,蓮花哪裏知道,隻說,“這是韓姨娘弄的,叫水景缽盂,瓷壇下麵埋著暗水道,通到西廂的廚房,到了冬天填上水,火灶燒上,缽盂裏的金魚水草一整個冬天都好好的,熱水汽蒸騰起來,掛在梅樹上凍得玉樹瓊枝一般,才好看呢。”


    竹葉讚歎道:“怪不得常聽人說韓姨娘心思靈巧,與眾不同。”別人都是將景觀微縮做成盆景,韓姨娘別出心裁,院子裏這兩顆梅樹也弄成了盆景的樣子。


    蓮花撇撇嘴,“有什麽用呢?”


    現在韓姨娘自己都沒人管,更別說魚了。


    那幾年王妃還沒進府時,府裏就她一位主子,王爺由得她折騰。自打王妃進了門,韓姨娘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要不是兩天前李嬤嬤回來準備太妃回府的事宜,韓姨娘怕是沒凍死也餓死了。


    兩人沿著抄手遊廊走到了正房門口,蓮花立在門外叫道:“可有人在家?我是廚房的蓮花,給姨娘送飯來了。”


    有人從屋子裏掀起錦棉門簾,歡喜道:“你們可來了!快進來吧!”


    竹葉一見掀門簾的這個女子,暗道“果然好標致的人物”,再一看就不由皺眉,這人身上像披蓑衣似的披著條紅綾被,被上胡亂縫了幾根帶子係在胸前。她一頭青絲也用帶子胡亂紮成一束甩在後腦勺上。


    竹葉暗覺可惜,“韓姨娘果然瘋了,可憐這麽個美人。”


    蓮花領著竹葉進來,潦草行了個禮,提著食盒發愣,“姨娘,今天在哪兒擺飯?”斕曦苑的正房是三間連通的屋子,往常是在東屋炕桌上擺飯,天熱時是在炕桌前搭張圓桌,西屋是韓姨娘的書房。自從韓姨娘瘋傻之後,下人們不敢再給她燒炕燒炭盆,火炕上冷,她就讓蓮花把飯擺在廚房。


    韓姨娘笑道:“你們進來時沒看見煙囪冒煙麽?我燒起火炕了!在炕上吃,暖和些。”


    蓮花和竹葉麵麵相覷,隻得跟著韓姨娘去了東屋。


    一進門,兩人又傻了。隻見窗戶上花花綠綠,竟糊了一層摞一層的各色絹布綢子綾羅,珠羅紗蓋著織金潞綢,細絹下透著繡纏枝花卉飛鳥的貢緞,布麵有大有小,像是從衣服上裁了下來糊上去的。


    蓮花呆看了半晌,顫著手指著花花綠綠的窗子問:“姨娘,這是什麽?你可是將夏季衣服都裁了糊窗戶了?”


    “是啊。”韓姨娘居然還笑得挺得意,“現在我這裏暖和多了吧?”


    蓮花這才察覺,這屋子裏果然比今天早上她來的時候暖和得多了。不過,今天早上韓姨娘沒讓她進來,隻披著被子在正堂門口接了食盒,不知道她那時是不是已經糊了窗戶。


    韓姨娘得意地指指炕上,“我還拆了條被子,正做棉褲呢,下午就能做好了。”


    竹葉一看,炕上果然放著條做了一半的棉褲,還有件沒縫上袖子的棉襖,棉花絨絮到處都是,衣服針腳粗大,縫的很是粗劣。若非布料是最上等的貢緞,府裏最下等的小廝身上穿的也比這個強太多了。


    “姨娘你這是糟蹋東西呢!”蓮花可惜窗子上那一塊塊綾羅綢緞,“這珠羅紗最便宜的一匹要五十兩銀子,這種銀紅色織暗紋的,有錢也沒處買!你怎麽拿來糊窗戶!”


    韓姨娘大大咧咧往炕上一坐,自己打開食盒,把食物一樣樣拿出來擺在小炕桌上,毫不在意道,“我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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