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爺麵色無驚無喜,坐在那裏品著剛泡好的龍井茶。


    茶水滾燙,他湊到唇邊輕輕吹了兩下,然後戳飲了一口,看向杜蘭星。


    眼神中多少夾雜著一些狡詐的味道。


    他清楚蔣門神再怎麽囂張跋扈,也不敢直接和自己開戰。


    這其中,必有隱情。


    上門砸了花仔榮的店,而且還自報姓名?


    這特麽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


    蔣門神能蠢到這種地步?


    “小杜啊,你真以為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沉寂半響,頂爺說出這樣一句。


    “頂爺,您都知道?”杜蘭星嘴口微張,有些詫異。


    “以我對花仔榮的了解,這事必然是他幹的。他在我身邊十年,他什麽性子和脾氣,我還不了解?”


    頂爺不虧是老江湖,能從一介布衣混到澳市第一社團的龍頭,心思之細膩,手段之高超,那絕不是常人能夠比擬的。


    杜蘭星不解道:“頂爺,那你為什麽不對蔣門神明說?”


    頂爺哼道:“明說?說我的人自己砸了自家的場子嫁禍給他,目的就是為了和他開戰,這說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杜蘭星道:“那總好過和快活林直接開戰的要好。”


    頂爺凝目看著杜蘭星,道:“小杜啊,你人雖然聰明,但江湖上的事黑道上的人,你了解的還是太少了啊。”


    “當年蔣門神死了那麽多兄弟,他親弟弟都被我親手殺了,我結拜兄弟獨眼死在他手裏。”


    “我和蔣門神,可以說是仇深似海,深仇大恨哪那麽容易和解?”


    “蔣門神這麽多年養精蓄銳,如今羽翼豐滿,其實早就有了再次進軍澳市的心思。”


    “即便是阿榮不搞這件事,蔣門神也會搞出事來,他已經坐不住了。”


    杜蘭星何等聰慧,豈能搞不清楚頂爺的想法?


    他之所以這樣裝作不懂的樣子詢問。


    那就是為了拍頂爺的馬屁。


    雖在江湖中混的時間不長。


    但杜蘭星為人處世那些圓滑的手段可是登峰造極的。


    “我已經累了,早有了退隱之心,這在社團內,也不算什麽秘密。誰做下一任龍頭,也應該定下來了。這次正好是個機會。”


    頂爺凝視著茶杯內渾濁的茶漬淡淡說道。


    “讓阿榮他們都過來吧,我有事要說。”


    “好,我馬上去通知他們。”


    杜蘭星說著起身要走,卻是聽頂爺在背後說道:


    “等等……”


    “怎麽了頂爺?”杜蘭星轉過頭。


    “小杜啊,我問你件事,你要老實回答我。”


    頂爺表情嚴肅認真。


    “您說。”杜蘭星恭敬道。


    “你站哪一頭的?”頂爺忽問道。


    杜蘭星默然,短暫的沉默之後,他淡淡道:“我永遠是站頂爺這一頭的。”


    “我不是說這個,我問你阿榮和阿年,你站在哪一頭。”


    這個問題杜蘭星還真不好回答。


    因為他不知道頂爺看好誰。


    花仔榮和年馗都是頂爺的得意門生,跟了頂爺有十餘年,為14k在澳市打下了大片江山。


    可以說,14k能有今日的繁榮昌盛,是離不開這倆人的。


    花仔榮能打,是14k第一打仔,手下兄弟眾多,且各個都是狠人。


    年馗圓滑,在白道有靠山,頭腦靈活,很會賺錢。


    “江湖夜雨十年燈”七大堂主,明麵上女毒梟柳玉湖最能賺錢。但暗下很多人都清楚,年馗才是最有錢的那個,公海那兩艘價值數億的郵輪賭船就是最好的證明。


    澳市地方不大,毒品市場有限,這種行業再怎麽賺錢,但總歸受到市場限製。


    但年馗的公海賭船就不一樣了,他麵向的可是整個東南亞地區的所有賭客。


    麵對頂爺的問話,杜蘭星並未及時回應。


    沉默了良久之後,他才說道:


    “阿年是天生適合做皇帝的料,至於阿榮,他更適合做一個衝鋒陷陣的將軍。”


    杜蘭星的回答似乎早就在頂爺的意料之中。


    “你去吧。”頂爺朝杜蘭星揮了揮手。


    杜蘭星離去。


    頂爺站在窗前,拉開窗簾,透過玻璃窗朝下看去。


    看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他微微歎了口氣,布滿皺紋的臉頰上愁雲密布。


    他很清楚,社團的下任龍頭,隻能是花仔榮和年馗中的一人。


    如果處理不好倆人的矛盾,社團很可能麵臨分崩離析的後果。


    他拿起電話,撥給了社團的幾大元老。


    這些元老都是當年和他打拚天下時的結拜兄弟。


    當年兄弟七人,這麽多年打拚下來,死的死傷的傷,如今隻剩四人。


    ……


    ……


    對於澳市江湖的暗流湧動,陳鋒並未關心太多。


    這種大佬社團之間的戰鬥,並不是他能觸及的。


    他現在隻關心一件事。


    將光輝歲月做起,積累資金。


    如今社會,有錢才能混江湖。


    沒錢?那你隻能當個二五仔,給人鞍前馬後,擦鞋跑腿。


    陳鋒在盛唐風月去見了單煦蘭。


    單煦蘭在得知陳鋒和嚴王砸了蔣門神的場子之後,氣的不輕。


    “你們膽子真夠大的,知不知道蔣門神是什麽人,居然敢砸了他的場子?”單煦蘭有點恨鐵不成的樣子。


    “蘭姐,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我們,是他們想搞我們,我們才動的手。”嚴王表示很冤枉。


    “是啊蘭姐,當時我們也是迫不得已。”陳鋒說。


    “好了好了,我剛聽說蔣門神的人和花仔榮打了起來,原因是快活林的人砸了花仔榮的場子,這件事你們和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們做的?”


    單煦蘭有意無意的將目光投向陳鋒。


    她知道嚴王沒這種頭腦搞借刀殺人的計策。


    肯定是陳鋒這家夥想出來的。


    陳鋒笑道:“蘭姐,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哪有那膽子得罪他們啊。”


    “真不是你做的?”單煦蘭還是有些懷疑。


    “真不是。”陳鋒言辭肯定的說,“我肯定不會騙你啊蘭姐。”


    “那就好那就好。”單煦蘭鬆了口氣,然後想了想,對陳鋒說,“那邊場子怎麽樣了?”


    “應該再過兩個星期就能開業了,蘭姐,到時候還得請你親自去剪彩。”陳鋒說。


    “到時候再說吧。”


    單煦蘭最近在忙和南興社合作搞賭場的事。


    根本沒心思想其他的。


    她當年在藍道被譽為千後,仇家不少,等賭場開業的時候,南興社為了造勢,肯定會將她的名頭拋出去。


    到時候全國各地的仇家沒準都會找上門,可有的忙呢,哪有心思管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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