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趙嬰便離開了趙府,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他知道父親向來墨守成規,活在老的規矩中,難以接受如此激烈的變革,所以他也不再白廢力氣。


    今日午後趙嬰見了一個人,來人身著粗布短打,缺了一隻耳朵,生的憨厚樸實,手掌滿是勞作留下的老繭,笑容拘謹,舉手投足間還帶著些許小心翼翼。


    普通的農夫當然不值得趙嬰親自招待,但眼前看似樸實的人絕對值得,因為他是墨家現任巨子:陳盈。


    “趙少府,您喚草民來唐是何意?”


    陳盈目光閃爍,他自知加入墨家後便很難進朝堂了,無論哪一國的君王都不喜歡墨家這種有自己組織的學派。


    而趙嬰目前擔任少府,負責征課山川河澤賦稅,變法的一大要務正是稅收,他做這個官算是跳板,為日後拜相鑄牢根基。


    “自然是招攬先生。”


    趙嬰輕輕笑了,他對值得的人向來坦誠,若是陳盈不肯答應,他也走不出洛京城,如果他願意,那麽他也不會有出洛京的機會了。


    對陳盈來說,這是個沒有選項的題目,他既然敢來洛京,便做好了留下的覺悟,不管是死還是一生不得出,他都不在意。


    墨家雖位列當世顯學,可其處境並不好。


    不被君王鍾愛的學問僅是收徒一項便很艱難了,更何況想要入墨家就得拋卻身份參與到勞動中來,因而貴族子弟多對此不屑一顧。


    唐國就是那個將墨家發揚光大的機會,隻要唐王證明了墨家的確可用,那麽今後他們的處境會好上許多。


    人人皆有私心,而新法利用的正是人性。


    法家日日思考的不是天地大道,也非萬物原理,而是人和永遠也擺脫不了的人性。


    錢財;美色;家族傳承乃至身後聲名,人這短暫的一生所求的東西太多了。


    所以人處處弱點,法家則找到了控製這些弱點的方法,並賦予其法律的名字。


    既然趙嬰坦誠相待,陳盈也不扭捏,他開門見山道:“少府高義,那草民也就直言了。墨家不為君王所喜多是因巨子一職,墨家弟子自成一派,不聽差遣,這才到如今的地步”


    “可墨家不打算更改巨子製度。”


    趙嬰斂了笑意,不聽從君王命令的人在他眼中便是亂化之民,若非墨家在未來的變革中作用重大,他不可能與之打交道。


    陳盈點點頭,“少府所料不錯,墨家第一任巨子乃祖師,他定下了諸多規矩,至今仍被奉為圭臬。法家有言治世不一道,抱著祖師百年前留下的話的確過時了,可草民沒有能力改變墨家,隻能向少府來求一條路。”


    “巨子赤忱。”


    趙嬰笑了起來,他年歲小,生的又好,便是假笑看起來也頗為真誠。


    他笑著問道:“所以巨子是願意合作了?”


    “少府所設想的格院草民實是心向往之,若是能有個那樣的地方,草民此生無憾。”


    陳盈因常年風吹日曬和勞作而黝黑的膚色微微泛紅,他渴望一個平和的地方,靠做工便能吃飽穿暖的地方。


    所以他來了唐國,經曆過戰爭的人總是渴求安定,尤其是在失去一隻耳朵後。


    刀刃掃過側臉的那一刻,陳盈的心髒好似停止了跳動,微涼的觸感之後便是劇烈的疼痛,刀偏了一寸,他因而留了一條性命,卻失去了一隻耳朵。


    血自斷口處噴湧而出,陳盈雙手捂住傷口痛苦地連哀嚎的聲音都發不出,太痛了,可是他不能停在這裏,不想死的話就隻能繼續向前走,走出戰場,走出這個地獄。


    所以他邁開了腳步,待陳盈走出戰場,他直挺挺地倒在了滿是沙礫的土地上,手腳都被粗糙的砂石磨破,可他站不起來了。


    渾身浴血的陳盈被路過的墨家弟子撿了回去,他們驚訝地發現他居然還活著,便尋醫師將他救了過來,於是他就留在了墨家,隨巨子學習技藝,並做了下一任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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