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好,你還是太年輕了,把所有事都想得那麽簡單。”季明瑞胸腔裏的一聲歎息終於吐出來,聲音悠悠:“你以為製造一場車禍可以扳倒我,以為在房間裏安裝錄像可以扳倒我,可是你看,哪一次你成功了?我直接告訴你,就算你拿著那樣的錄像去公開,也不會有人信,你說話沒有分量,你這麽聰明的姑娘,別再做這種不聰明的事。你想去哪,我們就去,你那點心思我早就明白,沒有用的,你別白費功夫。”


    懷裏的人不說話,隻是慢慢低了頭,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她這是不高興了,季明瑞也知道,他知道她不高興的時候眼神總是避著人,誰也不肯看。


    他遠比陳當好以為的要更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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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七結束的第二天,梁津舸站在大門外,看見陳當好素顏從屋子裏出來。她手裏拎著行李箱,這時候他是應該上前幫她一把的,這是他的職責,可他隻是站在原地,他們隔著幾步距離四目相對,在這個冰天雪地的小山村裏。


    “我跟季明瑞先走,別墅見吧。”陳當好說著朝他揮了揮手,不知為什麽她心裏忽然湧現出極大的不舍,沒化妝的她看起來寡淡卻幹淨,梁津舸點點頭,算是回應,猶豫一會兒,還是朝著她走過去:“東西給我。”


    他們肩並著肩沿著小路往前走,近五分鍾的路程裏,誰也不說話。梁津舸知道,等別墅再見的時候,也許未來早已改寫,陳當好帶著巨大的野心,給季明瑞布好了陷阱。他們的計劃一旦成功,他們便不再是盟友,在陳當好的規劃裏,從來都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紛擾思緒讓梁津舸薄唇緊抿,他想問問她到底怎麽打算的,卻還是問不出口。眼看著小路就要到盡頭,冬日隻剩鬆柏還頑強站在雪地裏,樹上落著積雪,從遠處望過來,想必是看不到兩人的。站在樹後,陳當好踮起腳,輕輕擁抱他。


    她很少主動擁抱誰,穿著厚厚的衣服,她抱得用力。梁津舸有兩秒失神,手頓了頓,慢慢將她摟緊。


    這個冬天是晴朗的,微風吹落了樹上的積雪,落了兩人一頭一身。陳當好從他的懷抱裏抬起頭,眼神素淨,可以看見未施粉黛的臉上,連睫毛都根根分明。她的手環在他脖子上,眼底有一小圈水光,眨眨眼,把那層隱約的水光藏起來,她壓低聲音開口,不似乞求卻聲線卑微:“梁子,你親親我。”


    梁津舸閉眼吻住她的唇。


    他吻的很輕,不夾雜欲念,雙手收緊了,像是想將她融進自己懷裏去。


    風又吹起來,樹上積雪紛紛落下。陳當好始終都不能明白,這一刻的自己為何會難過到這個地步。等到很久之後,她才明白,這個逼仄的小山村像是個分水嶺,離開這裏的他們都再沒回來過。


    那個蹲在地上幫她燒火,抱著她睡覺的男人,也是自這裏開始,越走越遠的。


    第27章 黎明之前(一)


    季明瑞大約真的對陳當好上了心,為了陪她寧願將公司的事都暫時放一放。生死是大事,何況陳當好在這個世界隻剩一個父親。他是想要陪伴她的,人在情緒脆弱的時候更願意去依賴別人,他不是沒有私心,他恨不能就在這個當口趁虛而入。


    陳當好從小到大沒有正兒八經的旅行過,隻因沒有那樣的經濟條件。他們出去了一個月,在每個地方停留的時間都不長,為了多見見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這其中季明瑞給她拍了很多照片,照片裏的陳當好麵若桃花,以往繁重的妝容也被卸下,她看著鏡頭,幹幹淨淨的一張臉,眼神清透。


    很多時候,季明瑞會錯覺般認為,陳當好是愛他的。


    也許因為愛他,所以她慢慢的不再抗拒他的觸碰和親吻。這幻覺的滋味太美妙,以至於回陵山的那天,他心生無數惆悵。風華別墅依舊是他的地盤,被關回去的陳當好卻定然沒有在外麵的歡喜神韻,兩相矛盾的選擇裏,季明瑞還是忠於自私的自己。


    他們回來的那天,立春已過。冬季說來漫長,卻也是到了盡頭。車子在別墅門口停下,季明瑞要趕回公司開會,並不打算下車,還握著陳當好的手,他靠近了去親吻她的頭發:“這幾天我可能不過來,有事讓齊姐或者梁子聯係我。”


    “嗯。”


    “煙既然戒了就別再抽了。”


    “……嗯。”


    “學校那邊再開學,我跟教授打個招呼,爭取讓你早點進電視台實習。”


    陳當好不再吭聲,隻是靜靜點頭,平靜眼神裏看不出情緒。她眼裏沒有厭煩對他來說已經像是恩賜,鬆開了手,季明瑞看她自己打開車門,一腳已經邁出車外,陳當好忽然回頭,認真凝視他的眼睛:“明瑞,我記得你下個月要過生日了。”


    季明瑞一愣,大概是沒料到她會記得,往年的那一天,陳當好即使知道也什麽表示都沒有。他覺得受寵若驚,臉上還維持著剛剛的淡然鎮定,輕輕點頭:“嗯。”


    “我給你準備份禮物吧。”


    往年季明瑞生日,必然是要找個好點的酒店辦上幾桌,讓平日裏不怎麽往來的商人高官,都能在這樣的場合認識聯絡。而在這樣的場麵,吳羨作為他的正妻自然也是會出席的。看得出他眼裏一瞬間的驚喜和為難,陳當好笑了笑,安撫似的在他手背上拍拍:“放心,小禮物,我也不會去打擾你的。”


    她這麽說完,扭頭下車,季明瑞隻覺得心裏暖意融融,當真是立春了。齊管家和梁津舸早已站在門口等候,目送著陳當好與他們會合,季明瑞才吩咐司機開車離開。看看日曆,也已經三月,新的項目招標在即,他不在的時間裏公司腳步確實比之前慢下來不少。心裏不知怎麽的有了些壓力,季明瑞深吸口氣,聞到車廂裏陳當好留下的香水味道。


    生活總不是沒盼頭的,吳羨去世之後,陳當好便能名正言順的到他身邊來。


    對那一天,他期待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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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墅裏還是老樣子,高高吊燈,富麗堂皇。牆壁雪白到壓抑,小陽台的窗戶打開了,春寒料峭自然也不會有人到上麵去吹風。陳當好的行李箱自進門開始就被梁津舸拿在手裏,不重,他單手就能將它輕鬆拎起。眼下別墅裏的三個人都不擅於言談,所以即便是久別重逢,也少了那麽點熱乎勁。


    他們有多久沒見麵了呢。梁津舸望見她的第一眼,比腦子更早喚起記憶的是身體。她回來的時候穿了件駝色大衣,很保守的設計,連脖頸都被領子擋去大半。他站在門口,她走過來,他便自然低頭,從她手裏接過那個小巧的箱子。


    隻一眼對視,陳當好神色平靜,他也一樣。


    手指從她手背上滑過去,還是一樣的觸感。時間讓觸感變得陌生,梁津舸不禁抿起唇,跟在陳當好身後進屋。


    他期待夜色,期待天完全黑透,期待齊管家今晚身體不適早些休息。身體裏的怪獸無時無刻不在撒潑,這怪獸隻陳當好一人能哄好。他坐在桌前看她,看她慢悠悠的端起碗,再慢悠悠的夾菜吃飯,她動作自然的就像他們之間清清白白,將他的欲望襯托的分外不堪。


    梁津舸低下頭,不知怎麽,心裏湧上些許失望。她或許並不思念他。男人不怎麽豐富的想象力在這一刻發揮到了極致,他望著她,目光順著她的下巴一直來到她的領口。梁津舸試圖從她身上發現那麽點痕跡,季明瑞留下的痕跡,他在某些瞬間會錯亂的認為自己才是她名正言順的男人,這感覺在最近瘋狂折磨他,讓他心力交瘁。


    又或許痕跡不在脖頸,梁津舸的心思飛遠了,臉色愈發難看。在他準備放下碗筷之前,腿上忽而有輕微觸感,他下意識的抬頭,對麵的陳當好神色自若,正認真聽齊管家講麵前這一道西湖醋魚的做法。


    梁津舸喉結上下翻動一遍,慢慢向後靠在椅背上,不動聲色的低下頭。桌布掩映著,桌子下麵光線昏暗,陳當好今天穿了條肉色亮絲絲襪,而此時此刻,她的腳尖就點在他小腿上,漫不經心的畫著圈。


    那些飄遠的思緒重新回到梁津舸年輕的身體,沿著血液流動向某一處聚集。察覺到他的變化,陳當好狀似不經意,朝他看一眼,眼神漠然,腳尖卻換了方向,越發朝著他的大腿靠近。


    陳當好有著讓男人又愛又恨的浪蕩。


    重新拿起筷子,梁津舸低頭吃飯,左手從桌子下麵伸過去,趁她來不及撤走,抓住了她的腳踝。陳當好明顯身體一滯,大概沒猜到他會這麽大膽,心裏還沒準備,他的手已經烙鐵般沿著她的腳踝往上摸去。


    受餐桌長度限製,梁津舸的手在到達她小腿肚的地方停下。陳當好坐直了身體,想把自己的腿向後撤一些以躲避他的觸碰,稍稍使力,卻被他握緊。


    梁津舸的手似乎有魔力,但凡落在她身上,都好像通著電。而被絲襪包裹的小腿手感細滑,他手掌逡巡幾圈,再看向她時,就帶了幾分似笑非笑的味道。


    陳當好耳朵尖已經泛紅,邊聽齊管家說話,邊自己伸手扯了幾縷頭發去遮。梁津舸卻不體諒她的辛苦,手掌來到腳踝,沿著一路曲線落在她腳背上。他將她的腳固定住了,沒給她亂動的機會,右手貌似不小心,筷子便掉落在地。


    “不好意思。”梁津舸開口,彎腰低頭去撿他的筷子,這時候若是細聽,這短短四個字其實已帶了幾分低啞。臉向桌布下靠近,他帶著惡作劇的心思,一手撿起筷子,順便快速在陳當好腳背上隔著絲襪咬了一口。


    對麵的人身體一僵,碰巧這時候齊管家說起了什麽有趣的事,陳當好扭著身體笑,順勢將自己的腿從他手裏掙脫出來。梁津舸拿著髒了的筷子去廚房,站在廚房裏他似乎想起什麽,遙遙向她望過來,偏生陳當好正在看他,眼神對上,她一眼就知道他在回憶那個夜晚,廚房裏的放縱歡愉。


    陳當好的臉紅起來,再聽不進去齊管家說什麽,此後話題隻笑著應和,心裏忽然跟梁津舸產生了一樣的期待,期待夜幕降臨,期待午夜鍾聲響。


    等待的時間總是叫人煎熬,這夜偏又下了雨,夾雜著冬末未竟的雪花。梁津舸上樓的時候,齊管家剛剛進門沒多久,他明知這樣做冒險,腳步卻先於理智想要去到她身邊。隔著一道門,他輕輕咳嗽,門裏的人便知道是他來了,門鎖輕聲打開,門縫裏透出屋內暖黃的燈光。


    合上門,梁津舸靠著門板看她。


    陳當好卸了妝,身上穿著一件水紅色睡裙,別墅裏供暖充足,這睡裙便將領口開到了胸前。梁津舸目光灼熱,眼神落在她胸口,在她麵前,他從來沒想過要當什麽正人君子。心裏分明那樣急切,腳步卻要放慢,慢到陳當好終於抬起頭,認真看向他,媚眼如絲:“怎麽不過來?”


    他就是在等她這一句。


    房間不大,梁津舸邁大步,兩步便能到她跟前。她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剛一靠近,她便抬手環住他的脖子。相愛的男女像兩塊磁石,南北極相差懸殊,卻還是牢固貼合,陳當好稍稍仰頭,他的唇便準確落下來,陳當好在心裏發出滿足的喟歎。


    她是想念他的。


    腳下步子挪動,兩個人位置調換,陳當好背部靠牆,被他頂在牆壁上索吻。梁津舸伸手於牆壁上摸索了一陣,有開關閉合的細微聲響,四周暗下來,隻餘月光瑩瑩發亮。月色下陳當好的肩頸泛著冷白的光,隨著他的唇舌到達,那層冷白色的皮膚便不害羞的紅起來,透著點欲說還休的粉。


    綿密的親吻和愛撫在摧毀陳當好的理智,月光下糾纏在一起的人喘息交融,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嘴,聽見梁津舸性感而沙啞的叫她的名字。行動先於理智,她伸手撈住他的肩膀咬下去,血珠子落進嘴裏,那絲腥甜終於算是慰藉了她心裏連片的荒蕪。


    沉浸在歡愉裏的人是不知時間流逝的。淩晨兩點,洗完澡的陳當好圍著自己的毛絨披肩,坐在窗前打開窗戶,冷風飄進來,吹散一室旖旎。她給自己點了根煙,火星亮起,她扭頭看向還躺在床上的男人:“還不回去?天都快亮了。”


    身後沒有回應,陳當好似是想起什麽,走到門口從貼身的包裏拿出什麽東西,捏在手裏坐回窗邊,接著抽煙。她在心裏暗自思索這根煙燃盡她就起身讓他走,雖然她自己也不明白,她在惶恐什麽。


    有溫熱手掌搭在她肩頭,梁津舸站在她背後,慢慢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抱緊。溫存不過一分鍾,陳當好抬手,將手裏的東西遞給他:“你把這個給吳羨吧。”


    梁津舸低頭去看,是一張黑色內存卡。他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搞到的這種東西,當然也不打算問。伸手默默接過來,腦海裏閃過季明瑞那張年近半百的臉,不適感讓他微微皺眉,說出的話不經大腦:“我能看麽?”


    陳當好叼著煙,略微詫異地看他一眼,淡淡笑道:“隨便,隻要別當著我的麵。”


    “我走了。”


    他的雙手從她肩膀上拿開,風在這時吹過來,讓陳當好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手裏的煙隻燒了一半,她抬眼看他,看他把衣服套在身上,抬手時露出一截精壯的腰腹。緊了緊身上的披肩,陳當好輕聲喚他:“梁子,你來。”


    梁津舸眉目溫和的望著她,月光下她比平日裏還豔:“嗯?”


    陳當好起身,將自己抽了一半的煙遞到他嘴邊,梁津舸微微開口,那根煙便輕巧的被他銜住。放鬆了雙手的陳當好將披肩解開,她裏麵還穿著那件水紅色睡裙,披肩在這一刻成了她的羽翼,擁抱他的同時將他包裹在她的馨香裏:“早點去找吳羨,求你。”


    他原本暖回來的心又涼下去,沒有回抱她,梁津舸輕輕點頭:“嗯。”


    第28章 黎明之前(二)


    往年季明瑞的生日,都是吳羨一手操辦。用她自己的話說,她得在所有媒體麵前做足了戲,讓世人都覺得她是季明瑞的賢內助。有了這層對比,日後所有的證據都會顯得季明瑞更加麵目可憎。


    所以,女人若是想恨誰,是最舍得處心積慮的。


    吳羨身體已經大不如前,從前一天能做完的事,往往要三到四天才能徹底完成。化療和疾病帶給她最恐怖的副作用大概是記憶力和反應能力開始減退,秘書站在門口說完很久的話,她得集中精神在心裏思索半天才能明白是什麽意思。這不該是病情的表現,她自己就是這方麵的專家,醫者難自救,大概也就是這麽個道理。


    在她病的最嚴重的時間裏,季明瑞作為她法律上的丈夫並不在她身邊。她還是每一次都自己走進化療室,自己把那陣難言的苦痛熬過去。最疼痛的時候她會想起季明瑞指著她的鼻子與她爭吵,這種荒謬的緩解方法每每奏效,都讓她更深痛的明白他是如何的不愛她。


    她開始憎恨自己的偏執,在這樣的偏執裏她的身體每況愈下。而今天情況似乎更糟,她甚至認為自己開始出現幻覺。季明瑞站在辦公室門口,門開著,他伸手在門上敲打,聲音聽得吳羨微愣。


    她不知道自己的病已經嚴重到這種程度,季明瑞是最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


    偏過頭,吳羨不理會他,翻開自己麵前的文件夾。事實上那裏麵什麽都沒有,她早已沒辦法好好讀完一份文件。敲門聲繼續,不肯罷休,她心煩皺眉,再抬頭,他還站在那。


    她終於承認這不是幻覺,季明瑞的手垂下去,朝著她走過來。他的眼神就像很久之前,在那個他將自己調好的咖啡推給她的下午,低垂的眼睛裏有淡淡的愁。吳羨仰起頭,她沒有力氣站起來,不然她不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仰望他。


    “你怎麽來了?”她開口,聲音倒還算平靜,並不虛弱。季明瑞沒落座,把手裏拿著的紙袋放在她桌子上。吳羨不說話,等著他開口,幾秒沉默後季明瑞說道:“今年我生日的邀請函,按照往年的規矩還是你做吧,這裏麵是應該會用到的資料。”


    “這種小事,郵箱發給我就好了,還用你親自跑一趟?”


    “……我來看看你。”


    吳羨冷笑:“怎麽,看我是不是快死了?”


    季明瑞最討厭她這幅樣子,最討厭她說話的時候嘴角掛著那一絲輕蔑。他在這輕蔑裏漸漸喪失屬於男人的尊嚴,雖然他也不知道,最開始他為什麽將賦予自己尊嚴的權利交給她。越是丟失的東西越想找回來,所以他在外麵找很多女人,最後遇見陳當好。陳當好是年輕時候的吳羨,優點缺點,風韻神情,她們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某些時候他甚至不覺得自己在出軌,他在陳當好身上安放了自己沒能送給吳羨的愛情。


    “管家說你最近都不回家住,你去哪了?”季明瑞將手放在西褲口袋裏,而吳羨知道他這個動作代表這一刻他在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她笑了笑,拍拍自己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夾:“你看見了,我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


    “你在生病,總該注意休息。”


    “嗯。”


    “管家可以給你更好的照顧。”


    “季明瑞,”吳羨雙手撐在桌上,眼皮有些耷拉,看起來疲憊不堪:“你要是不能給我想要的,就別在這扮好人感動你自己了。”


    “你想要什麽?”


    “很簡單啊,你承認自己出軌,然後淨身出戶。”


    他眼裏那層似有若無的哀愁漸漸散盡,揉了一把自己的臉,季明瑞深吸口氣:“我是在關心你,吳羨。”


    “那我謝謝你,關心過了,你走吧。”


    “我們一定要這麽說話嗎?”


    “陳當好跟你是怎麽說話呢?”


    “你提她做什麽?”


    “那我該提倪葉嗎?還是在陳當好出現之前那些你自己都記不住名字的女人?季明瑞,你總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不出現,等我自己熬過來了你又要來找我,這些年都是這樣,你隻不過就是個爛事做盡又良心不安的窩囊廢而已,別硬拉我來陪你演這種戲碼。”


    屋子裏沉默下來,季明瑞安靜地看著她,額頭青筋暴起。他從不對女人動手,況且對方得了絕症病入膏肓。門口的梁津舸慢慢後退一步,明白自己今天來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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