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每天總要們這個夥伴在一起呆上幾個鍾頭,,他走到陌生人旁邊來,進行各種各樣的工作,吸引他的注意。的確,星星之火就可以照亮他的心,腦海中的一點回憶就可以勾起他的理智,在乘風破浪號上中途遇到風暴的時候,這一點已經得到證明了!此外,工程師在說話的時候還特地放開嗓子,以便通過聽覺和視覺來打動他那麻痹的心靈。有時候這個夥伴,有時候那個,有時候全體都和他一起進行這種工作。他們談的最多的是和航海有關的事情。一個水手聽了這些事情一定會感到興趣的。


    陌生人對他們的談話常常表示有些注意,居民們不久就相信,他聽得懂一部分。有時候他顯得非常苦悶,說明他精神上很痛苦,這是不會錯的,因為從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來;有好幾次,他們覺得他幾乎就要開口說話了,結果他還是沒有說什麽。不管怎麽樣,這個可憐的人總是非常沉默和憂鬱!


    然而他的沉默會不會僅僅是表麵的呢?他的憂鬱會不會僅僅是由於孤獨所造成的呢,現在還不能肯定。在一定的環境裏,成天隻看見有限的東西,接觸的總是這幾個移民——不久他就要慣於和他們生活在一起了——什麽都不缺少,吃得飽,穿得暖,在這種情況下,他的習慣自然會一天天改變的;然而,他是不是喜歡這種新生活?或者,換句對他更恰當的話來說,他是不是會象畜生對它的主人那樣“馴服”,這是一個重要的問題。賽勒斯·史密斯急於得到答案,可是他又不願意草率地對待他的病人(在他看來,這陌生人就是一個病人)!他能慢慢地復原嗎?


    工程師隨時都注意著他!不妨這樣說,他在等待他的靈魂出現,並且隨時準備抓住它!居民們都衷心地關懷著史密斯診療的每一步驟。他們也幫助他進行這項人道主義的工作,不久以後,也許潘克洛夫還表示懷疑,其他的人都和工程師一樣,滿懷信心和希望了。


    正如前麵所說的那樣,陌生人非常安靜;他甚至對工程師表示依戀,顯然,他已經感受到工程師的影響了,於是賽勒斯·史密斯決定對他進行一次試驗,他常常注視著眼前的海洋,現在要把他從大海的麵前帶到森林的邊緣去,也許這一片綠樹會使他回憶起多年來自己生活的地方!


    “可是,”吉丁·史佩萊說,“如果一旦讓他自由,他不會逃跑嗎?”


    “這正是要試一試的。”工程師答道。


    “好吧!”潘克洛夫說。“這個傢夥出去以後,呼吸到新鮮空氣,非撒開兩腿逃走不可!”


    “我不相信。”史密斯說。


    “我們試試看。”史佩萊說。


    “試試看吧。”工程師答道。


    這是10月30日的事情,達抱島上的遇難人在“花崗石宮”裏已經被監禁了九天。這一天天氣很暖和,陽光明朗地照耀在海島上。賽勒斯·史密斯和潘克洛夫走到陌生人的房間裏去,隻見他靠窗口躺著,凝視著天空。


    “來吧,朋友。”工程師對他說。


    陌生人馬上就起來了。他注視著賽勒斯·史密斯,並且跟著他走,水手隨著他們,對於這次試驗不抱什麽希望。


    走到門口,史密斯和潘克洛夫幫助他進入升降梯,這時納布、赫伯特和吉丁·史佩萊已經在“花崗石宮”前麵等著他們,升降梯下降了。幾分鍾以後,大家都集合在海灘上。


    居民們走開了一些,讓陌生人獨自隨便行動。


    他向大海走了幾步,容光頓時煥發起來,然而他一點也沒有打算逃跑。他注視著被小島隔斷的、漫上沙灘來的一片細浪。


    “這不過是海,”吉丁·史佩萊說,“看來這不會引起他逃跑的念頭!”


    “是的,”史密斯答道,“我們應該把他帶到高地上的森林邊緣去。在那裏試驗的結果就可以作為結論了。”


    “他就是想跑也沒法跑,”納布說,“吊橋已經扯起來了。”


    “呃!”潘克洛夫說,“這樣的人是不在乎甘油河那樣的小河的!他隻要一跳,就能夠過得去!”


    “我們馬上就可以知道了。”史密斯隻是簡單地說,他還是看著病人的眼睛。


    於是陌生人被帶到慈悲河口,大家爬上河的左岸,來到眺望崗上。


    這裏是森林的邊緣,樹木非常美麗,微風吹過,樹葉微微有些擺動,他們來到這裏,陌生人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似乎貪婪地吸著大氣裏撲鼻的芬芳。


    居民們緊跟在他的背後,隨時防備著。如果他打算逃走,馬上就可以把他抓住!


    果然,這個可憐的人打算跳到他和森林之間的河流裏去,一剎那間,他一蹲身,好象要縱身跳下去似的,可是幾乎立刻又退了回來,在昏昏沉沉的狀況中,一大顆淚珠從他的眼睛裏掉下來了。


    “啊!”賽勒斯·史密斯叫道,“你又變成人了,因為你能夠流淚了!”


    第十六章


    是的!這個不幸的人流淚了!他的腦子裏準是回想起什麽事情,用賽勒斯·史密斯的話來說,這幾滴眼淚又使他變成一個人了。


    移民們退到不遠的地方,讓他獨自在高地上呆著,使他感到自由;然而他並沒有打算利用這種自由,過了一會兒,史密斯就把他帶回"花崗石宮"。又過了兩天,陌生人似乎逐漸願意和大家共同生活在一起了。肯定地說,他在聽別人說話,而且聽得懂,然而奇怪的是,他堅決不和移民們說話,這一點同樣可以肯定,因為有一天傍晚,潘克洛夫在他的房門口聽見他在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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