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錯員嚇破膽了,剛剛的勇氣一掃而空:“別、別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殺他的!”  他語無倫次,看向陳可和通泉草的眼神滿是驚恐。  殺人了,他居然殺人了?  不,他不是故意的,是那個人活該。  糾錯員的臉難看到了極點,連爬帶滾的離遠。  司殷遠收回了手。  如果剛剛它不停下,「生機-奪取」就會在瞬間奪取它的生命,哪怕這個擅自出手陷害同胞的糾錯員後麵要麵臨審判庭的懲罰,他也不該在具有絕對安全之稱的基地死在畸變物手上。  司殷遠眼神難得露出幾分陰翳:“他不行了。”  事情發展得太突然,他也沒料到他們這邊會突然出手,而那個糾錯員又站在他的斜後方。  俞飛塵重重喘,不受控製的罵了句髒話。  陳可的手輕輕摸了摸通泉草,他無法再發出聲音,那聲不要已經用盡了他全部力氣,一張嘴就全是血沫。  隻能用眼神哀求的看著他。  希望他停下。  宛如童話的奇跡,通泉草真的安靜下來了,它不再表現出剛剛那股駭人的攻擊氣息,轉而纏綿的不停用藤蔓撫摸陳可,感受著他急速下降的體溫。  好孩子...  大概是想伸出手摸摸,卻又沒有力氣,隻能伸在半空中停下。  好在藤蔓主動纏住了他的手。  陳可扯了扯嘴角,露出並不好看的笑容。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陳可帶著這樣僵硬的笑容緩緩閉上了眼睛,那張清秀的臉上是被藤蔓不小心塗抹開的鮮血。  他傷到了身體的關鍵,不到五分鍾就斷了呼吸。  呼吸停止的那瞬間,通泉草巨大的花骨朵突然也跟著不再跳動了,像是死了一般。  人類隻知道它突然變得安靜,隻有季酒感覺到了。  它在悲傷。  通泉草終於體會到了人類複雜的情感,憤怒、絕望的情緒是它第一次擁有,代價卻是如此的沉痛。  它失去了它的人類,失去了那個會在實驗室偷偷給他送食物,半夜溜進來說話的小小人類。  一開始也隻是覺得聒噪,這個人類總是在空無一人的時候對著它說些讓畸變物無法理解的話,後來它第一次嚐試給他回應,將藤蔓放在了隔離玻璃上。  這個人類高興壞了,好像終於找了一個可以訴說的對象,他也將手貼上來,明明隔著一層隔離玻璃,卻有種奇特的感覺。  “你聽得懂我的話?”  他的眼中滿是驚喜,很純粹,沒有恐懼。  那時候它想,如果這個人類一直陪著它,也許它也可以一直呆在這個小小的實驗室。  哪怕不能觸碰他。  實驗室是沒有足夠營養的,因為高級的畸變物需要做樣本,能投喂它的東西十分有限。  雖然是個助理,但陳可也是負責照顧它的研究員之一,眼睜睜看著它虛弱,每天晚上來看它的時候都沒有笑容。  它不害怕死亡,它不理解什麽是死亡,但它不希望看到這個人類臉上出現悲傷的表情。  盡管它也不明白什麽是悲傷。  前幾天那個黑袍人出現的時候,它詭異的能明白這個人是要帶自己出去的,雖然不喜歡他身上陰毒的氣息,它還是跑了。  黑袍人將它所在的地方透露給了陳可,陳可見到它的時候,又露出了類似悲傷的表情。  可通泉草還是很高興,因為它終於可以觸碰他了。  通泉草想,他會將自己再送回去嗎?  它撒嬌賣萌,不露出任何攻擊性,連吃飯都全靠陳可送來,不像在實驗室那樣釋放本性每天都發散著香味試圖勾引獵物。  這個舉動終於讓這個小小的人類高興了,他臉上的悲傷變少了。  可是實在是太餓了,今晚人好多,它的本能難以遏製,就像人類需要喝水吃飯,它需要攝入更營養的東西。  陳可看出了它今晚的虛弱,急忙忙的出去給它帶東西。  失去了陳可的束縛,它在今晚實在無法忍住釋放了香味。  它犯錯了,犯了一個讓陳可不願意再睜眼的錯。  原來這就是死亡。  通泉草猛的開始收緊藤蔓。  “你們看!它在吸血!”眼見的人喊道。  發出「矛」的糾錯員顫顫巍巍:“吃、吃人了...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快殺了它啊!”  司殷遠瞥了一眼,隻一眼就讓他們全部噓聲。  季酒被這濃厚絕望的信息素影響,不高興的往飼主懷裏鑽。  蹭蹭飼主身上好聞的氣息。  司殷遠輕輕拍了拍,將人往懷裏帶了帶:“別怕。”  他以為季酒是被死人的場麵嚇到了,於是放柔了語氣,也將身上凶戾斂了斂。  有糾錯員小心翼翼的問:“司首席,這畸變物都開始吃人,我們是不是該...”  “吃人?陳可是被它殺死的嗎?”司殷遠冷道。  和麵對季酒的語氣完全是兩回事。  那名糾錯員看向自己有點神誌不清的隊友「矛」,有點心虛:“可...”  話剛開了個頭,被風塵仆仆趕來的狐眼打斷了:“我看誰敢動研究院的東西!”  他神色十分冷厲,很難得有這麽正經的時候,“陳可呢?”  一來就目標明確,看來已經在路上收到消息了。  俞飛塵:“在那坨藤蔓下。”  藤蔓將陳可的屍體徹底包裹,不停的蠕動。  最後又慢慢的解散開。  原地哪還有什麽陳可的屍體,就連一滴血也沒有。  陳可,被進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晚了一小時,明明定了九點發稿,剛剛看後台才發現沒發出來qwq第40章 喝醉  所有人看著那坨藤蔓, 呼吸都放輕了。  他們的注意力全落在具有攻擊性和進食功能的藤蔓上,唯獨季酒看向了通泉草的花骨朵,安靜得一動不動的花骨朵仿佛已經死去。  可他知道, 現在的通泉草生命力突然猛增, 遠比剛剛他賦予的時候還要強烈。  感知到他的走神,司殷遠低頭:“怎麽了?”  季酒蜷縮了下手指,抓住飼主衣服前的扣子:“好像…有點不對勁。”  像是為了應和他的話,自花骨朵內部突然發出了哢嚓哢嚓的聲音。  “小心!”俞飛塵將狐眼拉到身後。  狐眼覺醒的異能是「絕對邏輯」, 擁有比電腦還快的計算速度,身體素質卻和普通人差不多。  隻不過他仿佛從來不怕死,跟畸變物相處的時候比誰都積極。  如果這會不是俞飛塵手疾眼快拉住他, 他現在已經直接撲在通泉草身上細致入微的觀察了。  狐眼滿是激動:“裏麵有東西要出來!”  看起來比末世前中了一千萬還興奮。  季酒的內心恰恰與他相反, 不好的預感緩緩浮現。  他的食物好像要泡湯了…  哢嚓…哢嚓…  類似雞蛋破殼的聲音越來越大, 司殷遠安撫的揉了揉季酒, 看向通泉草的眼神滿是冷意。  金焰自他腳下出現, 虎視眈眈的衝著通泉草, 警惕任何風吹草動。  “開…開花了!”  “裏麵是什麽東西?”  眾人惶恐不安, 看著花瓣緩緩打開。  想象中的恐怖畫麵沒有出現, 從半開的花苞裏掉出一團黏答答的東西。  吐出來後通泉草瞬間枯萎,紫白色的花瓣短短幾秒萎靡成爛葉的顏色。  “那是個人嗎?!”  “畸、畸變物變成人了?”  在場不少人嚇得肝膽欲裂。  被綠色的粘稠液體裹住的人形, 開始在地上不協調的動著。  誰都沒想到,通泉草巨大花骨朵裏麵孕育的, 居然是一個人類!  準確來說, 他並不像是個人類, 四肢的運用如同一隻新生的鹿崽, 手腳並用的試圖從地上爬起來, 卻因為綠色汁液而重重滑倒在地。  季酒徹底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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