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麽把它偷出來,警察那邊怎麽辦?”  “我跟他們打招呼了。”言虺不悅地道,“不是偷的。”  確實,應該是明搶。  言知瑾一邊覺得要馬上把蛇還回去,避免給警方造成麻煩,一麵又不由上前,謹慎地碰了碰蛇的鱗片。  圓斑蝰盤在言虺手臂上,高冷地觀察著他。  它身體完好無損,行動敏捷,意識清醒,根本不像死裏逃生的樣子。  言知瑾確實在因為這條蛇鬱鬱寡歡。  他能通過易猶嵐的描述,想到它在遇到言虺前,是什麽樣子。  在酒裏泡了許久,長期未進食,又長時間處在狹小的空間內,每日擔驚受怕,身體和精神極度虛弱,即將迎來死亡。好不容易重見光明,又因為驚嚇中咬住了將他泡酒的人,麵臨著被安樂死的危險。  它現在的狀態,比它的真實狀態,要好得多。  如果把它還回去,它是不是,又要變回本來的樣子?就算不變回去,作為毒殺了一名人類的蛇,它也一定會受到懲罰。  “你一直在擔心它的狀況,所以我把它帶過來了。”言虺將蛇遞到他麵前,“我已經把它的傷治好了,現在它是一條很健康的蛇,你可以把它當成寵物。”  言知瑾摸摸蛇頭,壓抑住把蛇帶回去的衝動,忍痛說:“我們不能幹擾警方破案。”  “我再拿隻假圓斑蝰放回去就行了。他們也不在乎具體是哪條蛇吧。”言虺無所謂地說。  “不行。”言知瑾堅持原則,“把它送回去吧。”  “哦。”言虺周圍的氣場瞬間低落下來。他隨手扯住蛇的脖子,毫不憐惜地把蛇塞回盒子。  “……如果他們要安樂死這條蛇,”言知瑾幹燥的嘴唇微微顫抖,“讓它在那之後再活過來,放他回野外。”  “沒問題。”言虺裝好盒子,揶揄問,“現在心情好了吧?”  言知瑾望著旁邊的廣告牌:“我沒有心情不好。”  “你在醫院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你心情不好了。”言虺從鼻腔裏哼出一聲,陰鬱地說,“而且是為了另一條蛇!”  “這種時候就不用比了吧。”  “看在它確實運氣很不好的麵子上,不和它計較。”言虺敲敲盒蓋,倏地湊近言知瑾,黑曜石般的眼睛凝視著他,嘴角噙著笑意,“下不為例。”  言知瑾被他眼睛裏的光亮晃了一下神。  解決了圓斑蝰的問題,言知瑾心情舒暢不少。  他和言虺又隨便在路上逛了一會,神清氣爽地回家。  到家後,他才發現,手機上多了幾條信息。  【夏舒荷:教授,很抱歉這個時候打擾您,但我再不說出來可能會瘋掉。】  【夏舒荷:廖奇峰他可能,真的不是被普通圓斑蝰咬的。】  【夏舒荷:孟千霖說的那條大蛇,我那天也看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115章  言知瑾立刻回複她:具體是什麽情況?  夏舒荷明顯一直在等他的回複, 他那條消息一發出去,就看到聊天頁麵最上方出現“對方正在輸入中……”  夏舒荷:那天我心情不好,吃飯也沒有胃口, 我記得, 我應該沒有吃蘑菇。  夏舒荷:他們喝了酒,一個個都暈乎乎的, 沒多久就開始吵吵鬧鬧的, 我不知道是毒素生效了, 還是酒精導致的。  她發出這句話後,停頓了好一段時間, 才發下一段。  夏舒荷:廖齊峰又借著酒勁耍酒瘋,拉著我的手說那些惡心的話。其他人都喝醉了,在旁邊起哄, 我想走, 被他們拽了回去。  看得出來, 她很不願意回憶那段往事, 打完這段話後,又隔了很長時間, 才打出下一段。  夏舒荷:我看見他得意洋洋地拿出了一個大的玻璃瓶子,裏麵有一條還在遊動的蛇,那條蛇看著我……  夏舒荷:後麵的事我就記不清了, 但我隱約記得, 我看見了一條很大的蛇, 比房間一麵牆還長,它的身上都是眼睛, 那些眼睛還會眨動。  夏舒荷:我說得有點亂。就是, 孟千霖說的那條蛇, 我也看到了。而且我記得我沒有吃毒蘑菇,我不可能中毒。  夏舒荷:我一想這些,腦袋就快炸了。無論我想什麽,那條蛇都會出現在我的腦海裏,它就像寄生在我大腦裏一樣。  夏舒荷: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幻覺,可是我一閉上眼,就是那條蛇爬動的樣子。它在看著我,每隻眼睛都在看著我。  夏舒荷:我和易警官說了這件事,可是她跟我說,是我受了刺激,叫我好好休息。我覺得,我很清醒,這不是幻覺。可是她好像以為我在開玩笑。我不知道我可以和誰說,沒有人會相信我。  夏舒荷:對不起,說了這些,可能這些都是我中毒之後的幻覺吧。  言知瑾扭頭看向身邊的言虺。  言虺舉起雙手,微笑道:“那天晚上我一直和你在一起,這事和我沒關係。”  “我知道不是你,”言知瑾說,“但你應該知道是誰。”  言虺“唔”了一聲,模棱兩可地說:“大概知道是誰。”  “是那張照片上的女人。”言知瑾斬釘截鐵地說,“這件事和王潮李論那件事一樣,都是她做的。”  “也許是她。”言虺說,“無論是不是,理論上,我都不能阻止她。但是——”  他拖長語調,期待地說:“如果你希望我阻止她,我也會盡我全力去阻止她。”  “不用。”言知瑾眼神澹靜,“對你來說,這些事消耗太大了。”  言虺嘴角的弧度快翹到耳朵根,背後隱形的尾巴扭來扭去。  言知瑾看他暗暗興奮的樣子,眼神也柔和了幾分。  他問:“你有什麽辦法,能保證夏舒荷的安全嗎?”  “我不覺得她會遇到危險,”言虺反問,“那條蛇不是在幫她嗎?”  “你是說,那條蛇是為了她才襲擊廖齊峰的,”言知瑾若有所思地說,“但它現在還在糾纏夏舒荷,可以說……在恐嚇夏舒荷。”  “我如果救了你,一定希望你知道。”言虺悠閑地說,“喜歡你才會幫你,你要是不知道我幫了你,去感謝其他人,我會很生氣。”  言知瑾沉默片刻,說:“你是說,那條蛇是在向夏舒荷示好。”  言虺點頭。  “但是……”  大概是因為言知瑾太久沒回複,夏舒荷又發了一條消息。  夏舒荷:對不起老師,我可能是精神太緊張了,你當我是胡說的吧。對不起,耽誤老師的時間了。  “但是,你怎麽確定……”言知瑾回了她一句安撫的話,問言虺,“它是為了夏舒荷,去咬廖齊峰的呢?也許它有其他目的,隻是湊巧,幫了夏舒荷一把。”  言虺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困惑:“是嗎?”  “它沒有明確表示過。”言知瑾舔舔幹燥的下唇,“它現在隻是出現在夏舒荷的腦海裏。孟千霖也說他看到過那條蛇,其他人可能也有印象,夏舒荷和他們唯一的不同點,是她沒有吃那道蘑菇。或許它覺得,夏舒荷還保留有當時的記憶,可能會對它造成威脅。”  “夏舒荷認為,它很可怕。”言知瑾說,“無論那條蛇是想做什麽,它都讓夏舒荷恐懼。”  言虺被他說得越來越凝重,自言自語:“難道她在騙我……”  “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言知瑾垂下眼瞼,“如果對你來說很麻煩的話,就算了。”  “不麻煩。”言虺打了個響指,一條黑色的小蛇從他袖口爬出,咬住尾巴,在他的手腕上形成一個銜尾蛇手鐲。  他把鐲子遞給言知瑾,細心介紹:“你把這個給她,如果她遇到危險,這個東西能保她一條命,也會及時通知我們。”  言知瑾摩挲著鐲子,說:“假如它真的對夏舒荷有惡意,你們會因此起很大的衝突,那就……不要勉強。”  “你怕我打不過?”言虺莞爾,傲慢地說,“我說過,沒有誰能殺死我。就算真的打起來,也是她要小心一點。”  “總之,如果代價很大,就不要管這件事。”言知瑾說。  “知道啦,”言虺變回蛇形,依偎著他,在他肩膀上蹭來蹭去,“早點睡覺,別管她的事了。你多久沒摸我尾巴了,我尾巴上都要積灰了。”  “明明昨天才摸過!”  言知瑾跟蛇拉拉扯扯地走回臥室,路過那隻兔子住的房間,駐足看了一眼。  那隻兔子已經在這住了幾個月了。  這幾個月,從來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它毫無節製地進食,再毫無節製地生長、分裂,現在,房間裏已經有三隻奇形怪狀的兔子了。  它的主人也沒有來尋找過它。可能這隻兔子對它的主人的意義,就像本傑明手裏那隻長著翅膀的肉球對言虺的意義一樣,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跟班。  如果言知瑾是靠自己的力量去庇護夏舒荷,他一定不會因為對手的強勢而放棄。  但是現在不一樣。他不希望言虺因為他的關係,惹出不必要的衝突。  他僥幸地想,也許真像言虺說的那樣,這隻兔子的主人,隻是喜歡夏舒荷呢?  ***  言知瑾第二天再見到夏舒荷的時候,夏舒荷臉瘦了一圈,眼睛周圍都是青黑色,明顯沒有睡好。  “這是我在a國買的,當地人認為佩戴這個可以保護自己不受邪祟入侵。”言知瑾把鐲子交給她。  夏舒荷看著手裏的鐲子,擠出一個笑容,失魂落魄地說:“謝謝老師。老師,這個……真的有用嗎?”  “我戴這個的時候,確實睡眠好了很多。”言知瑾違心地說。  “謝謝老師,”夏舒荷又鞠了一躬,“我一定盡快把這東西的錢籌出來。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言知瑾擺擺手,打斷她:“不用。這個送給你。如果不做噩夢了,好好學習。”  夏舒荷答應了一聲,又渾渾噩噩地走向教室。  言知瑾回到研究所時,其他人明顯正聊到興頭上,看到他一出現,紛紛閉嘴,開始努力工作。  其實言知瑾聽到他們在聊什麽了,還不是廖齊峰的死。  警方已經出了通報,現在大家都知道,廖齊峰被自己買的毒蘑菇毒出幻覺,又被自己買的用來泡酒的蛇毒死了。  雖然對死者很不敬,但怎麽看都是他自作自受。  好消息是,從他們的對話裏,言知瑾可以確認,前一天言虺把蛇偷走的事沒有引起騷亂。  這件事似乎就此告一段落,除了廖齊峰的父母來學校要過說法,其他人很快就把這件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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