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圓一個頭已經有七八個那麽大,打了個電話叫法醫來,隨即又打電話回去覆核所謂王廣森還活著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江隊!王廣森真的還活著,他的身份證還在使用,銀行卡也開了幾張,人在一家電器公司上班,那張臉人家公司裏的人誰都認識,是真的!”電話裏的人唯恐江圓不信,“我把照片發過去給你,人家真的是個活人。”


    江圓的手機收到了一張圖片,他打開圖片一看,是一個五官端正的男人在公司聚會的照片,那相貌真的和王廣森的復原圖極其相似。照片裏的男人被一群女員工敬酒,尷尬得滿臉通紅,非常怯懦的樣子。江圓摸了摸剛颳了鬍子的下巴,關崎湊過來看,兩個人看了幾眼,江圓說:“有問題”!


    關崎點頭,這個和王廣森長得很像的人明顯沒有兩米多的身高,隻是外貌相似。江圓說:“這可能是王廣森的親戚或兄弟,長相相似,然後拿著他的身份證在使用。”這的確是最有可能的可能了,關崎也贊同:“這是唯一能解釋為什麽他還‘活著’,我們卻還能從這裏找到屍體的理由。”


    “把這個‘王廣森’抓回來問問。”江圓彈了彈屏幕,“老子有種即將破案的預感。”


    “切!找到了王廣森的親戚有什麽用?”關崎嗤之以鼻,“二十年來,我們要找的一直都是張又跟!那才是殺人真兇!你沒看新聞嗎?都在說警方無能,這麽個恐怖的連環殺人魔,居然讓他銷聲匿跡了二十年!”


    “張又跟非常狡猾。”江圓不甘心地反駁道,“我們常年跟蹤他的身份證和人像照片,這二十年來他沒有使用過身份證,沒有在任何人麵前出現過——他那棟鬼樓要是不拆,老子都以為他已經死了!他媽的打個零工現在也要身份證啊!”


    關崎也有同感,一個人不可能離開“身份”生存,除非他躲進深山老林做野人,二十年沒有蹤跡,很可能真的是死了。但無論死活,這一次他們都務必給死者一個交代。


    尤其是,這剛剛發現的第九名受害者。


    唐研家裏。


    裝蕭安的鐵籠現在裝著廣森。


    和蕭安纏鬥半個小時之後,廣森的肌肉開始萎縮,身材開始慢慢變矮,急劇衰退的力量讓他被蕭安掀翻在地。緊接著唐研便將這個衣冠不整、渾身是傷的老男人扔進了鐵籠。


    在膨脹了肌肉和骨骼之後沒有及時獲得營養顯然是致命的。廣森奄奄一息地躺在籠子底下,為了攻擊唐研,他今天甚至沒有吃每天必吃的那五十斤肉,想到活生生的血肉,冰凍豬肉那氣味怎麽也入不了他的口。


    而唐研懶洋洋地斜倚著沙發坐著,姿勢和白天基本一樣,他手裏拿著一根長長的木條。那是蕭安和廣森廝打的時候撕裂的衣櫃的一部分,有一米多長。唐研用那根木條指了指地板,一樣渾身是傷的蕭安蹲坐在那裏,他仍然保持著變形人血肉模糊的本相,像隻猴子一樣坐著,時不時對著廣森低低咆哮,顯然把他視為最大威脅。


    廣森恢復普通人的形態之後,神誌仿佛也清醒很多,他仰著頭看著蕭安,在喘息中問:“他……他是什麽東西……”


    “人。”唐研說。


    廣森冷笑:“人哪有這種樣子的……我最恨……最恨你們這些東西……你們都應該去死……去死……”他嗆了口氣,臉色煞白。


    唐研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蕭安對廣森擅自發言顯然很不滿意,發出了更大的咆哮聲。廣森情不自禁地抖了下,剛才他被這隻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狠揍了一頓,現在恢復成脆弱的人體,自然更加畏懼。


    “你在恨什麽?”唐研看著廣森,“恨天生的基因讓你變成了和普通人不同的樣子?事實上,無論我們是不是人類,和人類差異大或者小,在物種上都是平等的。任何物種都有生存的權利,你要吃人,如果那是天性——我沒有任何仇恨的理由。”


    “我和你們不一樣!”廣森歇斯底裏地叫了起來,“我和你們不一樣!老子和你們這些鬼東西完全不一樣!我是人!我是人!”他的聲音如此大,門口傳來了鄰居敲門的聲音,事實上整個晚上唐研房裏巨響怪叫驚人,早就有鄰居報警了。


    “嗷……”蕭安發出一聲吼叫,廣森立刻住嘴,愣了一愣他才又大叫起來:“我是人!”


    唐研拿木條戳了戳蕭安:“閉嘴。”


    蕭安猛地回頭,對唐研目露凶光。唐研視若不見,又用木屑條指了指支離破碎的衣櫥:“進去。”


    蕭安仍然低低嗥叫,並不聽話。唐研指著衣櫥,麵無表情地說:“進去。”


    他慢吞吞地站起來,像一隻漂浮的幽靈一樣,沒入了衣櫥的陰影中。


    也就在蕭安躲入衣櫥的同時,大門“轟”的一聲被衝破,十幾個裝備齊全的特警沖了進來,把唐研和籠子裏的廣森圍了個水泄不通。


    7


    黃封市警局。


    “江隊,”齊黃抓著後腦勺,“法醫說菜窖裏挖出來的骨頭有點奇怪。”


    江圓正在仔細地看王廣森在電器公司的所有資料,眉頭皺得死緊,隨口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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