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們都不知道怎麽收場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我回頭一看,一個小夥子探頭探腦地進來,看到我不好意思了,“我媽是不是在這?”


    我指指身邊的大嬸,“是她嗎?”


    “是是是。”他一迭聲地應答,走過去拉了大嬸,責怪道“媽,叫你不要亂跑。不要盡給家人添麻煩啊。”說完又對我說“不好意思了,我媽腦子有些不好使。”


    我笑著說,“沒事的沒事的。”


    大嬸被兒子拖走的時候還在說“兒子,我在做好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媽要讓他們別再和宋理正那個死鬼在一起了,會倒黴的。”


    我對古楓說,“我老糊塗了跑丟了你會不會來找我?”


    他好像沒聽到我說話,自顧自地說,“這個大嬸為什麽看起來這麽眼熟呢?人老了記性是不好……”


    自那以後古楓開始坐立不安了,嘴裏總是在自言自語,一會搖頭一會點頭,去圖書館檔案室比以前更勤了。我開始做各種各樣的噩夢,斷掉的胳膊腿在夢裏滿地都是,具體發生了什麽醒來以後卻什麽也不知道。我曾經試著進入連城的夢境,想知道他的主意,可是連城的夢的發生地總是在一座巨大的荒廢的城市,麵積太大,我找不到他。那座城市看起來是那麽的眼熟,當然了,現在不是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


    “難道……”古楓又坐在沙發上沉思,嘴裏說著一些奇怪的連不成句子的詞語,“不可能……不可能……可是……那眼睛和聲音,真的好熟。好熟。”


    我走過去遞給他一杯熱巧克力,坐在他身邊。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我的來到,還是一副愁眉緊鎖的樣子,思考了一會,問我“姑姑,你說你會不會認錯1000多年前的好朋友?”


    我噎了一下,1000年前,那……實在有點困難,說“時間太久了吧?”


    “難道是我認錯了?”他又自言自語起來。


    “你不是想說你遇到其他的樹妖了吧?”


    “不是不是。不是樹妖。而且她明明死了。”他又開始自顧自地胡說八道。


    “誰死了?"我問。


    “她犯了罪,被燒死了。”古楓喃喃自語地再加一句,“是啊,是死了。”


    “哪個她?”


    “這個,”他停住了,為難地支吾了下,“可能我認錯了。”他端了巧克力喝了口,繼續說“姑姑,那我去圖書館了。”


    古楓走了以後我坐在沙發上開始看電視,但腦子裏根本是重複地考慮這件事情。就我現在所知道的看,我和古楓的猜測恐怕是最大的可能了,隻是宋理正怎麽會分離禁咒這件事情最不好解釋,就算他小時候遇到了一個道術高超的道士師傅,可是他怎麽可能會教宋理正這種邪術呢?正道之人,對這種邪術是嗤之以鼻且痛恨之極的,特別是人類的道士以正義之士自居,更是驕傲得不得了。況且,那個道士是怎麽知道幾千年前就消失了的、連巫族也沒法知道的禁咒的?不過,如果忽略這個不計,猜測卻解決了許多問題,第一件,就是當時三個小時的屍體上三年的屍氣,一般人死後,人的記憶不會立刻離開軀體,華雪原那個時候附著在宋理正的身體上,估計是在宋理正的記憶裏尋找當初分離她靈魂用的“媒介”。被強迫分離的靈魂除非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了,否則,都會不斷重複經歷分離那一刻的痛苦,隻有找到當初分離它用的“媒介”,才有暫時棲身的地方,占且擺脫痛苦。而且,隻有用當初用的橋,才能復活回原來的身體(當然了,這又是一個邪術。)最重要的是,隻有在宋理正的記憶裏才能知道邪術的施法全過程,才能把它逆轉。第二件,攻擊連城,是因為從頭到尾喊著要完全消滅魔靈的人就是連城,華雪原急著要復活,怎麽能讓連城消滅了她,於是利用李阿蠻找連城比試的時候偷偷下手。第三件,就是因為華雪原根本就是阿梅,所以宋理正才當即同意與她結婚,而且就是兒時積累起的那麽深厚的感情,才會讓“華雪原”在宋理正屍體邊哭得那麽傷心。


    現在那個用了華雪原身體的阿梅失蹤,魔靈嘛,暫且沒辦法,防止她的母體鋌而走險,一旦混亂起來,暴露我和連城、李阿蠻身份是不可避免了。還有一個關鍵人物,宋理正當初的那個道士師傅,但是,現在也沒有辦法聯絡到他。或者我就用……招魂術……把宋理正招來直接問問?


    “我想和你說點事情。”門卻開了,謝微生站在那兒,挺拔得像一棵樹,目光還是和初見一般陰翳,深黑的瞳孔中一種壓抑的陰暗火焰。他身材比同齡男孩高大,連城的衣服也能架得起來,還穿得像模像樣的。


    “說。”我說,關小了電視的音量。


    “剛才那個大嬸身上,和古楓一樣有妖氣。”


    我愣了一下,心想難道這個大嬸也是妖,和古楓以前認識的,所以古楓才那麽激動?看樣子,這個大嬸,應該知道些什麽吧?我該去找她問一下。


    謝微生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冷笑了一下,“剛才我已經去找了她,不過,她好像已經瘋了。隻說些根本沒意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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