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裴怔了片刻,沒跟陸西寧爭,順著她說,“找你一起吃午飯。我在教室外麵等你,等下去你喜歡的餐廳。”


    “您為什麽要請我吃飯?我跟您熟到可以一起吃飯嗎?”


    司裴無奈地笑了笑,走近陸西寧、強行捉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生氣,可你總是躲著不見我,我想補救都找不到機會。”


    陸西寧瞬間就裝不下去了,氣急敗壞地瞪向他:“你放手,我們已經沒關係了。”


    司裴不鬆手,側頭看了眼教室的門。他這麽一看,陸西寧立刻記起來這是在教室外頭,她有所顧忌,甩不開他、卻也不敢真的鬧出動靜,隻好壓低聲音說:“你放開我,我跟你生什麽氣啊?”


    “你不生氣,為什麽躲著我?”


    陸西寧隔了好一會兒才說:“覺得沒意思。”


    聽到這句話,司裴斂住了笑,問:“是不是因為……”


    “因為你太討厭了。”陸西寧很怕他說出他媽媽的事兒,趕緊出聲打斷。


    於她來說那些話實在太難堪了,如果司裴不說出來,她還可以心懷僥幸地相信司女士沒有找他談。


    看出陸西寧臉上的抗拒,司裴欲言又止,其實他也覺得難以啟齒,不知道從哪裏解釋。


    他伸出抄在褲袋裏的左手,揉了揉陸西寧的頭發:“哪裏討厭?你說出來,我都改。”


    “不用那麽麻煩,我不想再看見你。”


    司裴不說話了,他不是臉皮厚的那種男人,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便死死拉住陸西寧的手,安靜地望向她。


    司裴氣場強,不講話的時候有無形的壓迫感,陸西寧漸漸感到局促,便說:“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你不安慰我,還擺冷臉。我說了和朋友是偶遇,你還要計較。是,開會我沒去,可我當時就是很難過,沒有心情,我很難過的時候也給你發了信息,說了不去的。”


    “本來呢,我失約、你凶我,我們都不對,我自己氣一會兒,也有可能原諒你。可周五的時候,你發信息說一起吃午飯,我在宿舍餓著肚子等了你很久,你去哪兒了?”陸西寧盯著司裴的眼睛,不等他回答,就搶著說,“去葉楓的畫展,給她捧場了對不對?我跟朋友偶遇你都要凶,我說過不準你去找她,這又怎麽算。”


    聽到這話,司裴有些吃驚:“我打不通你的電話,約你吃飯那條信息你也沒回複,我就以為你沒開機沒看到,或者不想理我……我不是去給葉楓捧場,是聽她說周三中午在咖啡館遇見你了,想找她弄清楚你為什麽生氣。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跟她聯係。”


    司裴沒說那天中午他去了美術館兩次,第二次才是去問原因,第一次則是因為章揚心理不平衡,賭氣……結果還沒走進去,又怕被記者拍到、想出來,矛盾成這樣,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往外說。


    聽到“咖啡館”,陸西寧記起司裴的媽媽在他的前任麵前說“陸家的這個女孩不值得我們在意”,當時的委屈感、羞辱感再次襲來。


    想到司裴去找葉楓,葉楓把這話告訴了他,陸西寧使勁兒甩開司裴的手,說:“葉楓看錯了,我沒遇見過她。你和她聯不聯係跟我沒關係,以後別再來找我,真的沒意思。”


    司裴看著努力假裝自己不在乎的陸西寧,突然意識到他說錯話了,原來她需要的不是他的道歉和補償,而是他對這件傷了她自尊的事的不知情。


    他想起了《小王子》裏的玫瑰花,漂亮、嬌氣、任性、需要被照顧,時不時向愛人提不合理的要求,也缺乏安全感、死要麵子、愛逞強。


    他小時候看這本書,覺得玫瑰花很麻煩,如今才明白,隻是因為它不是自己的那一朵。陸西寧再任性再嬌氣他也不覺得有問題,可一丁點都受不了她像現在這樣,明明很在意很受傷還死撐著說沒遇到、沒有的事兒。


    司裴忍著心疼,朝陸西寧笑了笑:“結果白跑一趟,葉楓說她不知道……要知道你餓著肚子在宿舍等我,我肯定跑著去找你。你中午想吃什麽?”


    陸西寧沒說話,為了防止司裴再拉她,她把一雙手背到了身後。


    司裴又靠近了一些,想試著抱一抱她,哪知下課鈴打響了。一聽到下課鈴,陸西寧立刻推開司裴,跑遠了。


    待司裴反應過來,學生們陸續走出了教室,每個人見到他都叫“司老師”,他沒應聲,扭頭看了眼跑得飛快、正消失在拐角處的陸西寧,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接下來的兩天,陸西寧走到哪兒都拖著室友,每節課都上,唯獨缺席了司裴教的那門,不上課的時候她就躲在宿舍不出來。


    下課的時候到處都是人,司裴就算叫住她,她不肯跟他去沒人的地方也沒用。上課的時候叫她出來,這個方法不可能一直用。


    周四的下午,陸西寧再次在上著課的時候,被人叫了出去,不過這次不是司裴,而是校長。見到校長找自己,陸西寧很是意外。


    校長說,電視台要做一期有關音樂教室的節目,采訪司裴和學校,司裴提起她在慈善晚宴的時候捐了一百萬,記者便邀請她也一起上節目。


    陸西寧瞬間明白了過來,推辭道:“我不去,我怕說錯話,會緊張的。”


    “會緊張就說明缺乏鍛煉,這個機會更不能錯過。”


    “捐錢的是我爸爸,不是我。”


    “你爸爸要有空,也一起請過來嘛。”


    陸西寧不敢和校長爭,隻好硬著頭皮跟著他走出了教學樓,果然,司裴的車子就等在外頭。


    陸西寧不看他,徑直走向校長的車,哪知司裴突然開口:“陸西寧,你坐我的車,有事麻煩你做。”


    聽到這話,校長跟陸西寧開玩笑道:“你給司老師做助理,也算是替學校做事,回頭給你算工資。”


    “……”


    陸西寧挪到司裴的車旁,卻沒跟著他一起坐進後座。見陸西寧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司裴示意司機下車:“你今天休息吧,我來開。”


    第42章 第四十一樂章


    一坐進駕駛座,司裴就側頭衝陸西寧笑了笑,從褲袋裏翻出一顆玫瑰夾心的軟糖,遞到陸西寧麵前:“餓了吧?”


    陸西寧新陳代謝好,一到下午三四點鍾準會餓,她也喜歡各種玫瑰味兒的食品,卻沒接也沒說話。


    司裴隻當沒看到她的冷臉,剝開糖紙、把玫瑰色的糖放到手心裏,捧到陸西寧嘴邊。陸西寧最擅長拒絕討好她的男人,可不包括司裴。


    她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巴,已經咬上去了,又記起自己不可以那麽沒出息,輕哼了一聲,把頭扭向窗邊。


    司裴嗤地一笑,把糖塊塞進自己的嘴巴,發動了車子。餘光瞥見司裴鼓出一塊的腮,陸西寧滿心稀奇,簡直想舉起手機拍下來,她克製住自己,移開了目光。


    學校裏沒有車子,調好頭,司裴便空出一隻手,捏了下陸西寧的臉頰。


    陸西寧轉頭瞪了司裴一眼:“我們不是可以動手動腳的關係。”


    司裴揚了下左手,給她看戴在自己腕上的手繩。。更 多 文 公 眾 號:小 小 書 盟


    除了手表和袖扣,司裴不習慣戴別的飾物,當初陸西寧買來情侶手繩,他為難了一下,隻肯在家裏戴。當然,也是因為陸西寧當時心情好,沒有逼著他非得戴出來,不然他再不習慣,也沒辦法拒絕。


    陸西寧怔了一下,低頭去摘自己手上的,什麽呀,誰要跟他戴情侶款,司裴卻立刻按住她的手:“別鬧,校門口車多。”


    司裴自己開車的時候少,車技一般,學校門口路況複雜,陸西寧怕出危險,不敢同他爭,便暫時安分了下來,直到車子停在紅綠燈前,她才用另一隻手去掰他的手指。


    司裴緊抓著不放,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再使勁兒點,反正我的手上了保險,手指被你掰斷了也有人賠。”


    “……”聽到這話,陸西寧一下子就鬆開了手。他要不是做這行,她一定照斷了掰。


    直到紅燈轉綠,司裴才放開陸西寧,把手移到方向盤上。


    陸西寧從包裏翻了片濕巾出來,噘著嘴一根根地擦手指,司裴從後視鏡看到這一幕,非但沒惱,還又一次笑了。


    聽到他的輕笑聲,陸西寧反倒不擦了……人家都不生氣,她還擦給誰看?她帶著三分不滿地問:“你的臉皮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厚了?”


    這話讓司裴微微有些別扭,他長到三十一歲,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臉皮厚,他適應了兩秒,便說:“我也不想,可看你的臉色總比看不到你強。”


    伸手不打笑臉人,司裴太溫和,陸西寧反而覺得過意不去。她是打定主意不再理他的,便不再說話了。


    車子開到電視台,兩人下車後,便不再互動。訪談節目正式開始前,節目組給了司裴采訪提綱,陸西寧的內容少,主持人便沒給她,口頭交待她等下會問什麽,她應該從哪個方麵說,陸西寧聽完後才明白,這節目是專門吹捧司裴的。


    主持人要她舉例子說司裴平常紳士有禮、從不苛責工作人員,但是涉及到音樂和公益,他的要求極高,每個細節都力求完美。


    陸西寧聽完後,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原來訪談節目都這麽假麽?既然教她怎麽說了,為什麽不幹脆寫好了讓她直接背,省得她自己動腦子編事例、組織語言。


    這節目是z市電視台做的,司裴最討厭這種訪談,要不是為了找機會見陸西寧,他一準想也不想就回絕。看到節目的最後要演奏活動主題曲,司裴對導演說:“我的左手在恢複期,彈不了琴,我帶了個學生,等下和她一起,讓她當我的左手。”


    這話一出,導演立刻讓化妝師給陸西寧補妝,陸西寧聽說後,很是無語,他的左手隻是不能久練和彈負擔重的曲子,哪裏就完全不能用啦?雖然在心中吐槽,但她也知道司裴是為她好,便沒拒絕。


    化妝師拎著箱子站到她麵前,衝她笑了笑,由衷讚美道:“你這張臉,我都不敢下手,怕把你化醜了。”


    這話一出,附近的工作人員一齊看向陸西寧,司裴離得雖遠,可聽力好,聽到這話,也抬頭看了過去。見兩個攝像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他有些不舒服,微微蹙起了眉。


    其實從陸西寧一進來,在場的人就紛紛不自覺地看向她——她的漂亮是奪目的。司裴不喜歡別的男人用看女人的眼神打量陸西寧,又忍不住驕傲。


    節目錄製得很順利,最後一個環節是陸西寧和司裴一起演奏,陸西寧的風衣和司裴的襯衣不搭,導演讓她脫掉外套,隻穿裏頭的毛衣。


    陸西寧的毛衣是七分袖,坐到鋼琴前,她才發現手繩露了出來。司裴的襯衣袖子長,靜止狀態下手繩能遮住,彈琴的時候卻說不準。


    因為有手部特寫,趕在開始錄製前,陸西寧輕咳了一聲,點了點自己的手繩,示意司裴藏好。可不知司裴是會錯意,還是故意的,居然擼了下袖子,把藏在襯衣裏的手繩露了出來。


    陸西寧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這麽明顯的情侶手繩,要是被拍了特寫,該怎麽和周圍的人解釋……


    聽到導演說“可以開始了”,陸西寧正要叫停、摘手繩,司裴就扯住她的袖子、用左手拉下了她的右胳膊。


    陸西寧這才反應過來,司裴隻用右手,而手繩戴在他的左手上。


    全部結束後,司裴側頭衝陸西寧笑了笑:“後悔了,出門時該戴在右手上。”


    陸西寧背著眾人白了他一眼,聲音比他更低:“你下次再這麽折騰我、不讓我好好上課,真的翻臉。”


    “你把我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不然我聯係不到你,想見你隻能這樣。”


    “……”


    電視台安排了飯局,司裴把主賓的位置讓給了校長,自己坐到了另一邊,陸西寧隻是個學生,自然不能挨著他和校長坐,見司裴看過來,似乎想叫她過去坐,她立刻扭過了臉,表現出抗拒,最後是女主持人坐在了司裴身側。


    正式開席前,眾人坐著聊天,司裴一如既往的高冷寡言,陸西寧玩了片刻手機,聽到坐在右側姐姐跟自己搭訕,立刻收起手機回話。餘光掃到對麵的司裴,恰好就看到年輕漂亮的女主持人湊近他耳語了一句什麽,而司裴非但沒躲,還笑著點了點頭。


    陸西寧心中一陣發酸,不由地咬了咬嘴巴,虧她還以為司裴隻在她一個人麵前不同。瞥見司裴看了過來,她不想被他看出端倪,和右邊的姐姐笑了一下,起身去洗手間收拾妝容和心情。


    剛從洗手間出來,她就看到了等在外頭的司裴。看到她出來,司裴笑了笑:“這兒人多,去旁邊的露台說話。”


    陸西寧不理他,徑直往包間走,司裴從褲袋中抽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怕被人看到,陸西寧隻好跟著他去了。


    一走到沒人的地方,陸西寧立刻甩開了司裴,沒好氣兒地說:“有事嗎?我現在才發現,你跟我幻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剛剛那個主持人小聲問我是不是喜歡你,我沒否認。”


    陸西寧怔了一下:“你跟我說這個幹嗎?你為什麽不否認?”


    “怕你誤會我隨便跟人說悄悄話,隨便對人笑。隻要留點心,都能看出我喜歡你,這事兒藏不住,我否認,人家也不會信。”


    “不是說了在外麵別總看我?”陸西寧的語氣不由地軟了下來,“你不用解釋,我又不會因為你跟誰親密生氣。”


    “可我會,那天看到章揚送你回學校,我一直酸到現在,我以前一直覺得吃醋蠢,這還是第一次。”


    陸西寧抬起頭看司裴,他恰好也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他看人的目光太專注,害她心神一蕩。


    第43章 第四十二樂章


    見陸西寧表情鬆動,司裴決定放棄麵子。他頓了頓,克製住難為情的感覺,別開臉說:“跟你哥哥吃飯那次,你醉得認不清人,就是把我當成了章揚,才抱著我的脖子親我。”


    陸西寧一下子就怔住了。


    “後來聽裴赫說,你離家出走那次,下意識地去了章揚那裏。”司裴艱難地說完這些,輕咳了一聲,又補充道,“我其實不介意你的前任,隻是覺得,你遇到委屈的事兒應該第一時間想到我。”


    最後那句話,司裴完全是為了挽回麵子,他知道陸西寧當日傷心是因為聽了他媽媽的話,不可能願意看見他,會這麽說,是不想承認自己很介意章揚在陸西寧心目中的位置。


    於他來說,分開了就翻篇了,絲毫不會放在心上,可對小女生來說,初戀是不是會刻骨銘心、永誌難忘?那次在酒店遇到她相親,她在相親對象麵前也非常維護章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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