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夫人聽完後,一個傷心,就暈厥了過去。


    “爹,娘呢?”任二夫人不明所以,看到自家娘親不在,下意識地就問了一句。


    曲老太爺歎了口氣,搖頭道,“你娘好不容易等來這麽個盼頭,一聽就是楚大夫都沒有辦法,立刻暈了過去,已經被送回了延年堂,現在你姐姐正在那邊伺候呢!”


    任二夫人聽罷,連幫楚辭解釋都顧不上了,當機立斷道,“那我去看看娘!”


    說完,便要離開正堂,往延年堂而去。


    楚辭見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致人暈倒,也不好意思冷眼旁觀,便追上任二夫人道,“我跟夫人一起去吧。”


    任二夫人看了楚辭一眼,想到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到底沒有拒絕。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延年堂,剛一進門,便看到一個身穿醬色福壽紋褙子的中年女子,帶著一個十七八歲左右,麵如冠玉的男子守在曲老夫人的病床前。


    任二夫人沒有注意楚辭的打量,她直接奔了上去,看著那中年女子緊張地問道,“大姐,娘現在怎麽樣?”


    中年女子便是任二夫人的姐姐,曲大姑奶奶。


    曲大姑奶奶聽到自家妹妹的問話,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溫柔地寬慰道,“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應該很快就會過來的。”


    任二夫人聽自家姐姐這麽說,忙回頭看了楚辭一眼。


    楚辭將任二夫人眼裏的懇求看的分明,點了點頭,規矩上前衝曲大姑奶奶道,“大姑奶奶,我便是大夫,不如便由我來給老夫人看看?”


    曲大姑奶奶聞言,溫和地衝楚辭笑了笑,卻沒有答她的話,而是又看了任二夫人一眼。


    任二夫人見姐姐朝自己看來,忙又介紹了一遍楚辭的身份。


    這下,曲大姑奶奶不再組織,她低頭福了下身,然後將路讓了開來,溫柔客氣道,“如此,便有勞世子妃了。”


    楚辭衝她微微一頷首,然後在床邊的杌子上落座。


    曲老夫人的身子其實沒什麽大問題,許是農家出身的緣故,她的身子骨比一般上了年紀的臉老夫人還要好些,現在之所以會怒急攻心暈倒,還是因為對她這個女神醫抱的希望太大了。


    這般想著,楚辭忍不住又將這樁事記在了自己的頭上。


    她站起身,衝任二夫人和曲大姑奶奶寬慰一笑道,“老夫人身子骨還要,這次暈倒,主要是一時著急,氣血衝腦所致,稍後我開個方子,你們去抓藥來,給老夫人煎著吃上幾貼就好。”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任二夫人一臉的謝天謝地。


    曲大姑奶奶就含蓄多了,她客客氣氣地向楚辭行了一禮,道,“這次就有勞世子妃了……您若是賞臉,可在府裏用個便飯,我現在就吩咐大廚房的人好好替您做上一桌席麵。”說著,便要吩咐屋裏伺候的婢女。


    楚辭可沒想著在人家家裏用飯,忙拒絕道,“大姑奶奶客氣,這卻是不用了,我出門前,和相公約好要回去用晚膳的。”頓頓,又道,“既然老夫人這裏沒什麽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任二夫人聽楚辭這麽說,也隻好跟著提出告辭。


    楚辭是跟她一起坐承恩侯府的馬車來的,若是她不回去,留在娘家侍疾,那楚辭可就要自己雇馬車了。


    任二夫人想,她還指望著這位能替定君根治喘症呢,要是現在這麽做了,難免讓人心裏不舒服。


    便是為了自己的弟弟,她都不能得罪人。


    曲大姑奶奶聽見自己的妹妹要走,倒是沒有多留,道了聲路上小心,便看著她出了延年堂的正房。


    離開延年堂,兩人又去正堂向曲老太爺辭行。


    曲老太爺還是之前那副老態龍鍾的模樣。


    聞言,也沒有多說什麽,隻客客氣氣地讓管家代替他送客。


    一路出了曲府,任二夫人都沒再和她搭腔。


    楚辭見她這副模樣,也不多話。


    上了馬車後,馬車噠噠地往城東的方向跑去。


    車廂裏,楚辭還在想曲定君的病情。


    任二夫人不知道她的想法,思量再三,終究還是忍不住,看著她微蹙的眉頭,道了句,“世子妃,能不能給我交個底,我弟弟的病情到底有幾分治愈的把握。”


    “……”楚辭聽她這麽說,眉頭皺得更緊了,她又沉默了許久,然後一臉無奈地伸出一隻巴掌。


    “五成嗎?”任二夫人一臉的驚喜。


    楚辭點了點頭,“現在隻有五成把握,因為有些事情,我還要再確定一番。”


    “什麽事情,我能幫上忙嗎?”事關自己的親生弟弟,任二夫人十分的熱情。


    楚辭看著她認真的麵容,猶豫了半天後,試探著問,“……剛才在延年堂裏的,是夫人的親姐姐嗎?”


    任二夫人不懂楚辭為什麽又提到自己的姐姐,但不懂歸不懂,她還是點了點頭,道,“不錯,那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在床尾坐著的,是她大歸後生下的外甥,一直在府裏,隨姐姐住著。”


    “這麽說,你姐姐是跟夫家和離了?”楚辭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有幾分驚喜地問道。


    任二夫人看不懂楚辭眼裏的情緒,她不由皺了皺眉,一臉不解道,“世子妃,您怎麽這麽關心我姐姐?”


    “你想聽實話嗎?”楚辭聽她這麽問,卻突然肅了麵容,正色看著她,一字一頓地問。


    任二夫人被她這眼神看的,頓時發起毛來,“你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楚辭沒有解釋,隻是鄭而重之地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的問題,“關於你弟弟的病,還有我對你姐姐的過分關心,你想聽實話嗎?”


    “……”任二夫人就這麽沉沉地看著她,默然許久後,認真地點頭道,“我想!我想聽世子妃口中的實話。”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訴你,我懷疑你弟弟所患的並不是哮喘,而是……中毒。”


    “世子妃,你……你說什麽?中毒!”任二夫人一臉的不可置信。


    楚辭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她也沒有勉強她立刻相信自己,隻道,“夫人不必這般吃驚,我也說了,我隻是懷疑,這懷疑也隻有五分的把握,剩下的五分,還需我們一起佐證。”


    “怎麽佐證?”任二夫人的聲線都顫抖起來了。


    楚辭抿了抿唇,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眼睛,“你先將你大姐和她之前夫家的情況說給我聽聽。”


    任二夫人聽著楚辭的要求,這次倒是沒有再多問,她沉吟片刻後,試探著將自己知道的情況說給她聽,“我大姐是在二十一年前大歸的,那一年,我八歲,弟弟五歲,大姐的夫家跟她是指腹為婚,因為那時候爹爹還沒有中舉,他隻是一介清貧的童生,因為感激街上生藥鋪掌櫃的扶持,便與那掌櫃定下了兒女婚約……你也知道的,讀書人都是有些氣節的,所以哪怕後來爹爹中舉,一路高升,他都沒有想過放棄那樁親事,姐姐最後還是嫁給了那掌櫃的兒子。”


    “那他們兩人婚後感情如何?你大姐又是緣何與對方和離的?”


    “這些事,我自己不太清楚,不過小時候聽爹娘說起過,他們常常說,姐夫是個難得的厚道人,雖然在讀書方麵並不進益,可在疼夫人這點上,卻是許多男人都望塵莫及的,爹娘都說,姐姐能嫁給姐夫,雖算不上十全十美,可也算得上十全九美。”


    “後來之所以會和離,聽姐姐說,是姐夫在外麵置了外室……這件事,姐夫也承認了。爹、娘雖然向來看好姐夫,可這一點姐夫卻是傷透了他們的心,再加上姐姐死活不願意回那生藥鋪子,姐夫家隻好同意和離。”


    “原來是這樣!”楚辭點了點頭。


    頓頓,又反問任二夫人,“不過聽你說,你那姐夫是個疼妻子的人,又怎麽會置外室呢?難不成,你爹、娘就沒有懷疑過?”


    “這……”任二夫人有些吞吞吐吐,“其實爹娘也懷疑過的,隻是後來,他們還來不及查證,姐夫自己就先承認了,還說那個女人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楚辭:“……原來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啊!”


    任二夫人歎了口氣,又繼續說了起來,“姐姐,姐夫和離後,姐姐便大歸,回了府中,便是後來發現懷孕,生下了孩子,也不肯再回去,而姐夫,許是無顏見人,又許是別的緣故,很快就帶全家搬離了京城。”


    “我知道了。”楚辭點了點頭。


    馬車繼續走著,終於在一個時辰後,停在了楚宅門外。


    眼看著楚辭就要下車,任二夫人忙起身送她。


    兩人在車下站定,任二夫人問道,“那我們下一次什麽時候過去。”


    “等確定是中毒還是真的是喘症罷!”楚辭輕輕地說了一句,頓頓,看著任二夫人又道,“還有,這件事情的真相,是夫人去查,還是我派人去查?”


    任二夫人聽楚辭這般說著,臉上露出一抹痛苦,幾抹猶疑。


    楚辭見狀,又道了句,“若是你自己查,我到時幫你弟弟治病就是,若是讓我來查,那不管真相如何,一天一千兩銀子……夫人也知道,底下人都是要吃喝的。”


    任二夫人歎了口氣,“家醜不可外揚,還是我自己查吧。”


    楚辭點了點頭,“那我就不送夫人了!”說著,轉身帶著四兒就往裏走去。


    謝辭居中,折錦已經回完帖子,又送到了各府,看到楚辭回來,她連忙倒了杯水,端給她道,“姑娘,怎麽樣,曲家二爺的喘症可還治得好?”


    楚辭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人家家裏的秘事,隻道,“過幾天還要再去一趟。”


    折錦點了點頭,“到時候奴婢跟您一起去。”


    楚辭沒有拒絕,她平日出門,帶的原就是折錦。她若無事,那下次自然還是帶她一起。


    “對了,那個賞菊會就在半個月後,我看姑娘的衣裳都是在金陵的時候裁的,這次要不要多做幾件京城時興的衣裳?”


    “這些,你看著安排就好了。”楚辭對這些並不上心,索性將權力都放給了折錦。


    折錦也知道自家主子是個不愛操心的性子,答應一聲,便將此事記下了。


    眼看著就要到了晚膳時分,楚辭還沒看到陸小郡王回來,忍不住看向那折錦,問了句,“小郡王今天怎麽這麽晚還沒回來?”


    折錦搖了搖頭,“姑爺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麽,總是早出晚歸的,這些,奴婢也不清楚。”


    “唔……”楚辭悶悶地應了一聲,盤算著,“等他回來我問問他好了。”


    兩人正說著。


    外麵,一道殘影閃過,接著,折夏慌忙地奔進廳裏,道,“姑娘,不好了,小公子突然發起熱來,王府的大夫把了脈,卻根本把不出個病根來……”


    第98章 本王是辛兒親生父親


    字數:6009


    楚辭一聽孩子有恙,立刻急了起來,起身看著折夏急聲追問,“到底怎麽回事,辛兒怎麽會突然發起熱來?”


    折錦見楚辭臉色大變,也自發地朝外走去,找四兒拿藥箱。


    折夏則一麵陪著楚辭往外走,一麵難為情道,“其實是太妃……她見著小爾和辛兒喜歡得厲害,便將兩個孩子帶去鶴鳴堂住了幾天,然後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小爾便發起熱來。”


    楚辭聽折夏提起雲太妃,幾乎立刻想到了雲太妃身上的癆症。


    該不會……想到眸中可能,她整張臉色都鐵青起來。


    一時間,對雲太妃和孟璟母子的恨意也達到了極點。


    這兩個人,還真是毀人不倦!


    要知道孟璟的耳根子會這般軟,她當初說什麽都不會讓青三將孩子送回去!


    兩人出了楚宅,外麵,隨後趕到的馬車也準備聽到。


    折錦背著藥箱,和折夏一左一右扶楚辭上車。


    三人在車裏坐好後,馬車便像離弦的箭一般朝攝政王府趕去……


    等她們到攝政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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