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行字還未說出口,她見他毫無防備,伸手將他往後一推,飛快的從旁邊鑽進了廣播室裏麵。


    木門“嘭”一聲在他麵前關上。


    “……”


    徐遲舌尖頂了頂上牙膛,摸著被磕著的腦袋,漫不經心的笑了會,起身拉開桌旁的門。


    還未走出去,就聽見廣播裏傳來熟悉的聲音。


    “今天的第一首歌是一位陌生同學送給高二五班的徐遲同學,她說這首歌的歌名很符合徐遲同學的為人。”


    不知怎的,徐遲右眼莫名的跳了幾下。


    下一秒。


    “這首歌是著名歌手陶喆的。”廣播頓了一秒,又繼續,“王八蛋。”


    “……”


    教學樓又是一陣更加瘋狂的尖叫和歡呼聲。


    徐遲慢騰騰關上門,抄著手站在走廊,閉著眼在心底默默背了一遍靜心經之後,他一腳踢翻了旁邊的水桶,裏麵的水嘩啦嘩啦全都灑在走廊上。


    他從水上走過去,穩健的步伐之中隱隱帶著怒氣。


    操。


    可去他媽的靜心經吧。


    -


    林疏星瞎雞兒扯完後也有點心慌,畢竟廣播是當著全校師生播出的,而徐遲也不是什麽不知名的學生。


    他在平中,甚至是平城大大小小的高中裏,都是小有名氣的人,這麽當眾被她出了醜。


    林疏星覺得她很有可能要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甚至可能連今天晚上的月亮都見不到了。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先讓她見不到的月亮的不是徐遲,而是陳儒文。


    廣播結束之後,她就被陳儒文叫去了辦公室,至於是什麽原因,彼此都心知肚明。


    她到辦公室的時候,教導主任張閻也在,之前在廣播裏跟她表白的那個叫常州的男生也在。


    這讓林疏星覺得有些意外,但她也沒敢多說什麽,畢竟不管是她被人表白,還是她在廣播裏戲弄徐遲。


    這兩件事在陳儒文這裏都可大可小。


    她依舊乖乖敲了門,站在門口打了招呼,“陳老師,你找我。”


    陳儒文聞聲抬頭,沉沉的嗯了聲,“進來吧。”


    常州依舊不怕死的朝她齜牙咧嘴的笑了下,“學姐。”


    張閻一巴掌拍在她腦袋上,“笑笑笑,笑什麽笑!等會你家長過來,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常州:“……”


    林疏星抿著唇角,忍住笑意。


    走廊外吵吵鬧鬧走過一大群男生。


    陳儒文敲了敲桌子,語氣不大好,“關於常州的處分會在下周一的升旗儀式上宣讀,我和張主任還有商量過了,給他大過,記留校察看處分。”


    他目光看向林疏星,有些意味不明,“平中校規明令禁止了學生早戀,你們現在都還小,還是學習要以為主。”


    林疏星愣了下,抿唇點頭,“我知道。”


    陳儒文和張閻又說了別的,直到接到常州父親的電話,張閻才帶著常州離開辦公室。


    林疏星默了默,試探性的問道,“陳老師,您還有什麽事嗎,沒事我——”


    話還未說完,陳儒文忽的打斷她,語氣有點兒質問的意思,“你跟徐遲現在是在談朋友吧?”


    她愣了楞,無意識的攥緊了手。


    陳儒文見她這樣,語重心長的說道,“我之前跟你說了多少次,你現在的主要目的就是學習。再說了,徐遲他是個什麽樣的學生在我們老師眼裏都是清清楚楚的,你說你一個好學生做什麽要和他談朋友。”


    聽到這裏,林疏星眼皮一跳,攥緊了手,下意識替他維護道,“陳老師,徐遲他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麽不好。”


    “你——”陳儒文隱隱有了些怒氣,“你不要覺得自己成績好不會受影響,就想著去嚐試,我告訴你這都是錯誤的想法,你看看你之前的那些個早戀的學長學姐,哪一個到最後學習不都是一落千丈。”


    他歎了聲氣,“你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學習,考一個好大學,才能對得起養你們育你們的父母,對得起學校這些老師對你們付出的心血。”


    林疏星咬著唇沉默了會,攥緊了手,心裏下了決定,“陳老師,我知道你說這些都是為了我好,我回去會好好考慮的。”


    見她妥協了,陳儒文的臉色稍微緩了些,“老師也是為了你們好,哎算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她嗯了聲,別的也沒再多說,出了辦公室,轉身看到站在外麵的人時,愣住了腳步。


    -


    徐遲從廣播室出來後直接回了教室,一路上受到了來自各個班級的注目禮,他忍著脾氣到了班級。


    教室裏的同學看他臉色不好,又想到剛才的廣播,再怎麽想笑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唯有林嘉讓不怕死的在他身旁笑個不停。


    他一腳踢過去,語氣涼涼,“你他媽再笑?”


    林嘉讓抿著唇角,連忙擺手,“不笑了不笑了。”


    周圍安靜了。


    林嘉讓跑出去和別班的男生說話,徐遲在教室坐了會,也起身走了出去。


    過了會,周一揚帶著幾個文科班的男生從樓上下來,朝他抬了抬下巴,“我剛路過四樓,看到你媳婦還有閻王都在你們班主任辦公室,她是不是因為廣播的事去受處罰了?”


    聞言,徐遲的臉色沉了沉,“你沒看錯?”


    “那麽大個人,你當我瞎?”周一揚跟著站過來,嗤笑了聲,“不過,你媳婦膽真大。”


    徐遲沒心思跟他開玩笑,抬手拍拍他肩膀,“謝了,我上去看看。”


    “說什麽屁話。”周一揚推他一把,轉過身和林嘉讓說話。


    徐遲直接上了四樓,正好碰到張閻揪著常州從辦公室出來,他往旁邊躲了躲,等他們走了才站過去。


    辦公室的窗戶沒關,裏麵的說話聲清清楚楚的從裏麵傳出來。


    他靜靜的聽著,臉色卻是一點點沉了下去,擱在口袋裏的手無意識的攥緊了又鬆開。


    大概過了七八分鍾。


    林疏星從辦公室出來,他站直了身體,對上她的目光,兩個人隔著一扇窗戶,靜靜的望著彼此。


    明明近在咫尺,卻又像是隔了千萬裏。


    怕陳儒文發覺異樣,林疏星腳步隻停了瞬,便重新抬腳,朝他走過去,什麽也沒說,拉著他直接去了教學樓背麵的長廊。


    臨近上課,長廊周圍幾乎沒有人。


    林疏星垂著腦袋坐在一旁,手指揪著旁邊冒出來的草,聲音有些低,“你都聽見了?”


    他嗯了聲,腳步往前走到她麵前,猶豫了好長時間才問道,“你要跟我分手嗎?”


    ☆、第43章  43


    分手這兩個字一說出來, 徐遲自己都愣住了,他不敢想象如果林疏星真的提了分手, 他該是什麽樣子。


    痛徹心扉亦或是哀莫大於心死,都是他不敢想的模樣。


    林疏星也有些驚訝,抬眼看著他, 很認真的搖了搖頭, “我沒有, 我沒有想和你……”


    那兩個字她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


    沉默了片刻。


    林疏星抿了抿唇角,拉住他的手腕, 語氣低而有力, “不管你信不信,和你在一起之後, 我就沒有想過我們以後會分開。”


    “你對我來說, 已經是能夠值得在一起一輩子的人,是不管未來有多艱難,都不會鬆開手的人。”


    聽到這話, 徐遲積攢在心頭的不安與緊張通通消失殆盡, 他手指收緊,滾了滾喉結, 再開口時, 聲音有些嘶啞, “好, 不分開。”


    她嗯了聲, 拉著他在身旁坐下。


    暮色漸深, 鎏金色的光芒鋪滿整個校園。


    長廊這裏靜謐無聲,時不時走過的學生朝裏看過來,隻能看到兩個模糊的輪廓。


    林疏星歪頭靠著他的肩膀,揉了揉眼睛,盯著地上的光影,沉默了會輕聲道,“徐遲,你以後別逃課了,可以麽?”


    他嗯了聲,握住她的手。


    “老陳現在重點關注我,我想我們以後在班裏可能也要保持距離。”她直起身,對上他漆黑的眸子,“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不想……”


    話還未說完,被他出聲打斷,“我知道,我都聽你的,以後不會再逃課,會好好學習。”


    她朝他笑了下,“好。”


    這天晚上之後。


    他們兩個在學校都很有默契的減少了接觸,偶爾在教室裏碰見,也都隻有眼神交流,隻有等放學或者是沒人的時候,兩個人才會呆在一起。


    徐遲也沒有再逃過課,違紀的事情也幾乎都沒碰過,隻有偶爾上課實在困得不行時,才會趴在桌上睡一會,等醒了之後,又開始埋頭學習。


    一段時間下來,他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


    林疏星看著心疼,晚上呆在一塊的時候,旁敲側擊和他說了幾次再怎麽學習也要注意休息。


    可他始終都是口頭上認真的應著,轉過身又是自己學到淩晨一兩點,第二天頂著兩個黑眼圈到學校。


    林嘉讓他們幾個男生周末叫他出來玩,他也不怎麽出去,隻有偶爾晚上喊他出來打球,他才會出來一趟。


    周一揚笑他這樣發了瘋的學習,遲早把自己身體給拖垮了,他也不在意,抬手把球往框裏一砸,揮揮手繼續回去學習。


    他們就搞不懂了,隻不過是談個戀愛,怎麽就把這麽一個玩世不恭的校霸給活生生逼成了廢寢忘食的學霸。


    徐遲懶得跟他們解釋,在他眼裏,什麽都沒有和林疏星站到同樣的高度來的重要。


    就這麽過了一個月,他們迎來了高二的第一次月考。


    分班表上,林疏星依舊在第一考場。不同的是,徐遲因為之前期末考試的進步,考場號往前蹦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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