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瑩的性子較跳脫,則是送了顧初寧好幾盒香粉,宋瑩頗是認真的道:“這香粉可是時下最受歡迎的,我特意幫你買了一個係列的,到時候撲在臉上粉嫩的很。”


    顧初寧有些意外,宋瑩一向和她不對付,沒想到這次的禮物竟這麽上心,她妥當的收了起來。


    至於宋芷,她早就送完禮物了,她回送給顧初寧一大箱子的話本子,嚷嚷著要讓顧初寧看個夠。


    待禮物送完,席間的菜也上的差不多了,菜式很全,幾個小娘子就開始專心致誌的用膳,待膳用的差不多的時候,眾人就準備下樓去院子裏賞景,顧初寧也由著珊瑚服侍著穿了厚實的鬥篷,待衣服都攏緊以後才下了樓。


    顧初寧一下樓就驚歎了一聲,這春風樓果然很受歡迎,院子裏好些夫人和小娘子,此時俱都賞景閑話,好不快活。


    顧初寧幾個人很快就分開了,這院子裏頭梅花的種類很多,各式各樣的顏色,眾人都去尋自己喜歡的花兒去了。


    顧初寧也隨意的轉了起來,她喜歡水紅色的梅花,然後一路沿著夾道走,可還沒等到地方,就出現了一個小廝,他攔在顧初寧麵前:“姑娘,前頭有生辰禮物在等著您呢。”


    顧初寧驚訝道:“我?你沒有弄錯嗎。”


    那小廝笑了下:“沒錯,就是姑娘您,”那人早就說了顧初寧的形容麵貌,還說場間最美的那一個就是,他一見之下果然覺得顧初寧明珠難掩的光華。


    顧初寧蹙眉思考了片刻,這小廝她以前來時還見過,確實是春風樓的夥計,他應當沒有說謊,她想到了一個可能,這說不定是宋芷給她準備的驚喜,畢竟宋芷一向鬼精靈怪的。


    那小廝就躬身彎腰:“姑娘,往這邊兒走。”


    最後所到之處竟然是一片梅園,這園子裏全是水紅色的梅花,簇簇開的正好,灼灼其華,腳下則是幹淨的新雪,一切猶如幻境一般。


    而在一棵老梅下,立著一個披著玄色大氅的男子,他的眉眼極俊秀,在這清冷的夜裏竟似攏著一層靈蘊一般,不是陸遠是誰。


    陸遠半彎了眉眼:“你來了。”


    陸遠分明什麽都沒說,顧初寧卻覺得她的心莫名跳了一下,她像是受到了蠱惑一般,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最後,隻餘兩步之距。


    顧初寧暗暗地喘了一口氣:“方才是你……”陸遠這是要做什麽。


    陸遠頷首道:“沒錯,是我邀你來的。”


    “是幫我慶賀生辰的嗎?”顧初寧思來想去,好似隻有這個一個可能。


    陸遠卻搖了搖頭:“是,也不是。”


    顧初寧蹙了眉,他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陸遠抬起手臂,玄色大氅下露出了寬大的袖袍,他從袖袍裏取出了一個錦匣,聲音清冽:“周禮有雲,女子十五結發,用笄貫之,”他說著抬眼望向了她:“你及笄了。”


    顧初寧的手下意識的握緊,好似這及笄禮是蠻重要的,隻可惜前世今生她都沒能擁有,現在陸遠想起來這事,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顧初寧抬手:“這是送我的禮物?”


    陸遠笑:“是你的禮物,但現在還不能給你,”他說著打開了手中的錦匣,顧初寧抬眼望去。


    原來錦匣裏的是一根簪子,而且是一枚木簪,這木簪的樣式極其簡單,隻是在末尾雕了一朵開的半盛的茶花,仿佛是即將要全然盛開的前一刻,但很是古樸大氣,看著竟有幾分驚心動魄的味道。


    顧初寧的眼睛亮了一下,這木簪真是好看極了,隻不過木簪的雕工尚算一般,並不如何精致,但就那股子意趣兒就已經足夠了。


    陸遠將這木簪拿在手上:“別的女兒家都有及笄禮,你也要有。”


    顧初寧失笑:“及笄禮的場麵可大得很,有讚者、有司、正賓等等好多,要去哪裏找,”她自己雖沒有及笄禮,但也是見過旁的小娘子的及笄禮的,及笄禮上不隻有這些賓客,還要邀請好些相熟的親戚,是女兒家難得的緊要的日子。


    陸遠卻道:“沒有她們,但有我。”


    陸遠的身高要比顧初寧高處一大截兒,他能清晰的望見顧初寧如雲的發髻,還有半垂在肩上的烏沉沉的發,然後抬手將木簪緩緩插進了顧初寧的發髻。


    顧初寧愣在原地,她聞見了陸遠抬手間清冽的味道,眼前的光影都黯淡了,他應當是在幫她戴木簪。


    好半晌,陸遠才端正的簪好木簪,他望著顧初寧道:“好了,禮成。”周禮有雲,女子十五,結發而笄之,沒有那些盛大的場麵,他幫她笄發,也算禮成,兩輩子了,她也有及笄禮了。


    就在這一刻,顧初寧覺得她的心跳的又快了一些,她納罕的咬了唇,她這是怎麽了,她最近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陸遠發現她沒有說話,他難得的有些忐忑:“怎麽,這木簪不合你心意嗎,”這木簪是他雕的,他雖已練了一段日子了,但終究不能和那些大師相比,木簪雖然雕的有些模樣,但實際還是有些粗糙的。


    顧初寧連忙搖了搖頭:“沒有,我很喜歡,”她是真的喜歡,而且是很喜歡。


    老梅上掛著的花燈隨著風微擺,花燈上墜著的穗子飄動,顧初寧覺得現在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可她又說不明白哪裏不對。


    顧初寧這才想起來道謝:“多謝表少爺,”她最後也隻說了這一句話,除了這樣幹巴巴的道謝,好像她也不能做什麽了。陸遠的耳根處也漸漸浮上了緋色,他微微側過頭去:“沒關係,”他隨意扯了一個話頭:“說起來我後日便要離開京城,你可有什麽事要辦,趁我還在就幫你辦了。”


    顧初寧回道:“我沒什麽要緊的事,”她頓了頓又道:“可是朝上出了什麽事?”


    “沒有,隻是尋常的小事罷了,隻不過這一走也要十天半個月,”陸遠說。


    明明還沒走,可他總覺得他現在就開始想念顧初寧了。


    聽聞沒什麽大事,顧初寧就放下心了,她還是囑咐了幾句:“現在時節冷,你多帶些衣裳,尤其是裏裳,天氣冷就更要勤快的準備著,靴子也要換上厚的,”她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然後才反應過來她已不是徐槿了,如今這般交代就有些不妥了,她連忙閉了嘴。


    陸遠聽了卻很是舒坦,他覺得剛才好似回到了過去,因而道:“你放心,我都記得。”


    顧初寧眨了眼睛:“那,祝你一路平安。”


    …


    直到回雅間的路上,顧初寧還是覺得她的心跳的有些快,她覺得她可能是生病了,許是這些日子忙的累了,她的心跳都不穩了。


    顧初寧停在路上,然後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心口,她以後還是要當心些。


    而在庭院的一處回廊處,顧澤臉上帶著諂媚的笑,讓人見了就覺得惡心:“王爺,您瞧瞧,那就是我的庶妹。”


    蕭塵失神的望著不遠處花燈下的顧初寧,他仿佛失了魂魄,枉他自詡見過不少美人,可眼前的姑娘才是真正的絕色。


    眼前人不僅貌美無雙,嬌媚可人,就是那身段也凹凸有致,婀娜惑人,就單憑著這背影也能讓人意亂神迷。


    當真是百般難描、絕色天成的無雙光華。


    顧澤一見蕭塵的神情就知道這事有門兒,心下也不禁暗暗讚了句顧初寧的美貌,他心下冷笑,既有這般美貌,怎能白白浪費,還不如用這美色為他謀個前程。


    蕭塵見了顧初寧以後就覺得先前那些女子都是庸脂俗粉,連顧初寧的一根指頭都比不上,他若是能得到顧初寧……那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蕭塵咽了咽口水:“你那庶妹,可許了人家?”


    第64章


    顧澤笑的越發諂媚:“我這庶妹方才及笄, 還未曾許過人家。”


    蕭塵沒有回話,但他的神情是越發的滿意, 他看著顧初寧漸漸遠去的身影,當真是天生的絕色尤物,竟要癡了去。


    顧澤見狀就知道這事是成了,他想起前些日子被顧初寧強行索去一處宅子的痛楚, 此時覺得舒坦極了。


    顧澤開口道:“王爺,更深露重的,咱們進屋去說話兒, ”一副極關心的模樣。


    蕭塵略點了點頭,倆人往雅間裏。


    顧澤的心砰砰跳的有力,他躬身站在蕭塵身後, 此時略抬眼看了看蕭塵,心裏火熱的不得了, 他這是搭上王爺了?


    當今聖上有兩位皇弟, 其中之一就是齊王蕭塵,蕭塵身為皇家子弟,乃是頂頂尊貴的身份, 當真是享盡了榮華,在當今天下, 除了聖上就隻有太後可以管教於他了,蕭塵可謂是過的恣意極了。


    蕭塵這人不管俗事, 隻喜吃喝玩樂,在這其中猶好美色, 在他的王府中可謂是收了好些美人,雖然有許多人看不慣,但也管不了,於是蕭塵越發的無法無天。至於顧澤是如何搭上蕭塵的,這事還要往前兩天說起。


    自從宋景替顧初寧從顧澤那裏要了一處宅子,顧澤就鬱結在心,可奈於濟寧侯府的勢力,他是決計對抗不住的,隻能默默的吃虧。


    顧澤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原本他明明打算讓顧初寧搭把手,好叫他在京中的人脈拓寬些,可沒想到事情竟然反過來了,他反而折了一處宅子。


    眼見著宋景對顧初寧的維護,以及對他的厭惡,他是萬萬不可能再借濟寧侯府的勢了,如此良機生生錯過,他怎能甘心。


    顧澤隻能另尋辦法,他思來想去,不管怎麽說,顧初寧都是他們顧家的人,就算勢大如濟寧侯府也切斷不了這血脈親情。


    既然他靠不上濟寧侯府,就隻能另尋他法,顧澤想起了顧初寧的絕色麵容。


    在揚州府時,柳氏就打量著把顧初寧送給祝建白做妾,為的就是攀附,當時是仗著濟寧侯府的勢才退了這門親事,顧澤就想著若是他能尋到一個連濟寧侯府都無法直麵的權貴……


    顧澤就想到了齊王蕭塵,憑著齊王蕭塵的身份,若是蕭塵看上了顧初寧,想要求娶,那麽就算是濟寧侯府也阻止不了。


    顧澤為此疏通了許多銀兩,這才見了蕭塵一麵,他特意將蕭塵帶到酒樓,蕭塵一眼就看上了顧初寧,這事情的順利程度出乎他的意料。


    到了屋裏,蕭塵靠在椅背上:“明日就將你庶妹送到我府上吧,”他這人最好美色,見了顧初寧這樣的尤物,自然是一刻也等不得的。


    顧澤幫蕭塵倒了一碗酒:“能得王爺青眼相待,我那妹妹想必也是開心極了,”他說著停頓了一下,似是有些為難:“隻不過那我妹妹如今住在濟寧侯府,就是我這名正言順的兄長過去也是頗有些困難。”


    蕭塵有些意外,然後挑眉道:“濟寧侯府?”


    顧澤畢恭畢敬的說了顧初寧與濟寧侯府的關係,蕭塵冷笑道:“不過是個濟寧侯,你以為我怕他。”


    顧澤諂笑道:“那哪裏能,王爺如此英明神武,豈會顧忌濟寧侯,”他接著小心翼翼地道:“主要還是我那庶妹,她生的如此顏色,心氣兒也要高些……”他這麽說也是為了顧初寧在蕭塵麵前更得些臉,日後他們顧家也能多靠上蕭塵一些。


    蕭塵明白了顧澤話裏的意思,無非是要他去濟寧侯府提親,往前的女子他不過半夜一頂小轎抬進府裏罷了,可如今遇上了顧初寧……


    就那麽一眼,他幾乎就失了神,他自幼到現在,還是頭一次見到此等絕色美人,這樣的容色,他費些心力去提親也是可以的。


    蕭塵朗聲大笑:“叫你那妹妹在府裏繡嫁妝吧,”他不日就會前去提親。


    …


    顧初寧又舒了兩口氣,心口才恢複正常,她順著原路往回走。


    走到半路上遇上了宋芷,她穿著一身白狐皮的鬥篷,輕靈的緊,宋芷一看見顧初寧就笑道:“你去哪兒了,我怎麽沒瞧見你?”


    宋芷接著麵色微變:“你發上的這枚木簪哪裏來的,明明方才還沒有,”她們女兒家對這些發飾關注的頗多些。


    顧初寧道:“這個是原本帶在身上的,方才才想起來戴在頭上,”她扯了個謊。


    宋芷沒懷疑,反而是讚了這木簪:“這簪子哪裏買的,竟如此古樸好看。”


    倆人說著閑話往酒樓裏頭,酒樓的一樓是個大廳,並沒有包間,各色的客人齊聚,熱鬧的很。


    顧初寧就發現宋芷走著走著不動了,宋芷一連步的往靠窗的一個桌子處走,她驚喜的道:“小道士,你怎麽在這裏!”


    顧初寧也順著看了過去,隻見桌上坐著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男子,他年歲不大,眉眼狹長,頗為俊美,明明穿著這樣正經的道袍,也顯出幾分邪氣來,她心下微驚,宋芷口中的小道士竟長這個模樣。


    謝祁也有些驚訝,他看了一眼就認出宋芷來了,然後笑道:“姑娘也在,好巧。”


    宋芷終於找到了人,自然不肯放過謝祁:“你這些日子去哪裏了,我怎麽尋你都尋不到,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還沒有報恩呢,若是沒有報恩,那我成什麽人了,”她接著絮絮叨叨的又說了許多。


    謝祁愣在了原地,他沒想到宋芷竟然是個這麽執著的人,尤其是聽到這些日子宋芷一直在找他的時候。


    宋芷眼睛明亮:“這些天你到底去哪個道觀了啊?”


    謝祁想了片刻才道:“倒是累姑娘好找了,其實我這些日子一直住在客棧,沒有去道觀,”他根本就不是道士,自然不住道觀了。


    宋芷就道:“原來你是外地來的道士啊,那我要去外地幫你建道觀嗎?”她心心念念就是報恩。


    謝祁隻能道:“當日之事不過是舉手之勞,姑娘不必放在心上,隻當是結個善緣就好了。”


    宋芷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沒有說,然後道:“既然你不想讓我報恩,那你把你住的客棧名字告訴我吧,”她想著還是待日後再說,這個恩還是要報的。


    謝祁根本繞不過去,他生平頭一次見到如此執著的姑娘,但他竟然不但不耐煩,反而覺得她有些可愛,隻能無奈的告訴了宋芷他的住址。


    宋芷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就興衝衝的走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以後盡可以來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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