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酒的話讓他徹底放下了戒備,絮絮叨叨的抓著石頭說了很多。 這場麵說實話實在是有點詭異。 陳兆年瘋了。 在場除了季酒,所有人都麵色嚴肅,他們不敢打斷陳兆年,就怕刺激到他。 一直自顧自講話的陳兆年感覺到了不對勁,臉色驟然暗沉下來:“你們不喜歡我朋友嗎?” 半糖人:“怎麽會。” 言語有些蒼白,臉上的表情再真誠也像是虛假的辯白。 陳兆年還是陰沉著臉,原本對他們十分感激的態度現在變成了刺蝟般警惕,仿佛隻要發現他們對“朋友”有一點不敬,隨時就能將他們趕出去。 他已經徹底故步自封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旦有外界對他的心靈寄托產生懷疑,就會露出自我防備的攻擊性。 季酒不懂那麽多複雜的事情,也不知道人類脆弱得連孤獨都能逼瘋,他隻覺得陳兆年單純將石頭當成了朋友。 於是也掏出自己的海星星高興的介紹:“你看,這是我的朋友星星。” 完全就是小孩子心性,明明昨天還說這是寵物。 司殷遠有些無奈。 俞飛塵則是對季酒刮目相看。 沒想到小霸王居然還有這麽細膩的一麵! 一下子就打出了感情牌。 季酒小心翼翼將海星重新藏起來,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立了功。 陳兆年果然瞬間就柔和了態度,裂開嘴:“嘿嘿,我兄弟他比較害羞。” 又埋怨的拍了下石頭,嘴裏不停嘀嘀咕咕,完全不見剛剛半點陰沉。 從他的言行舉止之間不難看出對這塊石頭的看重,說是當成了心裏寄托也完全不為過。 他們不敢露出詫異的表情,就怕再刺激到了他,好在有季酒。 季酒完全麵無異色:“好吧,那你和你朋友還有什麽問題嗎?” 黎朝順勢接話:“如果沒有的話我這邊就要提問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51章 休息 陳兆年又恢複了一開始見麵時磕磕絆絆的語氣, 剛剛的尖銳和陰沉隨著放下戒備而消失不見。 他點點頭:“嗯,好。” 說完又緊緊摟住了身邊的石頭,神色間帶著幾分惶惶。 石頭上簡單一點線條勾勒出的五官在此時顯得滑稽又悲傷。 黎朝:“那求助信號是你發出來的嗎?” 陳兆年搖搖頭:“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麽求助信號, 不過如果真的是從島上發出的, 我大概知道地點。” 司殷遠:“求助信號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內容,裏麵透露出你們在末世前就收到了消息?” 他加重了末世前的咬音,看向陳兆年的眼神如同寒潭, 淩厲的眼神下仿佛所有汙垢都藏不住。 陳兆年老老實實的點頭:“我確實知道一點內幕,不然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司殷遠凝視著他厚重眼鏡後的眼睛,在裏麵沒找到半點心虛, 這才微抬下顎:“繼續。”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像個重權在握的君王擁有一切主動權, 陳兆年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司殷遠的節奏中。 此刻聽到他這麽說, 更加緊張了起來, 太久沒和正常人說話, 讓他的反應變慢了不少。 陳兆年:“大概是四年前, 有人突然找到我, 告訴我關於這個世界即將末世, 到時候一切文明都會荒蕪,而我隻需要支付金錢就能免於此難, 他們會造出一個諾亞方舟。” 金錢在末世後是最沒用的東西,而在末世前卻是萬金油。 隻要有足夠的金錢, 在末世前確實能造一個“諾亞方舟”。 不過以人類目前的科技力, 這諾亞方舟也根本撐不住地球的不斷畸變。 在場的獵人麵麵相覷。 俞飛塵忍不住問:“你們這些來島上的都是相信那所謂的諾亞方舟?” 陳兆年愣了一下, 表情突然有些漲紅:“那、那些人答應我們末世後就會來找我們, 我們當然不可能完全相信他們, 於是便做了兩手準備, 在末世前一個星期逃到了這個私人島嶼,想著先避避風頭,等到災難過去就...” 誰也沒想到這個災難居然真的是全球性的。 陳兆年越說越氣,胸膛起伏不定:“可是他們從來沒告訴我們那些所謂怪物!居然是地球上原有的生物變異而來的!” 逃到全是植物和野生小型生物的島上,自以為和人群隔絕便安全的一群富人就這樣被自己的自作聰明給害死了。 季酒完全將他的話當成了故事聽,津津有味的縮在飼主懷裏,一邊玩著海星一邊催他:“然後呢?為什麽隻有你活下來了?” 驕縱的語氣搭配上精致的臉蛋活脫脫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少爺,而司殷遠就是縱容著他將他寵壞的權勢滔天的金主。 眾人已經見怪不怪,隻要多和他們相處幾天就會知道。 這哪是什麽小情人和金主的戲碼,這根本就是小祖宗和他被釣牢的魚。 陳兆年麵色有些怔怔:“我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其實我並不是他們當中最有錢的,隻是有點收集軍火的小愛好,而且末世前喜歡看喪屍小說,其他人都以為躲一年左右就能行,所以物資準備的也沒有我多,我們還有一架直升飛機,打算實在不行就搭飛機跑路,誰能想到那架飛機壞了。” 黎朝:“十分遺憾,你們的直升飛機並不是壞了,而是末世後磁場縈亂導致的,就連無人機都無法飛上空。” 季酒覺得故事有點無聊,開始扣弄飼主的扣子玩。 他對飼主的扣子情有獨鍾,每次無聊了就喜歡去擺弄它,像是爪子癢癢的貓咪。 司殷遠安撫的摸摸他,問出了最關鍵的兩個問題:“所以那些人到底是誰?他們給你們看了什麽才讓你們相信真的有災難要發生?” 陳兆年默了默,“我不知道他們是誰,至於給我們看了什麽東西...” 他的眼神中突然浮現出了類似恐懼的神色,又仿佛回憶起了某種不可名狀。 “那、那是一顆巨大的種子。” 司殷遠詫異:“種子?” 季酒玩扣子的手一頓,好奇的抬起頭豎起小耳朵。 “對,種子。”陳兆年咽了下口水,“一個三米長的紫紅色種子,仿佛有生命一直在蠕動著,隻是看上一眼,那種黏膩的恐懼感就會如影隨形...” 俞飛塵惡寒了一下:“種子?蠕動?” 聽起來是毫不相幹的詞匯卻被組合在了一起。 陳兆年急了:“是真的,那種子絕對不是地球有的任何一種生物,所以見過那個種子後我們都對他們說的有怪物會出現這件事深信不疑。” 雖然在前幾個別墅裏沒找到活人,卻也找到了一些能證明身份的東西,護照或是身份證。 司殷遠認出了其中兩個人是末世前挺有名的暴發富,也明白了那群人的目標受眾大概就是沒接受過太多教育的有錢人,這種人是最貪生怕死也是最有利用價值的。 當然僅限於末世前,錢還不是廢紙的時候,他們能利用這些人造出很多東西,囤很多物資。 季酒覺得他的描述下那顆種子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卻又想不起來,大概是什麽極為不重要的東西。 他之前還是種子的時候可是很可愛,圓圓綠綠的一小顆,像是小珍珠又綠得通透。 所以才會掉在種子店的角落裏被飼主撿回去。 司殷遠不知道懷裏的小家夥又在高興什麽,不過嘴角還是不自覺的跟著上揚。 這句話激起了不少漣漪,在場很多人的臉色都變了。 “末世前就有畸變物的種子?這怎麽可能!?” 季酒哼哼唧唧的想,有什麽不可能的,我不就站在你們麵前。 俞飛塵眼神出現幾分迷茫:“...畸變物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有能說話的畸變物,會有能變成.人的,甚至還有末世前就出現的畸變物。” 越到後麵越心驚。 司殷遠沉穩的聲音在這時候聽起來格外有力,他換了個話題:“你說你知道發送求助信號的地點?” 陳兆年點點頭:“嗯,就在這個島上的中央。” “中央?”鷹梟微微詫異,“可是那裏全是紅霧。” “美人紅唇海。”陳兆年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奇怪,“我們是這麽稱呼那裏的,那裏種了很多鞘蕊花。” 很顯然那裏已經變成了畸變的重災區。 陳兆年害怕了:“你們真的要去那裏嗎?” 計寧微笑:“你也要跟我們一起去。” 陳兆年瞬間僵硬:“我、我不要,外麵太嚇人了,出去我會馬上死掉的!” 這也是大部分麵對畸變物的正常反應。 “當然可以。”俞飛塵無所謂的聳肩。 陳兆年的眼神瞬間爆發出極大的求生欲:“真的嗎?” 俞飛塵臉上表情堪稱和善:“當然了,不過到時候我們找到東西可不會再冒險來找你了。” □□裸的威脅。 陳兆年麵色瞬間煞白,他的物資和軍火實際上最多也隻能再支撐一年,到時候他也會像其他人一樣餓死或是被衝進家裏的畸變物吃掉嗎?不、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被勾了出來孤獨。 他太想回到人群中了。 於是他握緊了手上的石頭,咬緊牙:“我知道了,我們會跟你們一起去的。” 季酒無聊的打了個小哈欠。 司殷遠低頭關切的問:“困了?” “嗯。”季酒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見過那種子,於是焉焉的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