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兇手也許知道了我的身份?”


    “完全有那種可能。因為是卡片丟失呀!正如警察發現的那樣,兇手興許也已經察覺了。”


    “倘若是兇手發現卡片,就會當做是查找我們的線索而帶走吧?”


    “可以記住俱樂部的地址和電話號碼呀!嘿!盡管作為査找我們的線索帶走的可能性很大,但當時也許還沒有想到靠這卡片可以找到我們,便心不在焉地隨手扔棄了。”


    “倘若沒有想到是查找我們的線索,那麽就不會知道我的身份啊!”


    “也許隻記得彩虹俱樂部的名字啊。倘若不是秘密電話號碼,向電話公司詢問一下就知道了。”


    “你不要嚇唬我呀!我越聽越害怕了。”


    “兇手可能已經掌握了查找我們兩人的線索。查找我的,就是根據車號,査找你的,就是根據俱樂部的名字。”


    “兇手生還,倘若來追殺我們,我們怎麽辦才好?”


    “俱樂部會告訴他地址嗎?”


    “隻有電話號碼啊!”


    “若是那樣,兇手能得到的隻是電話號碼和你的藝名。不會馬上出現呀!”


    “倘若出現的話……”


    “你就首先通知我。”


    大矢想像得出朝枝受到兇手追擊後向警察哭訴的情景。警察也許為了抓獲兇手而將朝枝當做誘餌了。倘若兇手歸案,至少大矢可以洗清朝枝室友被害的嫌疑。


    然而同時,大矢的殺人未遂說不定就會敗露。盡管是為了救助朝枝,警方也許能認定這屬於正當防衛,但要達到這一點,將會付出極大的努力。不管怎麽樣,大矢絕對不能去警察署。


    這時,大矢感覺到內心深處湧動著一種情感。


    這種情感的湧動是危險的,令他心意煩亂。


    固定性伴侶讓他憂鬱時,他就感覺到內心裏湧動著一種危險的情感。這種情感的湧動,由於朝枝的出現而被打亂了。現在,朝枝坐到了固定性伴侶的位置上。固定性伴侶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危險,但朝枝的存在卻是危險的。


    倘若那位兇殘的搭車者得知朝枝的身份,掌握了查找朝枝的線索,也許首先就會去找她。目前,兇手和大矢還沒有任何接觸,也許是因為他沒有看見大矢的車號。就是說,大矢隱身在朝枝的背後。必須趕在兇手接觸朝枝之前將朝枝處理掉。大矢原本就將朝枝的性命當做玩耍的對象而俯視著,此刻他突然覺得自己急於想玩那種遊戲了。他漠然地思索著,在與她沉醉於作愛之後,作為遊戲的結束,是否要殺害她。現在,他的思緒漸漸地變得清晰。遊戲,在漸漸地發生演變,變得不是遊戲。


    倘若冷靜地考慮一下,就不必殺害朝枝。搭車者的死亡還沒有得到證實,隻是憑猜測。大矢是害怕兇手會追蹤而來,為了不被無辜地當做殺人事件的嫌疑者,才想到要殺害朝枝。


    但是,大矢沒有發現這一事實。他是一個反常的人,他是將殺人當做遊戲在憧憬著。


    2


    將小川朝枝殺了吧!


    這樣的想法在大矢隆一的內心深處凝固了。他早就懷有殺人的願望。遇到朝枝這一千載難逢的消遣題材,並被捲入這起意外事件裏,他的那種願望便得到了催生和濃縮。


    對他來說,打死搭車者(未經證實),為朝枝的室友遇害而受到警方的嫌疑,這些都並不那麽重要。即便不被捲入那些事件裏,他也準備著早晚要殺死朝枝。


    不!在現實中實施殺人,對他來說,也並不那麽重要。將隨時都能置於死地的題材(人),放置在自己的生活裏進行玩弄和挑逗,他感到其樂無窮。


    在他的眼裏,人生就是消磨時間,倘若有題材能令他懷有殺人的期待,便是消磨時間的最高享受,正如盡力希望延長最後決賽的性愛遊戲一樣。但是,貓玩獵物的樂趣已經殆盡。稍有差池,自己將成為獵物。就是說,自己會被當做消遣的題材。除了自己之外,將他人當做消遣的題材,他求之不得,但自己被當做題材,他就極不願意。


    對大矢來說,消磨時間,這就是證明他還活著。在沒有任何價值和意義的人生中,惟獨消磨時間,才是體現他還活著的最大價值和意義所在。


    大矢開始醞釀殺害朝枝的計劃。警察還沒有察覺出朝枝和大矢的關係。搭車者還沒有找到朝枝那裏。必須在他們找到朝枝之前將她抹掉。


    這一難以覓到的絕妙題材還沒有玩夠,便要將它打上休止符號,他感到索然乏味,但這是不得已的事。倘若可能,他想再邀請她出去旅行,在旅行地的大海或高山裏下手。但是,現在外出旅行無疑是引火燒身。


    她是應召女郎。裝作是應召女郎的客人,約她去哪家情侶旅館下手,這也許是最安全的。


    情侶旅館是都市裏的盲點。根據客人不願張揚的心理,情侶旅館建立了旅館服務員盡量不與客人接觸的服務製度。那裏簡直是犯罪或詭秘行為的溫床。


    大矢製訂好計劃,便趕緊去約朝枝。


    “我想見你。”


    “我也想見你。”


    朝枝一拍即合。兩人成為共犯之後,已經不是客人與應召女郎的關係。但是,大矢壓根兒就沒有想到過要將她當做情人。


    “警察監視著你嗎?”


    “我又不是兇手,沒有人監視我啊!”


    “即便你以為沒有受到監視,警察也會偷偷地盯視著你的。”


    “沒關係。我會留意不被人跟蹤的。在哪裏見麵?”


    “歌舞伎大街有一家叫凡爾賽的情侶旅館。我們在那裏見麵。”


    “是凡爾賽旅館嗎?那裏我去過幾次啊。”


    “你不能從家裏直接去凡爾賽旅館。先乘坐出租汽車,而且要換乘幾輛車。半途中去一家大旅館,在那裏乘坐電梯上樓後,再乘坐電梯下來。”


    “你真是老謀深算啊!”


    “還是多一個心眼好吧!”


    “好了。隻要能見到你……”朝枝溫情脈脈嬌聲嬌氣,儼然是一副固定性伴侶的感覺。


    歌舞伎大街上那家情侶旅館,大矢已經去觀察過幾次,確認那裏的服務製度規定,服務員要絕對迴避與客人見麵。


    旅館裏的整個服務體係是,從大門走進大樓,裏空無一人,控電盤上如快餐店裏的樣品一樣,顯示著客房的位置和大小。客人根據控電盤上空房間的燈光顯示,將規定的費用投入投幣口,鑰匙便會掉落在鑰匙箱裏。客人撿起鑰匙,就可以直接去客房。


    費用以兩小時為一個單位,用房倘若超過時間時,客人隻要將超過的費用直接投入客房與總服務台連接的投籃裏。在結帳離店時,客人也完全不用與旅館服務員見麵。


    “我不願意被人看見我們兩人一起進房間。你先去辦理訂房手續,然後與我聯絡,將房間號碼告訴我。”


    “我向哪裏聯絡?”


    “我在附近的咖啡店裏等著。咖啡店裏的電話號碼,你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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