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不見了。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和他一同不見的還有他的女人盛楠。


    說是去度蜜月,但所有人大概都猜測出那是托詞。


    那日暈厥過去之後,陳鋒從醫院醒來,麵對眾兄弟關切的目光,他一句話都未說,隻是怠惰地揮了揮手,讓兄弟們離開。


    沒有人離開,他現在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對勁,兄弟們都看得出來,怎麽可能安心離開?


    最先激動的是瘋狗,他跑到陳鋒床榻前,激動的叫道:“鋒哥,是誰,你告訴我是誰,我現在就去宰了他,給東叔報仇。”


    “對,到底是誰。”


    “是哪個畜生幹的這種事,老子要殺他全家。”


    兄弟們你一言我一語,義憤填膺的吵吵著要為梁啟東報仇雪恨。


    “阿萊,你留下,其他人都去外麵。”陳鋒說。


    眾兄弟去了外麵等候。


    病房內隻剩阿萊陳鋒和盛楠三人。


    “鋒哥……”阿萊欲言又止的,眼中淚花閃動,自他認識陳鋒以來,從未見過陳鋒如此消沉過。


    這個男人永遠有著用不完的力氣,永遠有著堅強不屈的韌性。


    但現在仿佛換了一個人,棱角的銳氣似乎都被磨平了,再也不複往日那股霸氣橫秋的風采。


    “阿萊,你聰明擅謀,有經商頭腦,生意交給你,我放心。我要去辦點事,我不在的時候,這裏的所有事,都由你來做決定。”


    “鋒哥,你要去哪兒?”阿萊上前攥住陳鋒的手,眼淚止不住的向下流著。


    他先前隻是一個街頭混混,和大哥瘋狗以收保護費為生,跟了陳鋒才有了今日的身份地位,如今澳市提起他阿萊,誰都知道是響當當的江湖大佬。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麵前這個男人贈與他的。


    可以說,沒有眼前這個男人,就沒有他阿萊的今天。


    “如果遇到生意上的事兒,你可以去找沈小姐,實在不行就去找李老爺子,他會幫你的。”


    陳鋒平靜的笑了笑,拍了拍阿萊的手臂,道:“出去吧,叫狗子進來。”


    阿萊不再說什麽,走了過去,過了一會,瘋狗走了進來。


    “鋒……鋒哥……瘋狗是性情中人,有啥說啥,從不拐彎抹角,“鋒哥,我聽阿萊說你要走,你要去哪兒?你帶走吧,不管你去哪兒,我都跟著你,給你提鞋我都願意,你不能丟下我啊。”


    說著趴到陳鋒床榻前嗷嗷大哭。


    誰也不會想到,硬漢瘋狗居然也有落淚的那一天。


    “你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別把老子衣服都給弄髒了,滾開。”陳鋒大罵了一句,嫌棄的推了瘋狗一把,“老子是去辦點事,又不是去上刑場,你哭什麽哭?”


    口中說著讓瘋狗不要哭,他卻先紅了眼眶。


    瘋狗的性子太烈,這種人混社會最為吃虧,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兄弟。這麽多年道上經驗,他深刻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無論一個人多能打多凶猛,也會死。


    花仔榮一樣,東北虎一樣,頂爺唐七爺秦明遠這些人也一樣,沒有人能避免這個宿命。


    在黑道上混,就像是在懸崖邊漫步,稍有不慎,就會掉入懸崖摔死。


    或許這就是宿命。


    “鋒……鋒哥,你答應帶我一起了?”瘋狗摸了摸眼角淚花,露出一抹喜悅。


    “帶你?帶你做什麽?”陳鋒說,“我和你嫂子去度蜜月,帶你個大電燈泡做什麽?”


    “啊?是去度蜜月啊。”瘋狗愣了愣,“我還當……”


    “你當什麽?”陳鋒說。


    “哈哈哈……沒什麽。”瘋狗大笑,“那鋒哥,你啥時候回來。”


    說到這裏,陳鋒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玩夠了就回來。”


    “那我等你啊,兄弟們都等你。”瘋狗說。


    “狗子,答應我一件事。”陳鋒話鋒一轉。


    瘋狗道:“鋒哥,什麽事兒?”


    陳鋒想了想,道:“多去陪陪你媽媽。”


    瘋狗笑道:“鋒哥,我每個月給我媽五十萬讓她去隨便花,她哪兒顧得上理我啊?”


    “以後少和人爭鬥,記清楚了麽?”陳鋒囑咐道。


    “鋒哥,你是了解我的,別人我不惹我,我肯定不惹別人,再說了,現在誰敢找我麻煩?不要命了?”瘋狗憨厚一笑。


    陳鋒無奈搖頭,這個兄弟的性子就是這樣,他說也說不動的,讓其他兄弟看著點好了。


    讓瘋狗出去,又把太歲叫了過來。


    他和太歲多年兄弟,有些話根本不需要多說,太歲也知陳鋒要去做什麽,本來想同行,卻是被陳鋒給拒絕了。


    “太歲,這邊沒有你,我不放心,我們這些兄弟,沒有一個省心的。放心,我這次去,有高人相助,你不用擔心我。”


    “小虎那邊,你幫忙看著點,等我回來。”


    “好。”太歲點頭。


    接著陳鋒又將嚴王叫了過來。


    “鋒子,你節哀順變。”嚴王一臉憂慮,這幾天估計是沒睡好的緣故,坐到床鋪前。


    “嚴王,我聽楠楠說,你要走了?”陳鋒看著嚴王。


    嚴王是他來這邊第一個人認識的兄弟,他和嚴王的感情不必多說,兩人都視對方為生死兄弟。


    “嗯,我陪蘭姐先回老家看看。然後打算去國外走一圈,大難那邊來了消息,說葉逐道好像跑到法國那邊了。”嚴王說。


    “一切小心。”陳鋒說。


    “嗯,你也是。”嚴王說。


    兩人閑聊了一會,嚴王就離開了。


    交代完一切之後,陳鋒讓兄弟們都各自去忙,說他度過蜜月就回來,讓兄弟們不用擔心。


    到了晚上,他和盛楠就悄悄離開了醫院,坐上了前往東京的飛機。


    他要去殺一個人。


    一個他不得不殺的人。


    一個他必須要殺的人。


    這個人不死,他和他的兄弟絕沒有一天安生的日子,師傅九泉之下也無法安息。


    這個人就像是一個夢魘,不斷給他帶來噩夢。


    陳鋒本來並不想讓盛楠跟著。


    但盛楠執意要同行,誓死也不要和他分開。他無奈之下,隻能同意。


    何況這次東京之行,他也的確需要幫手,盛楠的槍法和功夫都不錯,又精通日語,能夠幫得上忙。


    這次他可不是和閻馗山去正麵硬剛的,他隻需要暗殺掉這個畜生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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