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知道


    字數:6019


    “不會喝酒,還偏要逞能!”定南侯看著楚辭倒下後,才小聲的哼了一句,然後又看向守在楚辭身邊的折夏,道,“本侯送你和你們姑娘回去吧!”


    折夏想要拒絕,可還沒等她開口,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她心神一凜,下意識的推開楚辭座位旁邊的窗戶朝外看去,隻見外麵黑壓壓的站了幾百人,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把黑色的弓箭。


    他們竟是被包圍了。


    定南侯透過窗戶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立刻肅了麵容,看向折夏吩咐道,“這裏交給本侯,你帶著你家姑娘躲到櫃台後麵去!”


    “……那就有勞定南侯了!”折夏感激的衝著定南侯說了一句,與此同時,扶著楚辭便朝掌櫃的所在的櫃台後躲去,那裏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屏障。


    她剛將楚辭推到櫃台後麵,耳邊便傳來破風一聲嘯響,與此同此,密密麻麻的黑色箭雨穿過窗戶,木門往小酒館裏射來。


    來不及反應,她反手已經抓過三隻羽箭,拔出腰間軟刃和定南侯還有小酒館裏的掌櫃小廝一起阻擋起箭雨來。


    一支又一支的黑色利箭被打落在地,隨著時間的持續,窗戶和木門破的地方也越來越多,一行人就像是呆在一間四處透風的破廟裏,到最後幾乎每個人都成了活靶子。


    定南侯、折夏,還有後麵加入進來的青龍衛身手好些,還不曾受傷,可小酒館裏的掌櫃和小廝就沒有那麽幸運了,或多或少都受了一些傷,之所以還在拚命揮劍抵抗,不過是拚著最後一口氣罷了!


    他們可以死,但是死之前,必須保證主子定南王平平安安的離開!


    沒錯,這家香飄十裏的小酒館並不是一家單純的小酒館,他還是定南侯蕭鎮雲在京城傳遞消息的一個據點,酒館裏的人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眼看著戰線越拉越長,裏麵的人疲累不已。


    外麵的黑衣首領也著急得很,他已經跟主子立了軍令狀,此次任務要是完不成,那可不是降級受罰那麽簡單,是要交出項上人頭的!


    眼看著放箭的下屬越來越少,他狠狠的咬了咬牙,不得不發出最後一道命令:“黑衣箭隊退下,火箭隊上!”


    隻聽他一聲令下,前麵的黑衣人立刻往兩邊退去,中間則是又湧出一批手持火箭的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的箭法和手段也比前一批淩厲不少,他們上前後,根本不需要首領交代,手裏的火箭便朝著裏麵揮劍格擋的眾人射去!


    射出手裏的箭之後,他們也不逗留,立刻齊刷刷的朝兩邊退去,隱入黑暗,再由他們後麵的第二組接上,這麽一組接一組的,小酒館裏很快就成了一片火海。


    濃煙滾滾中,折夏眉頭緊皺,目不斜視的衝著定南侯道,“定南侯,這樣下去不行,不說店裏堆著的酒會不會爆炸了,隻是這濃煙就會把人活活熏死的,我們必須殺出一條路來,離開酒館!”


    定南侯聽折夏這般說著,目光驟然一沉,然後借著濃煙的掩飾,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衝折夏道了句,“再等等!”


    折夏不解,“再等等,我怕燒到底下酒窖會爆炸!”


    “不會爆炸的!”定南侯沉聲解釋,“酒窖和外界之間有一條水道,當時修建時,工匠師就想到了走水這個意外,早早的防著呢!”


    “那就好!”


    說話間,酒館裏的著火的地方更多了,濃煙也彌漫的更加厲害,從裏麵看出去,已經看不真切外麵的黑衣箭隊。


    也是這時,定南侯才低聲跟折夏道,“折夏姑娘,在櫃台的底下有塊磚是可以掀開的,磚下是條密道,通往城外義莊,你過去將櫃台推開就能看見,有勞你帶著楚姑娘從密道先走,我和酒館眾人留在這裏殿後!”


    折夏聽定南侯這般說,麵上卻浮起幾抹猶豫來。


    她也不是個蠢笨的。共同禦敵這麽久,哪裏看不出這酒館根本就是定南侯的地方,酒館裏的人也是他的人。


    可事到如今,她們連累他入險境已經是對不住了,哪裏還好意思讓他留下殿後。


    也不過須臾,她心裏就已經有了決斷,冷眼看向他不容置疑道,“這些賊人原就是我們帶來的,連累侯爺至此已經是萬分愧疚了,哪裏還敢再先走一步留下您斷後,還是您先走吧!”


    “本侯先走,那你們家姑娘怎麽辦!”定南侯冷聲質問。


    折夏一咬牙道,“那就請侯爺帶我們家姑娘先走,若是我僥幸逃出生天,隻會去侯府接我家姑娘,若是我逃不出去,就請侯爺在我家姑娘醒後,將今日的事情告訴她,讓她自己決斷是否要回楚宅!”


    “好!”定南侯聽她這般說,想都不想就應了下來。


    之後,他又交代了一聲酒館裏的人跟折夏幾人一起殿後,便隻身去了櫃台後,一手掀開櫃台,一手攬起楚辭,帶著她跳下了地道。


    他一走,小酒館的掌櫃又將櫃台挪了回去,確定看不出一絲挪動的縫隙,才朝著折夏諸人道,“兄弟們,再抵擋一陣子,等這酒館快燒塌了,我們再殺出去……”


    其他人也都知道這是替他們主子拖延時間,並沒有異議。


    這邊,一行人閉氣在火中繼續格擋外麵射進來的火箭。


    而另一邊地道裏,定南侯每走一段,就觸發地道的自毀機關,直到半個多時辰後他背著楚辭從義莊裏的棺材爬出來。


    這時,楚辭還是沒有醒過來,一張臉紅撲撲的,就像一個熟睡的美人。


    定南侯看著,像伸手碰一下她嬌嫩的臉頰,但是看到她緊閉的雙目時,卻怎麽也下不去手。


    就好像,在她不省人事的時候碰她是在玷汙她一般。


    這般想著,他低低的笑了一下,然後艱難的收回自己的手,又背著她去了城外一處山莊。


    青苔山莊,是當初他打勝仗的時候,當今聖上賜給他的一處莊子。


    這麽多年過去,裏麵已經全部換成他的人。


    所以,他深夜帶著一個姑娘登門時,也沒有人敢多嘴,按他的吩咐準備了醒酒藥,薑湯浴桶一類東西,就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剛煮好的醒酒藥有些熱,他特意晾了一會兒,看著藥水不再冒熱氣,才往床邊走去。


    床榻上,女子的臉頰更紅了。


    眼睛雖然緊閉著,但是卻有一滴清淚將落未落的掛在眼角,眉頭也緊緊的皺著,像是在夢裏遇到了什麽傷心的事情一般。


    定南侯看著這樣的她,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像是被一把多爪的鉤子勾著一般,又疼又抓人。


    良久後,他才歎了口氣,扶她起來,將藥碗湊近她的唇邊。


    她可能是渴得很了,或是在夢中也沒忘了拚酒,藥一送到她嘴邊,她很自覺的就喝了個幹幹淨淨。


    定南侯放下她,看了眼被喝的一滴不剩的藥碗,心一下又酥軟了。


    他還是第一次見喝藥喝的這麽不講究的姑娘。


    像他們村子裏那些姑娘,哪怕家裏再窮,再能吃苦,吃藥的時候都會皺皺眉頭的,他那個表妹牛牡丹也是,每次喝藥都要他娘心肝寶貝似的哄,還要一口藥一顆蜜餞的喂,簡直太矯情了。


    可,他心上的這個姑娘卻不是,她有女子的嬌媚容顏,又有男子的幹淨利落。


    她乖巧又不失可愛,灑脫又不失溫柔。


    這樣的女子才是他喜歡的,也是他甘願一輩子放在心上的。


    這般想著,他看著她,忍不住又牽起唇來,扯出一抹溫暖的弧度。


    楚辭直到夜半才醒過來。


    她本就不能喝酒,是那種聞一聞酒香就會醉的體質……因此醒過來時,頭疼地像是要裂開一般。


    就在她什麽都想不起,正難受的時候,一瓣蜜桔突然被遞到了她的唇畔。


    她沒有多想,下意識的就咬了一口。


    冬日的蜜桔又涼又甜,吃進嘴裏,像是幹旱許久的土地終於等到了甘霖一瓣,被這股味道刺激著,她的頭痛一下子就緩解了不少。


    她慢慢的放下手,朝給她喂橘子的人看去,卻看到了一張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的臉。


    “定南侯!”她瞪大眼睛一臉震驚的叫了一聲。


    定南侯看著她微微一笑,“你醒了?”


    楚辭不知道兩人昨夜發生了什麽,臉色一下子煞白起來,她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侯爺……我怎麽會在這裏,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都不記得了嗎?”定南侯一臉的意外。


    楚辭尷尬的點了點頭,“我真的想不起來了,隻是這種頭痛的感覺有些熟悉,我應該是喝了酒罷!”


    “嗯。”定南侯聞言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測,“你昨夜確實是喝酒了。”


    “我喝了多少?”


    “一碗!”


    “一碗?”楚辭聽到這兩個字,隻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


    她微微閉著安靜,用力ide回想著昨夜的事情,直到很久後才想起一些片段來,再看向定南侯時,臉色也越發不好了,開口,有些綿軟的道歉,“昨夜,是我的錯……我太傷情了,所以……”


    “所以什麽?”


    “侯爺能通知我家中家仆來接,並且忘了這件事情嗎?”


    她這般小心翼翼的說著,定南侯卻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看了她一片慘白的麵容一眼,淡淡道,“楚姑娘還是先歇息好了再說罷!”


    “我現在已經歇息好了!”楚辭急著走。


    宿醉,並且在外男家中醒來這件事情她真的有些無法接受。


    她更不敢想,若是給陸小郡王知道這件事,他又會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他們夫妻之間已經有太多的矛盾了,真的不能在雪上加霜。


    “本侯去幫你拿把鏡子吧!”定南侯將楚辭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裏,突然張口說道。


    楚辭表情一怔,“拿鏡子做什麽?關鏡子什麽事?”


    定南侯:“沒什麽,本侯隻是覺得楚姑娘對自己的起色似乎有些誤會!”


    他這話一出,楚辭才恍然明白他的意思。


    臉上又浮起一抹尷尬來,試著妥協道,“那我明日天亮再離開。”


    “嗯。”定南侯點了點頭。


    楚辭看著他似冰封一般的臉色沉默了一會兒,又像想起什麽一般問道,“對了,昨夜跟我一起進酒館,我身邊的那個婢女呢,她在哪裏?”


    “她啊……”定南侯提起折夏,麵上浮起幾抹為難來。


    楚辭看著他的表情,一下子就著急起來,“她怎麽了?”她顫抖著嗓音,又問了一遍。


    也是在問出這句話,她才發現自己的喉嚨有些發啞,像是被煙之類的東西熏到了一般。


    “侯爺,折夏到底怎麽了?”她意識到不對,提高音調又問了一遍。


    她已經逼問到這個份上,定南侯也知道自己再隱瞞下去不太好,隻能歎了口氣,然後將昨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楚辭聽完後,隻覺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差點就朝後麵的床柱磕去。


    關鍵時刻,還是定南侯上前半步,托住了她的頭,又朝著外麵喊了一聲,“老白,老白!”


    他的聲音醇厚,穿透力又強,喊出去後沒多久,外麵就有一個白衣女子飄飄欲仙的走了進來,到他麵前後,躬身行了一禮道,“奴婢在,不知侯爺有何吩咐!”


    “楚姑娘身子突然不好,你幫她看看!”定南侯一瞬不瞬的看著楚辭,衝白衣女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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