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重點。”  “可惜,我隻看見她一次。她和另一個年輕女孩明顯是一起來的,兩個人很親密。我也不好打擾她們,就遠遠地欣賞,拍了幾張照。過了沒多久,就聽說這座山莊的老板去世,要在這裏辦葬禮。我沒見過這種傳統的喪葬儀式,比較好奇,就提出留下來旁觀,順便幫他們記錄全過程,不收費用,隻是作為個人的一場特殊經曆。因為我之前說過我是攝影師,也給他們看過作品,他們很快就同意了。”  “我是在葬禮快舉行的時候才知道,他們要辦的不是普通的葬禮,而是紅白喜事合二為一的儀式。據說,死去的老板已經八十多歲了,他的妻子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他死前,說覺得一個人上路太寂寞了,於是提前叫孩子去聯係附近醫院重病的omega,想等對方重病去世後,雙方辦一場冥婚,好結個伴。”  言知瑾問:“他妻子呢?”  “啊?他妻子早就死了啊。”  “他妻子死的時候,也有這樣的陪葬嗎?”  章朔被問住了,支支吾吾地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繼續。”  “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找的,還真找到一個近期去世的女omega。女孩意外身亡,死前還在上學,聽說成績不錯,長得漂亮,身體健康,也沒有談過戀愛。家屬也很為她不平,怕她一個人徘徊在陰間太孤單,就答應了這場親事。”  “金老板給了不少聘禮,還答應給女孩多燒點紙錢,把葬禮置辦得風風光光,兩邊一拍即合,儀式也置辦得喜氣洋洋。”  言知瑾問:“是怕她孤單,還是想要錢?”  章朔哂笑道:“這,我聽到的,都是他們說的。具體他們心裏想的是什麽,這不是我能問得到的。總之,葬禮開始準備了。”  “可是越到儀式的時間,怪事就越多。原本準備好的聘禮突然不翼而飛,第二天被發現在女孩大伯的嘴裏。而她大伯被硬生生塞進了箱子裏,骨頭都快被扭斷了。做好的紙婚紗和紙房子,也在眾目睽睽之下自燃。有的人夜晚,看到那個女孩在走廊盡頭站著,冷冷地看著他們。”  “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什麽,你知道嗎?他們覺得一切都是我搞的鬼。因為我對他們來說,算是個外人,而且,我的相機裏,拍到了那個女孩——是會動的她。那個時候她已經死了!”  言知瑾倏地抬頭,問:“你說那個女孩在你照片裏,是——和那個神秘的女人一起的那張?”  “是啊!”章朔哐哐捶門,“我拍的時候,哪知道她死了啊。他們就說,我和那個女孩認識,我是故意裝神弄鬼,想阻止這場婚禮,因為我喜歡那個女孩。天可憐見,我喜歡的根本不是這個類型!而且她未免也太小了吧。”  言知瑾麵色難看:“那個女孩姓夏?”  “應該是,我聽他們管女孩的大伯叫夏先生。”  夏舒荷。  言知瑾腦海裏出現這個名字。  冥婚的主角,金玥口中的那個女鬼,就是夏舒荷。第134章  怪不得他看那個夏先生的時候, 覺得眼熟。  門鎖在粗暴的對待下不堪重負,自行掉落。言知瑾輕輕一推,殘留在門框邊緣的膠帶就自行掉落。  章朔手裏還拿著自衛用的小板凳, 眼眶裏都是血絲, 憔悴的臉上顯出喜極而泣的神色:“我終於出來了!”  他好像有很多話要和言知瑾說,言知瑾卻隻是簡短地說了一句:“走。”  章朔愣了一下, 也冷靜下來。  他跟著言知瑾快步走向樓梯, 忽然刹住腳, 皺眉道:“我的相機手機和電腦都在他們那,不知道他們放到哪了。”  言知瑾知道, 相機和電腦裏存放的都是章朔的心血,還有一些曆史合作資料,一旦泄露, 就不是丟幾個錢的事了。  但現在哪有時間慢慢找。  他隻花了幾秒鍾考慮, 就說:“你先回去, 我幫你找。”  “你一個人?”章朔愕然, 條件反射地搖頭,“不行, 他們那群人可不是善茬,這窮鄉僻壤的,他們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旁邊的眼鏡蛇立起上半身, 吐著信子彰示自己的存在感。  “我還有蛇。”言知瑾眼底浮上一層暖意, 摸了摸蛇腦袋。  “快點走, 如果遇見蛇,不要怕。”他眼裏的溫柔轉瞬即逝, 立刻又恢複成冰山般的冷漠和堅毅。  “還有多少蛇?”章朔驚得合不上嘴。  “很多, 但應該都去了毒腺。是人工飼養的。你盡量避開它們。”言知瑾說完, 短促地吸了一口氣。  章朔驚恐地看著從樓梯走上來的黑影,雙腿顫抖:“這……這是什麽……”  走廊裏的燈光很昏暗,映照得那個影子格外龐大,像是一隻巨大的黑熊。  他走到燈下,言知瑾才看出,這是一個人。  一個身材魁梧、皮膚黃黑、眼神凶狠而貪婪的男人。  是他下午遇到的那個捕蛇人。  可是——他下午見到的捕蛇人不是這樣的。  捕蛇人的肌肉膨脹成之前的兩倍,撐破衣物,虯結的肌肉仿佛堅硬的巨石。他渾濁的雙眼沒有焦距,渾渾噩噩的,又透露出野獸般的殘忍。如果不是那張臉和腳腕上的老鼠咬痕,言知瑾甚至不敢確定他是誰。  他站在那,就能把樓梯口整個堵住。  他低吼一聲,向著章朔撲去,嘴裏含含糊糊地念叨著什麽。  章朔酷愛運動,又是alpha,體能本就超過絕大多數人,在他的麵前,卻毫無還手之力,連躲閃都來不及。  哪怕他最近因為被囚禁,體力不支,也絕不該這樣。  電光火石之間,言知瑾身邊的眼鏡蛇朝捕蛇人撲過去,死死咬住他的手臂。  捕蛇人憤怒地哀嚎一聲,把矛頭轉向他,用粗壯有力的大手攥住蛇的七寸。  蛇的身體微微臌脹,似乎內髒都被擠得移位。  言知瑾的心髒跳到嗓子眼。  但是下一秒,捕蛇人就發出更慘烈的悲鳴,捂著手臂,單膝跪地,粗重地喘|息著。  蛇的牙還卡在他右手小臂的肌肉裏,殷紅的血珠從傷口連續滴下。  形式瞬間逆轉,強壯的男人還在揮舞手臂,但在外人看來,他的一切都隻是無能狂怒。蛇靈活地在他拳腳間穿梭,冷不丁在他毫無防備的皮膚上咬一口。  男人在痛苦的嘶吼中倒下。  章朔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的場景  “快走。”言知瑾低聲道。  章朔會意地比了個“ok”的手勢,不敢耽擱,急匆匆地向樓下走去。  但還是遲了。  隻是被捕蛇人耽誤的這幾分鍾,就足以讓樓下混亂的人群理好秩序,迎接這場騷亂的始作俑者。  金先生把玩著佛珠手串,露出用來說“和氣生財”的笑容,說:“小兄弟,怎麽還沒回家?這裏晚上可不安全,喏,蛇可多了。”  言知瑾看到地上躺著的眼鏡王蛇的屍體。  肚腹全開,破碎的血肉和內髒雜亂地堆在一起,幾十條蛇的血連成一個小小的水窪。  是那個捕蛇人做的。他的身體異化成這樣,普通的蛇根本不是對手。  言知瑾心底閃過一絲不忍。  早知道這些蛇會遇到這麽殘忍的對待,他就應該在眼鏡蛇打開蛇欄的門的時候阻止他。  金先生並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去愧疚,就對著身後魁梧的男人們說:“時間晚了,給兩位小兄弟準備好房間,一定要讓他們感到賓、至、如、歸。”  ***  冥婚儀式被打斷了,大概是因為吉時已誤,金先生沒有急著繼續儀式。  言知瑾和章朔被分在不同的房間,隔得很遠。  言知瑾的手機被收走了,對方還假笑著說,隻是暫時幫他保管,等儀式結束,就還給他。  手機內的文件已經被他緊急加密了,不用擔心這些人發現什麽。  來收手機的人掂著手機,嘟囔著“真是好貨,還挺有錢的”,把門關上。  言知瑾在屋內,聽到他們把門縫用膠帶貼上的聲音,望向窗口。  這裏是三樓,從窗戶下去,非死即傷,所以他們沒有對窗子做任何處理。  不知道這個窗子能不能成為關鍵……  他正思索著,窗戶上映出一個細長扭曲的影子,篤篤篤地敲著窗。  言知瑾麵不改色地打開窗子,把眼鏡蛇放進來。  眼鏡蛇叼著他的手機,靈活地遊進屋內,把他的手機放下,還叼了張紙把手機上的口水擦了擦。  言知瑾啞然失笑。  他撿起手機,抬起蛇的下巴,一手支頤,問:“我問你,那個抓蛇的人,是不是因為你變成這樣的?”  眼鏡蛇不明所以地歪歪頭。  “你的毒液。”言知瑾收緊手指,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的毒液,改造了他。”  眼鏡蛇張開嘴,發出嗬嗬的氣聲,露出自己的尖牙,像是在炫耀。  言知瑾眯起眼。  眼鏡蛇看他也不誇誇自己,納悶地蜷成一團,用尾巴撓腦袋。  怎麽跟個傻子一樣。  難道他想錯了,這真的隻是一條普通的眼鏡蛇。  不,普通的眼鏡蛇怎麽可能打得過那個捕蛇人。  “不是你做的,對嗎?”他的語氣柔和下來。  眼鏡蛇半掩在腹部下的眼睛亮了亮。他點點頭。  “我相信你。”言知瑾垂下手,疲憊地闔了一下眼,說:“先睡覺吧,什麽事明天再說。”  眼鏡蛇不用他說,就大搖大擺地爬到床上,把自己拉成一個長條,用尾巴敲敲被子,期待地看著他。  “寵物蛇不許上床。”言知瑾趕趕他,“去椅子上睡。”  眼鏡蛇含糊地嘶了幾聲,不情不願地爬到沙發上,蜷成一團。  “晚安。”言知瑾關上燈,將烏黑的眸子掩進夜色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被一陣雜音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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