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恍然回首,他麵前已空,露出往上的石壁台階。  狀似殺意入魔,再回首,又是原本平和模樣。  眼角餘光處,風車提著自己下擺,跑到他身邊。  程隕之輕聲道:“你怎麽來了?”  小童憤怒地瞪他:“我還以為公子有多謹慎,結果也這麽容易熱血上頭麽!”  程隕之撓撓下巴,忽然想起指尖沾過血,於是悻悻放下。  不好意思地笑道:“實在生氣,抱歉抱歉。反正現在打算一路莽進去,風車幫幫我?”  小童生氣,板著臉翻個白眼。  一聲長嘯,從山門深處傳出,飽含怒火:“道修!!!”  程隕之抬頭,道:“是那尊上。”  他感受到有人在推他,低頭哭笑不得:“怎麽?”  風車急道:“這魔修頭頭肯定是金丹往上,你就算能打同境界,也不一定能打高一個大境界的!不如讓我去,我砍了他的頭給你當球踢,好不好!”  程隕之摸摸他的頭發:“不了,我有秘法對付他,還有些問題需要問他。”  於是風車眼睜睜看著程隕之往裏走,消失在狹窄石壁長階之後。  程隕之在一處極大的血色大廳裏見到了尊上。  那魔修坐高台之上,見他進來,不由冷哼一聲:“我道是怎麽一個膽大道修,竟敢殺我無數門人!原來是一不知天高地厚的築基小子。”  青年習慣性拱手,想了想,魔修大概沒這傳統,估計也不懂得回禮,隻好放下。  他笑道:“尊上,我隻是有些問題想問您,沒多大惡意。”  尊上幽幽道:“你殺我無數門人,這叫沒惡意?”  不多廢話,他從高台上站起,掌心向上,驟然合攏,要將年輕道修滅殺在原地!  擠壓的靈壓鋪天蓋地朝程隕之湧來,幾乎要將他擠成肉醬!  青年麵不改色,笑道:“就這?”  魔修;“……”  程隕之同樣伸出手,驟然抓握,道:“我倒是有一招差不多的,想教教你。”  相同的靈壓、相同的擠壓,但這次並不是朝著程隕之,而是朝著那魔修頭頭去了。  魔修驚愕地發現,周圍靈氣忽然不受他控製!  無與倫比的失控感裹挾著他搖搖欲墜,尊上長嘯!  血色大廳的天花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血繭”被長絲掛著,緩緩降下。  尊上揮手,一枚血繭朝他飛來,在他麵前爆炸成了血霧。  那血繭中,隱約有一道腫脹的人影,他閉眼默念:那些流出去的邪法,果然是這裏的魔修幹的。  尊上吸收了充滿先天靈氣的血霧,仰天狂笑。他身形膨脹,竟比原來大出了好多倍,光是舒展肌肉,鬆動筋骨,就踩得這血色大廳搖搖欲墜,吱嘎作響!  “這下,我已金丹後期!你那利用法寶模擬靈壓的小小手段,能奈我何!”  說罷,狀如堅硬肉山般的手掌,從上而下重重壓下!  在風聲破空的空檔間,程隕之掐訣的手一鬆。  他閉上眼睛,側過臉,正好貼住另一人肩頸,溫熱的、細膩的皮膚,還有柔軟長發掃過他鼻尖。  程隕之道:“阿宴。”  那手掌停在半空,半分動彈不得。  尊上痛苦尖叫一聲,麵呈豬肝色,血管青筋條條暴起,幾乎要膨脹炸裂。  雪衣公子從容道:“我在。”  程隕之突然覺得難過了。  他喃喃道;“我不該走那麽遠……不然也不會讓這些魔修鴆占鵲巢,偷了我家的牌匾,占我長津門的名號……”第19章   偌大的廳中,魔修渾身是血,粘稠地從身體上掛落至地麵。  他似乎是被更高境界的靈壓製服了,咬著舌頭,嘎吱嘎吱掙紮,半天說不出完整的話來。脊柱寸寸折斷,每一寸泯滅的聲響都被他吞進肚子裏。  程隕之回身,垂下眼睛。  他正眼看人時,隻會覺得這人,多情,爛漫,是浪跡天涯的遊子和擊掌唱詩的河邊行走。  但垂著眼睛笑時,又有格外脆弱的美。  他手上鋒利長劍輕鳴一聲,嗡嗡作響。  顧宴注意到,問:“隕之的劍?”  程隕之搖頭:“不,是別人的,我隻是暫用。”  這句話說罷,那劍實在是忍不下去,在他手裏,嗡鳴聲越來越大,似乎是在催促他解決這件事。  程隕之笑著撫摸它的劍身,安撫道:“不要著急。”  他拍拍顧宴手臂,神光彩彩,完全恢複過來了:“阿宴,放開靈壓吧,我去解決他。”  顧宴似乎是不太同意:“這邪修用邪法提升大境界,近元嬰了。沒有足夠的靈力加持,恐怕無法砍斷他脖頸。”  肉身隨大境界提升,這程隕之還是知道的。  但年輕道修依舊固執道:“我隻是想給偷我家東西的人一點教訓。”  他說得輕巧,顧宴輕歎,平舉的手掌微鬆,那被禁錮在半空中死死無法動彈的魔修翻身,撲通一下砸在地上。  程隕之提著劍,劍尖下指,往前行走的過程中,劍尖在地上劃過滿地泥沙,留下一道清晰的長痕。  最後停至魔修髒亂的腦袋麵前,用長劍指著他。  語調不變:“是你偷得我家牌匾麽?”  那魔修被捏碎全身經脈,打斷寸寸骨骼,居然現在還笑得出來。  “哈,哈哈哈……”他七竅流血,慘笑不止,“區區一個木頭牌子,就有道修來要我性命……”  程隕之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滿頭的人命。好,現在我們問最後一個問題:你在偷牌匾的時候,有沒有見過什麽人?”  魔修卻道:“人?什麽人?是你什麽人……咳……”  他吐一口血,蜷縮在地上不動了,好半天才狂笑道,“我當然見到了,貌美如花的女眷,幾個小童,幾個道修,還有個老頭,是不是?殺了……我全給殺了,一個不留,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嗤一聲,劍尖沒入柔軟皮膚,幹淨利落斬首,魔修腦袋偏移,露出碗大個疤口。  劍身顫抖的幅度太大了,程隕之幾乎要握不住它。  他輕撫劍身:“別太激動。”  好半天,長劍才平穩下來,不情不願嗡嗡一聲,卷了卷劍刃,重新變回死寂的模樣,失去光澤。  程隕之隨了它的意誌,把它塞進劍鞘了,封入芥子袋。  顧宴道:“這長劍倒是有靈。”  程隕之心不在焉,在想什麽事情:“它的確有靈,在我師哥手裏的時候,天天撒歡,就連閣門口那條狗都能跟它拜把子。”  “……看不太出來。”  程隕之露出輕微笑意,拍拍外袍上沾的土,那魔修的屍體還在後麵,倒是跟沒事人一樣。  “宗門裏也沒養幾隻動物,但凡是活的,都跟它有點親緣關係——不然是老大哥,不然就亂叫姐姐妹妹,親的很。”  顧宴:“它有名字嗎?”  程隕之:“有的,叫,”  他忽然一卡殼,疑惑地撓撓下巴:“叫什麽來著……哦對,泊歌,它叫泊歌劍。太長時間沒叫了,看我這記性。”  青年一拍腦袋,指了指天花板上那些倒黴繭子:“阿宴,把他們放下來吧。”  雪衣公子指尖劃過,長絲斷裂,那些血色長繭紛紛掉落,在即將落到地麵上時驟然減速,緩緩接觸塵土。  靈力如火,散落在血色長繭的表麵。  逐漸燃燒,將那邪法包裹的血繭燒灼殆盡,露出其中腫脹人影。  漫天白色長絲隨風搖晃,程隕之雙掌合攏,拜了拜它們。  心想:長津總該是沒有邪法侵擾了。  離開之前,程隕之在尊上私藏密室裏找到本手劄,想必就是那中年道人口中所說,記錄驚天轉運陣法的‘好東西’。  哦,順手找了份行動記錄,上麵詳細記載了兩條路。  第一個是在凡人間悄悄流傳,到時間了就去割韭菜;另一個是在山間隱秘洞穴處藏寶,這樣可信度也大大提升。  程隕之無奈,這年頭魔修也打算不戰而屈人之兵,坐等獵物自己撞樹上啊。  期間,顧宴一直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程隕之踏出血色大廳,風車急急忙忙迎上來,本來想捉程隕之袖子,結果看見青年身後的人影,又一聲不吭把手縮回來。  可惜滿臉渴望,還是被顧宴捉了個正著。  顧宴不作聲,看他一眼,風車知趣,默默退到後邊去。  但程隕之沒看見他們之間的動靜,攬過不到他肩膀的小童,道:“走這麽後邊做什麽,是不是被嚇壞了?”  小童看顧宴一眼,一本正經道:“我是靈人偶,魔修嚇不到我的。”  程隕之:“那也是沒多大年紀的靈人偶。”  見他說話不如以往,顧宴以為他被魔修的話嚇到了。  沉默半天,等走過滿路的魔修屍體,臨近大門時,他輕聲道:“隕之,不要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程隕之轉過頭:“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仙門大佬竟是我前男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乍光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乍光匣並收藏仙門大佬竟是我前男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