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此事環環相扣,貴族從一開始就被算計的團團轉,他們掌握著大量的土地和人口,可唐王豈會允許不聽從自己命令的存在?


    唐王的血裏流淌著對至高無上權力的渴望,他們一旦登上王位,便不再是人了,而是一個政治機器。


    崔祁身上的痛苦漸漸消退,這件事他沒有和任何人說起,他無瑕的軀殼並沒有任何傷痕,可內裏卻是傷痕累累。


    秋色已深,崔祁想到自己已經來這裏快兩年了,他從前並沒有傷春悲秋的習慣,而今,他卻想為自己這半個同鄉傷懷一次。


    他去了秋水,這條河並不算多麽寬闊廣大,隻是格外清澈,河邊的蘆葦已經枯黃,輕輕一碰便會折斷。


    崔祁想起了趙嬰死前碰一下就碎裂的雙手,他那時怎麽想的呢?他還那樣年輕,身體卻早已是朽木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我所追求的太難以實現,就如那雲端的美人,可望不可即。”


    崔祁想世無饑饉,想人人平等,可他知道這個夢想的難度。


    他不年少了,沒有了當初喊口號的雄心,所以他隻能盡自己的微薄之力來幫助能看到的人,而更多的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被看到。


    折下幾杆蘆葦,崔祁編製了一隻小鳥,他吹了口氣,鳥兒立刻飛了起來,衝上高空,直奔洛京,隨後,洛京下了一場雪。


    那不是常見的雪,反而像是成熟的蒹葭,飄飄搖搖地落在各處,甜絲絲的,百姓們爭相掃雪。


    劍珣驚歎道:“崔先生,你的極限到底在哪裏?千麵司說你揮手便止住了傾盆大雨,我原還不信,今日一見,是我錯了。”


    現在的千麵司暫時由公子昇統領,她需要的掌司不一定要多麽精明強幹,畢竟千麵司的架構已經建設完畢,隻要忠心,絕對的忠誠便可。


    但她不可能一直用公子昇,該找下一個了。


    唐王的書案堆滿了紙質的案宗和公文,新王登基,萬象更新,她的壓力不小,而且她沒有一個足夠貼心的伴讀。


    哎,劍珣歎了口氣,她當初參軍時可沒想到自己會成為唐王,以前隻看到了唐王的風光無限,卻不知道為王要那麽辛苦。


    可是自己已經答應了,便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而且她絕不會退縮。


    不得不說,唐王元給列國都帶來了一定程度的陰影,聽到他的死訊,最開心的還是越王,他被唐國坑了甲胄的事還沒完呢!


    “瑗,唐王元死啦呀。”


    越王蘭雖說被封印了血脈,還是很喜歡跳的,他現在就跳了起來,看的季瑗心驚肉跳。上次越王摔倒,他去了大半條命,若不是崔先生的藥,他就要英年早逝了。


    梁王橫也是愉快非常,尤其是對唐王後的死,他樂不可支,為此,他特意召來六弟共同分享這份喜悅。


    “六弟,麵見時為何不肅穆以待?”


    梁王橫故作惱怒,六公子自然聽得出來,他們這些庶子被王後和唯一的嫡公主壓的喘不過氣來,當年梁王那麽不同意公主縵遠嫁,可她到底嫁了出去,其中後宮的作用不可忽視。


    畢竟哪個男人能受得住枕頭風呢?


    六公子笑道:“臣多年怨氣得平,難以自持,還請大王寬恕臣失禮之罪。”


    梁王橫當然不會怪他,畢竟他是個聰明人,商鋪在他的管理下井井有條,而且他知道自己是無法成為梁王的,所以他會忠誠,直到他有資格的那一天。


    兄弟倆都是笑著的,他們實在控製不住內心的激動。


    多麽愚蠢而跋扈的女子和姐姐啊,她隻要在王宮一天,他們都得如履薄冰。


    她是梁王和王後最後的遺珠,在太子薨逝後,她是整個王宮最受寵的,梁王把她保護的很好。


    因為女子無法繼承他的位置,所以他可以放心地寵愛女兒,給她珠寶和綢緞,把她打扮地像是安邑最名貴的首飾。


    同時,她也不需要自己獨立的人格和意識,隻要做個會撒嬌的小公主就好了。


    可是太被驕縱的孩子沒有受到好的教育和引導,她知道這些兄弟和自己都是一個父親,但她卻看不起他們。


    沒有理由,隻是因為他們的母親是卑賤的,所以他們也該是卑賤的,僅此而已。


    所以她欺辱自己的兄弟,上馬時要大哥做梯子,書寫時要二哥研墨…


    這一切都在梁王的縱容下理所當然地發生了。


    她是父親的武器,用她來羞辱自己的兒子很方便,而且更能打擊到他們。


    可是受害的人無法去恨加害者,便隻能朝著武器泄憤。他們還做不到衛國那麽瘋狂,可以毫不猶豫地砍碎父親的屍體。


    “聽說她死前還在念唐王元的情詩呢?據我所知,那好像是相邦趙嬰抄來的,她還那樣深信不疑。”


    六公子笑的更加癲狂,梁王橫顧著體麵,但他壓不下自己的嘴角。


    那個女人終於死了,壓了他們半輩子的女子原來也如此可悲,一生都在追逐求而不得的幻影,最後甚至死在幻影之中。


    “不對。”


    梁王橫突然對六公子說道:“六弟,唐王的諡號定下來了嗎?”


    諡號的意義不言而喻,這非常重要,重要到他們可以停下慶祝。


    六公子不會做越俎代庖的事情,他想了想:“大王為何不請人來詢問?”


    其實他已經知道了,唐王元的諡號,是昭。既是說他取得了成績,又是誇讚他容貌端莊,舉止守禮,能夠成為天下的表率。


    知道此事後他還吐槽過,要是人人都像唐王元那樣守禮,過不了幾年,禮法就徹底失傳了。


    對於六公子的識趣,梁王橫很滿意,他喚來禦史:“唐王元的諡號是什麽?”


    他答道:“昭。”


    新任的禦史是個年輕人,至於曾經縱橫官場的言毋恤早已是昨日黃花,被判了謀反的大罪腰斬於市。


    死前,他想到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家族,而是隻見過一麵的崔祁,那個禍亂梁國的妖人至今杳無音訊,不知那位先生能否找到?不過,自己是看不到了。


    “昭?”


    梁王橫不太確定,他那個愚蠢的姐姐以後會被稱為唐昭後?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要是他們給諡號,大概會給個荒,可是出嫁女兒的諡號不由娘家決定,他們也隻能徒自哀歎:“六弟,我突然笑不出來了。”


    六公子也苦著一張臉,梁國是最重視名聲的國度,因而曆代梁王的諡號都很客觀。


    像是梁王植,他的諡號就是宣靈,亂而不損曰靈。是說他給梁國帶來了極盛,卻又將梁國帶入深淵,是非常合適的評價。


    當然,用靈也有他們的私心,君王大多是糟糕的父親,或許老梁王對公主縵來說是慈愛的父親,但對於他們來說,那就是個定時炸彈。


    隨時隨地都要試探,不一定什麽時候,轟隆一聲炸開,他們都得升天。


    他們最慶幸的事就是姐姐嫁了出去,父親沒等炸死他們兄弟自己先上了天。


    而且梁王橫和六公子都非常感動於唐王元的舍己為人,他能混進梁王宮,這些兄弟的助攻必不可少。


    至於唐王元愛不愛公主縵,不好意思,誰家聯姻講愛啊,他們隻想擺脫這個盛氣淩人的姐姐,她遇人不淑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要是公主縵知道,她一定會委屈的不得了。父親說過,這些兄弟都可以拿來當奴仆使用的,沒必要珍惜。


    她隻是依照父親的教導行事,並沒有做錯什麽啊?


    為什麽她的兄弟都要討厭她,愚弄她,把她送進龍潭虎穴,然後聽著她的死訊哈哈大笑,自顧自地給她一個糟糕的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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