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東君在感悟天道之時,看到了自己的心魔。


    他看到雲哥推開自己跌入了深淵,而他自己卻隻能在崖邊眼睜睜的看著,無能為力。


    百裏東君現在一閉上眼睛修煉打坐,就會看到自己的心魔,他知道若是不能斬殺心魔,自己則不得寸進。


    可是,那是自己的雲哥啊,是自己的心之所愛,他又怎麽揮劍斷情,與雲哥從此背道而馳呢?


    所以,百裏東君一次次的打坐感悟天道、麵對心魔、不忍動手、退出感悟。


    這一套流程,百裏東君已經重複了太多次,他不懂,為何天道,或者說這世道不肯給雲哥一個機會,難道雲哥最終的歸宿隻會是死亡嗎?


    不,他絕不允許!


    都說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既是如此,想必是佛還是魔,皆在一念之間,是生還是死,亦在一念之間。


    百裏東君有信心,他會用自己的方式拉回雲哥,或者跟雲哥同路而行,他亦不懼!


    這一次,百裏東君主動見心魔。


    幻境中,百裏東君在懸崖邊,葉鼎之在懸崖的上空。


    心魔“葉鼎之”還在不斷地讓百裏東君放棄自己,他們已是陌路,分開對誰都好,“百裏東君,放手吧,這麽久了,你每天都在想那日的事情,可那又有什麽用?”


    百裏東君心念堅定,“雲哥,我說了,我不放手。我知道你入魔,是中了他人的圈套,非你自願,所以,回來吧,我們回到姑蘇城外的草廬中,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不是的,東君,我是自願入魔的,回不了頭了。而且,我也不想回頭了,不想在做那棋子,現在,我是執棋人。”


    “好,既然你要當那執棋人,我就陪你,等你完成心願後,我們再歸隱山林。其實,天外天的千裏冰川也頗有一番滋味,在那裏隱居,也不無不可。”


    心魔“葉鼎之”見百裏東君固執己見,怎麽都說不通,也不想說了,他再次跌入深淵。


    百裏東君見後,沒有任何慌亂,“雲哥,我說了,你在哪裏,我就在那裏,你永遠甩不開我。”


    百裏東君信念堅定,打破二人之間的屏障,化為巨龍,追隨葉鼎之而去。


    中途,百裏東君不止一次被鐵鏈纏住,可他從不曾放棄自己的信念,“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雲哥,我相信我會是那個“一”,那個變數。”


    “天道,這世間之事,沒有絕對的的規律,任何事情都會出現意外和轉機,不是嗎?所以,我就是雲哥的轉機!”


    巨龍掙開鐵鏈,直入深淵,將葉鼎之帶出來,向遠方遨遊而去。


    外界,百裏東君做到了心之所想,他用另一種方式戰勝了心魔,頓時,他的內海不斷生成內力,他的武功又回來了。


    百裏東君腦海中形成一套功法,他成功了。


    睜開雙眼,百裏東君握緊了拳頭,感受到充盈的內力,“雲哥,等著我,我們,同路而行!”


    這時,莫衣突然出現了,“怎麽樣?”


    百裏東君的精神麵貌完全不同了,“我感覺很好,之前,我的丹田空空如也,可是現在如海水般湧入一股內力。”


    “嗯,你都臨天道觀想一年了,有此境界不奇怪。如何?小百裏,想了一年,想通沒有?”


    百裏東君語氣輕鬆,“想通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開雲哥的手。我明白雲哥入魔的症結所在,我會幫他完成心中執念,然後,帶他回到雪月城,那裏,會適合我們的。”


    “你啊,你啊,真是誌向遠大啊!”


    “莫衣前輩,我怎麽感覺你是在罵我,我知道我跟常人處理心魔的方式不同,他們斬殺心魔,而我是順應心魔的要求。”


    “可是,心魔不就是內心的執念嗎?也是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東西,那為何要放棄呢?若是放棄了你最寶貴的東西,即使成仙成道了,心中的空虛是任何東西都無法填補的。”


    莫衣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小綠兒,臉色一暗,“小百裏,很好,你說的真的很好!”


    百裏東君的話,在莫衣的心中留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雖然,它現在還未發芽,但日後其蘇醒發芽後,對莫衣的影響是巨大的。


    百裏東君不明白莫衣前輩心之所想,他隻看到前輩的臉色變了,“前輩,你是不是後悔帶我來這裏了,後悔助我恢複功力,因為我選擇了幫助雲哥?”


    莫衣幫助百裏東君是受李長生所托,他不想海外仙山的名頭現於人前,他雖然不怕螻蟻,但亦嫌螻蟻麻煩,“小百裏,想什麽呢?我海外仙山,蓬萊仙島,向來不理世俗之事,你出去之後,不管做了什麽都與我無關,知道嗎?”


    “前輩放心吧,我不會牽扯海外仙山的,前輩助我良多,我怎能拉前輩入俗世的漩渦中呢?不過啊,前輩,比起那些,我現在更想一個澡,我都一年沒洗澡了,渾身上下都臭了!”


    下一刻,百裏東君躍入雲海中,拔出不染塵,喊道:“快哉,快哉,前輩說秋水入海不夠,要我說,這片雲海也不夠!”


    莫衣不明白話題怎麽就轉到這裏了,但還是配合道:“那什麽才夠?”


    “天,隻有天才夠,所以我的功法名,垂天!”


    百裏東君說完,氣勢漸起,周身雲海退避。


    莫衣見狀,失笑道:“怎麽樣?滿足了?”


    百裏東君回到莫衣身邊,笑道:“滿足了,滿足了!”


    這一刻,莫衣在百裏東君的身上好似看到了李長生的影子,“你呀,還真不愧是他的弟子,與他號稱天下第一的自戀樣子,如出一轍!”


    百裏東君這塊璞玉終於散發出了最耀眼的光彩,“當然了,少年人,自當意氣風發,一往無前!”


    二人離開“天無盡頭”,百裏東君洗漱過後,辭別莫衣前輩,離開蓬萊仙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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