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懷疑草叢的深處, 會不會有雙幽藍深邃的眼睛正在盯著我們。 在恐懼不安中,總算等到舅舅的到來。 我向舅舅述說剛才發生的情況。 “這兩個兔崽子。”舅舅咬牙切齒地罵道。 以後真得小心提防阿戈報復了。 “那裏麵是什麽?”我有點顫抖地指著瓦罐。 舅舅也拿樹枝伸進罐子裏蘸了一點出來, 粘稠, 黃色油狀物, 散發著怪異的味道。 舅舅看了半天,搖搖頭,弄不清是什麽。 “會不會是屍油?”小六提醒舅舅。 “屍油?”舅舅很驚愕。 “要不拿點回去,問問八姑。”舅舅建議。 說的也是,這些特殊的物體,估計也隻有八姑才能鑑別了。 小六在湖邊找了一個廢棄的礦泉水瓶回來, 最後費了很多心思才裝了小半瓶怪油。 然後小六,舅舅一左一右地摻扶我離開這裏。 離開前,舅舅特意撿起瓦蓋將瓦罐重新蓋好。 回到家中,沒見到舅媽。 “舅媽去鄰村了。”舅舅說。 然後舅舅就帶小六去鎮醫院消毒包紮傷口。 還特意在鎮上找到一位老中醫, 要了些特製膏藥。 拿回來後就給我外敷腳踝, 藥涼涼的, 感覺很舒服。 天快黑的時候, 舅媽回來了。 “怎麽現在才回來,阿芸差點出事了。”舅舅有點責罵舅媽地語氣。 舅媽一聽到我出事了,馬上很關切地詳問了我今天發生的事。 這時腳踝已經沒那麽疼了。 因為惦記著屍油的事, 我求舅媽陪我去了一趟八姑家。 昏暗的燈光下, 八姑接過了那小半瓶屍油。 八姑的手很瘦,差不多是皮包骨了。 擰開瓶蓋,那股怪味馬上逸了出來。 “不錯,這是屍油。”八姑肯定地說。 “確定嗎?”我小聲問到。 “聞過死屍味道的人,都能確定這是屍油。”八姑很嚴肅的神情,我都不敢同她正視。 “屍油哪來的?”八姑問我。 我把今天發生的事又粗略說了一遍。 “快,帶我去那裏。”八姑有點急著的表情。 “現在去山湖邊?”我有點驚恐,因為這時天已經變黑了,晚上去山湖都是件讓人害怕的事,何況還要去找屍油。 “屍油有法力的,不能落入別人的手裏。”八姑銳利的眼神讓我無法拒絕。 可是我現在腳踝疼痛,行走不便。 小六平時也是跛行的,走夜路也不方便,年紀又小。 我看了看舅媽。 “八姑,我陪你去吧。”舅媽主動說。 兩個都是上了年紀的女人,我很擔心,打了電話給舅舅。 最後決定由舅舅、舅媽陪八姑去山湖邊取屍油。 而我同小六則留在八姑家中等她們回來。 八姑她們一走。 三層高的樓房就隻剩下我同小六。 八姑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不怕嗎? 看著房間案台的香爐裏, 裝有滿滿的焚香燒剩下的香枝, 我有點害怕。 拉著小六走到客廳上。 客廳前麵的大門沒有關上, 門外黑乎乎的。 我把客廳的燈全按亮。 小六很疲憊, 側臥在沙發上就開始睡覺。 我坐在椅子上,想到這空闊的房子,還是覺得怕。 “喵”忽然屋外飄來貓叫聲。 我對貓一向都有恐懼感的。 我扶著椅子站了起來, 忍住疼痛走了幾步, 走到門口準備把大門關上。 剛好就看到一雙幽藍色的眼睛, 樓前麵左邊那矮房的瓦麵上正蹲著一隻大黑貓。 又是那隻大黑貓。 我迅速就把大門關上。 為什麽老是見到這隻黑貓呢? 難道又是幻覺? 幻覺!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小六替我擋刀時的事。 真是怪事了, 小六用背部為我擋了一刀, 就在鮮血濺到我臉上的瞬時, 我腦裏閃現出的竟是英子那個帶血的錢包, 還有英子正躺在我懷中, 胸口滿是鮮紅…… 英子臨死的時候我在場嗎? “臭娘們,原來就是你弄斷了老子的手指。”阿戈殺氣騰騰地話又在耳邊響起。 我弄斷了阿戈的手指? 我想了想,頭開始劇痛了。 血, 錢包, 英子胸口的鮮血, 少了一節的食指…… 我想不起來,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我使勁地扯了扯頭髮。 我快要瘋了…… “阿芸,醒醒,起來。”有人拍了拍我的臉,我睜開眼,看到了舅媽、八姑、舅舅。 原來我剛才頭痛後就睡覺了。 “怎麽樣,你們回來了,找到沒有?”我看到她們。 “沒有,屍油不見了。”舅舅說。 原來他們幾個返回那片焦土地的時候,發現那個瓦罐不見了,地麵上隻有一個坑。 瓦罐不見了! 誰拿走了?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阿戈。 因為當時就隻有我們幾個人在場。 也許後來阿戈又回到那裏,然後發現屍油,然後就拿走了。 八叔公也真是的,好端端地,煉什麽屍油,現在我都覺得八叔公很邪門了。 “八叔公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我喃喃自語。 “八叔公是好人一個。”八姑突然說了一句。 相信在場的有所人都很吃驚地看著八姑, 因為之前接觸到的人對八叔公都是抱有恐懼心態的, 沒想到八姑對八叔公評價這麽高。 從八姑口中的語氣聽出, 似乎八姑對八叔公很了解。 “八叔公為什麽要煉屍油?”我很不解。 八姑“咳”了一下,慢慢給我們說起了塵封的往事


    當年八叔公學成歸來, 自認為有法術在身, 做人處事, 十分高調。 再加上八叔公個性頑強,吃軟不吃硬, 幾年下來自然得罪了不少人。 其中有本村的,也有鄰村的。 很多村民們因為畏懼他的法術, 都選擇躲而避之的態度。 但也有少數牛性子的村民, 就是喜歡跟八叔公對著幹。 最突出的代表就是八叔公的鄰居三婆一家了。 三婆有兩個兒子,六叔公同七叔公。 這裏特別說明一下的: 六叔公年紀比八叔公還要大好幾年, 六叔公的兒子比八叔公的兒子年紀也要大上好多年。 八叔有個兒子。唯一的一個兒子。叫邱雨。 六叔公的兒子成婚較早。 當六叔公抱孫子的時候,小雨都還未滿16歲。 話又說回來。 三婆家之所以跟八叔公對著幹, 根源在於當年的那場莫名怪雨, 三婆在雨中摔骨折了。 那場雨也真是怪, 一牆之隔的兩家院子, 一邊是傾盆大雨, 一邊卻是風和日麗。 是巧合,還是八叔公施了法? 不過當時百分之百的村民都相信是八叔公施了法。 因為八叔公是殘書學者, 而木棺殘書在民間傳說中可是法力無邊的。 三婆家一家就由此跟八叔公一家正式交惡起來。 冤家宜解不宜結。 這兩家的矛盾是越鬧越大。 也為以後的悲劇發生埋下了重重的伏筆。 再說回八叔公的兒子邱雨。 小雨聰明伶俐。 自幼很討八叔公的歡心。 當年師傅曾告誡八叔公, 大凡起心要學《木棺殘書》的人,就得斷了傳家立業延續香火的念頭。 因為殘書中記載有很多損人法術,又稱“絕法”,這些絕法會大傷自己陰德,一旦入門,則容易祖業不繼、香火難續。 故學殘書者一定要低調處事。 若處理不好,縱然學藝前已經有了子女,也會相繼夭折而去。 八叔公對此不以為然, 除了行事高調外, 竟還教了小雨許多殘書秘技。 大家都知道, 年輕人大都心智未成熟, 如今小雨學了秘技, 根本不懂得低調處事。 小雨完全是學以致用, 每學一招殘書秘技, 都忍不住要在人前人後試用一下。 試用的可是殘書秘技呀。 自然嚇壞了很多村民。 村民們開始對小雨也心懷怨恨。 仇恨就像柴房裏的火星, 遲早也會引發大火的。 那年小雨16歲。 那年代16歲可算是一個成年人。 本該開始進入人生新的階段, 本該開始娶妻生兒育女, 本該有個美好的前程…… 可是小雨卻死了。 死在糞坑裏。 農村的糞坑也不會特別的深, 照理也不會淹死一個青年小夥子。 村民們都認為是鬼做的,認為是八叔公練了殘書,現在遭到了天遣。 這事對八叔公夫婦打擊很大,八叔婆聽到消息後當場就暈倒,醒來後就變得瘋瘋癲癲, 而八叔公也傷心過度後來嚇瞎了雙眼。 話又說回來, 小雨的屍體打撈上來後。 八叔公再也忍不住失子之痛, 抱著小雨的屍體嗷嗷痛哭, 也就有了那一幕童謠絕唱, 月光光,照地堂, 蝦仔你乖乖訓落床, 聽朝阿媽要趕插秧羅, 阿爺睇牛佢上山崗…… 聲音淒涼,聞者驚悚。 後來八叔公給小雨屍體換衣服的時候, 發現手上,脖子上有勒痕。 村民們認為小雨是被勒死鬼纏上了。 但八叔公當即表示兒子死因可疑。 仰天痛罵, 說一定要為兒子討回公道。 八叔公把小雨的屍體抱走了。 不是抱回家。 而是抱到了山湖邊。 抱進了山湖邊那間小木屋。 八叔公沒有把小雨的屍體埋葬, 而是做了一件讓全村人心驚膽戰的事, 八叔公用小雨的屍體練屍油。 三天後,村裏有兩個村民自殺了。 據傳這兩個村民臨死前曾承認, 正是他們殺死了小雨。 而八叔公使用的這招練屍油, 徹底讓作案者精神崩潰, 最後選擇自殺身亡。 這兩個自殺的村民, 一個是六叔公, 一個是現任村長的父親老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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