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寧也跟著笑的點了點頭,她接著就發現陸遠不見了。


    原本陸遠同她一起在甲板上,可眼下陸遠卻不在,難不成是進畫舫裏頭了,顧初寧想。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畫舫簷頂上挑著的花燈漸次熄滅,顧初寧微驚,然後回過頭去。


    緊接著,簷頂上挑著的細絹褚紗花燈又漸次明亮,映亮了這一方世界,花燈下墜著的排穗隨風微動,透出細細的光紋。


    在這樣明明滅滅的燈光裏,陸遠緩步而出,他還戴著方才的麵具,手裏則是拿著一串素馨花。


    暗紅色的明滅光影下,陸遠拿著手中的素馨花,然後細細地簪在顧初寧的發髻裏。


    一地流光溢彩下,陸遠的手指修長,下頜的弧線流暢,俊秀的不像話。


    顧初寧接著才反應過來,陸遠這是在給她簪花?而且這簪花都是給喜歡的姑娘,她是她喜歡的姑娘……


    待簪完花,陸遠定定立住:“喜歡嗎?”


    顧初寧下意識點了點頭,喜歡,試問哪個姑娘能不喜歡,這樣的夜,這樣綴滿了花燈的畫舫,這樣的簪花上頭,這樣如玉的郎君,這一切都如在夢中。


    可接下來,顧初寧的麵色就變了:“你……能看見了?”既然陸遠能做出這樣的事來,那說明他能看見了。


    看著顧初寧清亮的眸子,陸遠就不想再騙她了:“我昨天就看見了,”這樣的好消息她知道了一定歡喜。


    可顧初寧卻不像他想的那般歡喜,她的神情甚至是很複雜。


    顧初寧強撐著問道:“那你今天早上的事也都全瞧見了?”


    陸遠點了點頭,這又怎麽了,他當然瞧見了。


    顧初寧想起了今早上的一幕,因為她以為陸遠還看不見,就直接在床上換了衣裳,那說明,她今早上換衣裳都被他看見了!


    “所以說,你看見了我換裏衣?”顧初寧又問。


    陸遠忽的一下就想起來了,早上他半夢半醒間,就瞧見顧初寧在換衣裳,他根本來不及阻止,就隻能由著她去了,他當時想強迫自己不要偷看,可麵對心愛的女人,他到底是偷偷瞧了一眼。


    陸遠記得分明,顧初寧穿了一件水紅色的肚兜,上麵繡著一支並蒂蓮,花開兩朵,莖稈一枝,肚兜下的肌膚瑩白如玉,處處都透露著豔色,像是枝頭的花兒,惹得人想捧在手心把玩。


    這場景,他當然記得。


    顧初寧:“……”


    她倏地一下就紅了臉,這可怎麽辦,都讓陸遠看見了!


    顧初寧嗚嗷了一聲,羞的不得了。


    第85章


    陸遠發現顧初寧不搭理他了。


    他站在顧初寧的身後:“裏頭擺了些糕點, 都是你愛吃的,要不要過去?”


    顧初寧站在欄杆前, 她看著被花燈映的流光溢彩的河水, 默然不語,實在是心情複雜的很,明明方才他都承認看見她……了,現在還能這樣若無其事的同她說話!


    陸遠並不懂女人心裏想的這些彎彎繞繞, 他就道:“咱們如今已經是夫妻了,這樣的事是很尋常的。”


    顧初寧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夫妻間這種事確實是挺正常的, 可她一時間還沒轉換過來啊。


    望著顧初寧一臉鬱卒的神情, 陸遠決定還是不逗她了:“好了,咱們也瞧過煙花了, 現在回岸上吧,天色也晚了。”


    顧初寧悶悶的點了點頭。


    河道兩岸依舊是那般熱鬧,大都是還沒有玩的盡興的小娘子和公子們。


    陸遠牽著顧初寧的手往自家馬車處走,可半路上顧初寧忽然拽住了他, 他順著顧初寧的目光望過去, 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宋芷。


    此時隔著人群, 宋芷並沒有發現陸遠和顧初寧在對麵,她隻是靜靜地站著, 然後看著對麵的謝祁。


    宋芷手裏握著一盞花燈,這是謝祁方才給她買的小兔子花燈, 精致可愛。


    宋芷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她低頭看著花燈:“我說這麽長時間了,你怎麽一直不去道觀呢,我瞧著你不像是正經道士。”


    謝祁彎唇一笑:“那你說正經道士該是什麽樣兒的?”


    宋芷掰著指頭數了起來:“正經的道士應該日日待在道觀裏,念經做功課,哪裏像你這般。”


    謝祁看著輕靈的宋芷,他不由失笑,他一直就不是道士,隻不過是那時穿了道袍而已,就叫她誤會至今,他原本沒想騙她,可竟巧妙的叫她一直誤會。


    謝祁算了算日子,他和宋芷相識也有五個月的時間了,是時候把她娶進家門了,他笑著要告訴她他根本就不是道士,他想娶她。


    可宋芷卻在他之前開口了,她的聲音清脆,還帶著絲絲羞意:“小道士,再過些日子就是月夕節,到時候京城裏會舉辦一個宴會,各家姑娘們都會獻藝,到時候你抽空過去瞧瞧,我也想比試比試,”頓了頓,又道:“到時候你給我鼓氣。”


    謝祁笑了開來:“好啊,不見不散。”


    這二人在花燈下站著,真是登對,顧初寧卻歎了口氣,她秀美的眉毛微蹙:“宋芷這般癡心,最後免不了一場傷情。”


    陸遠看見了謝祁,他眼睛微眯,他想起了去年顧初寧遇刺的事,那時候就是謝祁救了宋芷,他當時叫程臨探查過,謝祁來此並沒有什麽事,謝祁也一直相安無事到了現在,他也就沒有再管,可他沒想到謝祁和宋芷還有聯係。


    陸遠不動聲色的問:“這是怎麽了。”


    顧初寧為宋芷擔心:“那人是個道士,道士如何能成親,可憐宋芷一片癡心。”


    陸遠挑了眉,道士?


    顧初寧舒了一口氣:“算了,咱們走吧。”…


    顧初寧是濟寧侯府的姑娘,自然是要回門的,陸遠事忙,她卻閑得很,因此就帶了珍珠和珊瑚回門。


    宋老夫人一見她就擠眉弄眼的,顯然是在問顧初寧和陸遠圓房沒有,這話讓顧初寧怎麽答,她和陸遠還要慢慢適應,哪兒能一蹴而就。


    宋老夫人看了果然難掩失望之意,她苦口婆心的道:“你這孩子,你現在是沒有正經的婆母,那杜氏也暫時沒有管你們,這才不擔心生孩子的事,”她拍了拍顧初寧的手:“祖母是替你考慮,早些生個孩子也好,阿遠他一根獨苗,你也好幫他傳承個香火。”


    顧初寧紅著臉應了。


    同宋老夫人說完話後,宋芷就領著顧初寧來了房間,她打趣顧初寧:“我瞧著你現在麵色紅潤,看來過的不錯啊。”


    宋芷擠了擠眼睛:“怎麽,表哥他待你極好?”她說完搖了搖頭:“唉,我竟忘了,不是表哥,是妹夫,”她說妹夫時滿滿的促狹。


    顧初寧反將宋芷一軍:“別說我了,廟會那日我可是看見了你和那個……小道士。”


    宋芷一聽這個果然就蔫了:“怎麽這麽巧,竟叫你看見了,”她說著歎了口氣:“反正我和他再也見不到什麽麵了。”


    顧初寧大驚:“怎麽了?”


    宋芷眉眼委屈:“就像你先前說的,他是個道士,而我是個普通的小娘子,我們倆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我何必再這般苦苦求著,再說了,我的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尋個夫婿成婚了,不能再這樣拖著了。”


    顧初寧也跟著歎了口氣,眼下好像無計可施了。


    宋芷接著喝了口茶潤嗓子:“所以我就想啊,我總得給他留下點什麽深刻的印象,就算他以後回去當道士了,也不會忘了我!”


    顧初寧又問:“那你要如何?”


    宋芷提起了過些日子的月夕節,這月夕節乃是在半月時舉辦的,這個月的半月尤為重要,到時候京城裏會舉辦一個全城性質的宴會,幾乎是所有的小娘子都會參加獻藝,到時候誰若是得了頭名,那可就不得了了。


    宋芷接著道:“到時候我也上台,準備一個特別不一樣的才藝,到時候叫他記住我。”


    顧初寧覺得宋芷一直很勇敢,這次也是,她不由得欽佩,問道:“那你打算如何做?”


    難就難在這裏了,宋芷愁眉苦臉:“這法子暫時還沒想到,所以我想請你幫我一起想主意。”


    顧初寧:“……”合著這狠話都放出去了,實際上還一點都沒準備呢。


    宋芷晃了晃顧初寧的手臂:“初寧,你待我最好了,我一時間想不到什麽好點子,你幫我一起想想,到時候我一定重重酬謝你。”


    顧初寧也沒有什麽好點子:“可是我一貫都不知京城裏的事,厲害的小娘子又那麽多,我也想不到好法子。”


    宋芷殷勤的幫顧初寧倒了碗茶:“無妨,還有段時日,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好法子了。”


    顧初寧喝了口茶,按她來想,就隻能想到唱歌、跳舞、再就是彈奏弦樂了,這幾樣穩妥,但準備這些才藝的人肯定很多,幾乎很難拔得頭籌。


    想要出彩,那就一定要想個新奇的法子。


    顧初寧也跟著想了好幾天,日日都出去和宋芷在茶樓小聚,這一天,顧初寧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那天晚上,她正好瞧見了一個攤販,正在演出皮影戲,白色幕布下或勾或挑的影人,再配上奇異的唱腔,這樣便是叫好又叫座的皮影戲了。


    顧初寧若有所思的道:“不如咱們也做一個皮影戲?”


    宋芷擺了擺手:“這怎麽成,皮影戲已經傳了這麽些年了,人們早已經習慣了,早就不新鮮了。”


    顧初寧揉了揉宋芷的臉:“你傻啊,我是說,到時候你做皮影人,在白色幕布後頭跳舞,不就成了。”


    宋芷一聽果然呆了,到時候她在白色幕布下起舞,定然不同凡響,她的眼睛都亮了:“初寧,真有你的,咱們就這麽辦!”


    宋芷向來是個急性子,她說要這麽辦,很快就去尋了一位舞蹈大家來教授跳舞,她雖然有底子,但這種時候還是請個大家來更合適。


    因為是在白色幕布下跳舞,比起那些高超的技巧來說,更重要的是展示舞蹈動作的美妙,以及白色幕布後的效果,所以要特意設計一出舞蹈。


    這樣的舞蹈要求不高,隻要身段夠柔軟就成,宋芷一個人練舞嫌著悶,就拉顧初寧一起過來練舞,顧初寧自然是擺手拒絕的,她從沒練過舞,何必要湊熱鬧。


    那舞蹈大家卻道:“這位夫人身子骨軟,這舞也不需要多高超的技巧,你平日裏練一練也好鍛煉身子骨。”


    顧初寧一想她向來身子弱,這樣練舞也有好處,就跟著應了,因而每日跟宋芷一起練舞。


    顧初寧這般做自然就甚少回府了,陸遠下了朝回家自然憋悶的很,此時抓住了顧初寧不放,他從顧初寧的唇上移開:“你這些日子都去哪兒了,不在家陪我,”說話間竟然有些委屈的味道。


    顧初寧被他親的暈頭轉向,好半晌才緩過神來:“我這是幫宋芷呢,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她像安慰小孩子一般道。


    陸遠不滿意,他俯下身重重地碾了下顧初寧的唇:“那你怎麽安慰我?”


    顧初寧想了片刻,忽而抬手攬住陸遠的脖頸,然後主動吻上了他的唇,她想陸遠這回該滿意了吧,可下一刻,陸遠就反客為主,將舌頭擠進她的嘴巴,唇舌交纏。


    顧初寧這回是徹底被吻暈過去了,她暈乎乎的想,怎麽陸遠總是喜歡這樣。


    …


    月夕節的盛宴很快就到了,現在的天氣已經熱了,人潮擁擠,好在陸遠事先幫顧初寧定了一個好位子,若不然要到外頭去跟別人擠。


    這盛宴果然不負名頭,全京城有頭有臉的小娘子都到了,有表演琴藝的,有唱詞的,有跳舞的,精彩的很。


    顧初寧看的目不轉睛,她同陸遠說:“再等等,宋芷馬上就出來了,她的一定是最好的。”


    陸遠想起了這段日子她們倆個一直忙忙活活的,就是為了這事,聞及此他也有了幾分興趣,然後給顧初寧夾了一個蜜餞:“甜嗎?”


    顧初寧吮著蜜餞:“唔,果然好甜……”


    正說話間,宋芷就出來了。


    場間果然安靜了下來,幾乎都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前頭,這樣的獻藝當真是頭一回。


    隻見寬闊的場間隻有一個像是皮影戲一般的白色幕布,再無其他,而幕布後也漸次亮了起來,烘托著幕布。


    緊接著,就款步走出來一個穿著舞衣的姑娘,她緩緩走來猶如神仙妃子,舞袖輕轉,一旁的唱腔起來,竟然就跳起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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