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有呈現急性腎衰竭症狀嗎?”言知瑾問。  “這個還要等我們的法醫同事出報告。”易猶嵐身子向前傾, 向他拋了個媚眼,瘋狂暗示他,“要不你先把你想的告訴我唄。”  “沒有準確的屍檢報告, 我也不敢隨便猜測。”言知瑾不動如山。  易猶嵐輕拍桌子:“你剛剛才說, 你知道是什麽。”  言知瑾說:“我是指,有足夠多的信息的話, 我能大概猜出是什麽蛇。”  “你是說, 他被蛇毒死了?”易猶嵐笑起來, 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言知瑾總覺得她的眼神很曖昧。  但他還是按照自己的推測,認認真真地說:“這明顯是蛇造成的傷口。而且, 根據屍體呈現的狀況可以知道,這是一種以血循毒為主的毒蛇。再聯想我國常見的毒蛇品種,很容易判斷出蛇的種類。”  易猶嵐跟著他說話的節奏點頭, 最後問:“所以可能是什麽?”  “……圓斑蝰。”言知瑾抿抿唇, 搜了張圓斑蝰的圖給她看, “會破壞人的凝血因子, 使人在短時間內消耗過多的凝血因子,導致後來的大量出血, 還會造成嚴重的腎衰竭。”  三角腦袋,整體呈現出灰棕色,背部排列有大大的圓形花紋。  “哦——”易猶嵐拖長語調, 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看起來並不驚訝。”言知瑾把手機收起來。  “這有什麽驚訝的, ”易猶嵐忍不住笑出聲, “我們當警察的,什麽奇怪的案子沒見過, 我還覺得這個死因太簡單了呢。”  她說話的語氣很輕鬆, 就好像死的不是人, 而是一棵被壓倒的草。  “不愧是生物學教授,隻從幾張照片,就能分辨出作案凶蛇。”她輕輕鼓了鼓掌。  話是好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卻有種調侃的意味。  言知瑾仍舊沒有什麽表情,一本正經地分析:“隻是一種可能,具體還是要以法醫……”  易猶嵐擺擺手:“我們相信你的判斷。我們當然會以屍檢報告為準,但在那之前,你的判斷真是一下子給我們指清了方向。”  “如果是被蛇咬傷,那麽有可能是意外。”言知瑾說到一半,忽然想起李論的事,停頓幾秒,又補充道,“當然,也可能是有人故意購買……”  “這個查一下就知道啦。這可是毒蛇,一般人不敢抓。而網上購買,一定會留下記錄。”易猶嵐的眼神倏地銳利起來,“不過如果是專業人士,說不定真的能輕易抓到呢。”  言知瑾抬眸,不慌不忙地說:“專業人士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這不一樣啊。都下定決心要殺人了,怎麽會怕這點危險呢?”易猶嵐托著下巴看他,說,“我記得,這次聚會的人,有很多是學生物的。”  “生物學是個很豐富的學科,而他們隻學了一點皮毛。簡而言之,”言知瑾說,“他們沒那個本事。”  易猶嵐噗嗤一聲笑出來,臉側到一邊,肩膀不停抖動。  言知瑾看著她笑得花枝亂顫,自己麵無表情。  易猶嵐撩撩甩到前麵的頭發,臉上還含著笑意,半開玩笑地說:“你說有沒有可能,不是誰把它抓了起來,而是它偷偷跟著某個人,跑了出去呢?”  “從哪跑?”言知瑾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凝重。  “你知道他們聚會的地方在哪嗎?”易猶嵐懶懶地抬起手臂,指向窗口。  言知瑾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窗外是一片蔥蘢的綠色,覆蓋在低矮的山丘上,隱約能看到上麵的小房子。  “就在那座山上。那裏有專門租給附近學生的別墅。離學校很近是不是?”易猶嵐收回手臂,嫵媚笑道,“學校有不少實驗室吧,應該也有很多用於實驗的動物。我聽說,言教授是蛇類的專家,您的許多研究,也和蛇有關。”  “你懷疑蛇是從我這裏跑出去的。”言知瑾淡淡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或許是學院的某位老師不小心,弄丟了自己的小寶貝。”  “我們實驗室裏沒有這種動物。”言知瑾說。  “我沒有說是您的……”  言知瑾字正腔圓,略帶驕傲地說:“我們實驗室裏,隻有來自其他星球的生物。”  很珍貴,很稀少。  普通的蛇不歸我們管。  易猶嵐:“哦,打擾了。”  她歎了口氣,斜了言知瑾一眼,說:“我還以為,這次的案子和之前的有聯係。我們已經遇到好幾起這麽離奇的,利用動物特性作案的例子了。”  言知瑾垂下頭,十指交叉扣緊,盡力不讓自己顯出情緒波動:“王潮的案子,還沒有調查完?”  “沒有呢,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麽他肚子裏會有兔子毛。”易猶嵐唉聲歎氣,“你知道嗎,其實我們在發現廖齊峰是被動物襲擊了之後,都以為我們終於有機會接近真相了。可是聽你這麽一說,看來隻是普通的毒蛇咬傷案。”  “你說——”她話鋒一轉,盯著言知瑾笑,眼睛裏像藏著有毒的花,既勾人,又鋒利,“會不會,之前作案的那些動物,不是我們星球的動物,而是——外星生物,或者和外星有關。”  言知瑾壓低嗓音,聲音裏隱隱含著怒火:“我覺得沒有。”  “可是,不這樣的話,怎麽解釋那些奇怪的現象?”易猶嵐的語速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咄咄逼人。  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暫時閉嘴,去接電話:“檢查出什麽了嗎?圓斑蝰毒素?”  她掛斷電話,無奈地對言知瑾說:“還真是圓斑蝰。看來這次事件,和之前的沒什麽關係。”  言知瑾已經恢複平常的神態:“我能提供的線索,隻有這麽多。如果沒有別的問題,我就先回去了。”  易猶嵐給了他一個飛吻,粲然一笑:“去吧。一會你的蛇要等急了。”  言知瑾心底短暫地閃過一個念頭。  或許她說的蛇不是被當作研究對象的蛇,而是……  言虺已經在外麵等了他很久,一看他出來,就握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他。  “我沒事。”言知瑾手都不知道往哪擺。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言虺湊到他脖頸旁邊聞了聞,神色凝重,“我得把它壓下去。”  他開始用頭在言知瑾身上蹭來蹭去。  言知瑾看著衣服上的褶皺:“……我看你是不想上床睡覺了。”  易猶嵐的話證明,這次事件和言虺的毒液沒有一點關係。  言知瑾沒多久就從研究所的其他人口裏得知,其他學生昏迷,是因為誤食了毒蘑菇。  廖齊峰可能也吃了毒蘑菇,陷入幻覺,這使得他沒辦法及時地對毒蛇做出應對。也許他在深陷幻覺的時候,對蛇進行了挑釁行為,從而遭到蛇的襲擊。  之後蛇就逃之夭夭,不留蹤跡了。  言虺之前做過記號的毒液,還好好地待在自己該在的地方。  言知瑾想,或許之前真的是他記錯了。根本沒有偷竊毒液和研究資料的人,小白鼠也不會鬧出人類的大災難。  下午的時候,何葭雲提前請了個假,說是要去醫院看夏舒荷。  “怎麽說她都在我們這幫了兩個月的忙,我代表你們,去看看她。”何葭雲咋舌,“也不知道她這麽謹慎一個孩子,怎麽會隨便吃毒蘑菇。”  言知瑾心念一動,放下報告,說:“我跟你一起去。”  何葭雲差點把下巴驚下來,一聲驚呼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她馬上捂住嘴,還是一臉不可置信:“你是說,你要和我一起去醫院看人?”  “對。你現在出發是嗎?”言知瑾說到做到,開始收拾東西。  “……你真去啊。”何葭雲視線飄忽。  “怎麽了?”言知瑾問。  “我怕孩子們看到你想起作業還沒寫完,病得更嚴重。”何葭雲沉痛地說。  言知瑾把手裏的東西都放下,蹙眉看他:“我看起來真的有那麽凶?”  “當、當然沒有!”何葭雲站直身體,舉起一隻手,“我先去叫車,順路買點水果點心送過去。”  言知瑾要去,言虺當然要跟著。  何葭雲走在滿是消毒水味的醫院裏,努力忽視路過的病人、醫生和病人家屬的注視。  怎麽說呢,感覺她好像是多餘的那個。  明明是她提議來看夏舒荷的!  夏舒荷他們其實早就沒有生命危險了,隻是醫院不放心,還不能放他們回學校。  病房是四個人一間的,人不多,但何葭雲一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的清脆的談論聲:“被蛇咬的?該不會是從研究所裏跑出來的吧?”  “怎麽不可能,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最喜歡養蛇了。上次學校裏發現蛇,他都不讓人打。你們還記得他當時的表情嗎?兩條蛇而已,他居然直接要和人動手。”  “說不定是他對蛇做了什麽慘無人道的實驗,蛇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偷偷逃出來,報複社會,見人就咬。”  “那家別墅經營好幾年了,從來沒聽人說過附近有蛇。”  何葭雲虎軀一震,慢慢回頭看言知瑾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是應該寫泰國圓斑蝰的,但是既然是架空背景,那就不好出現現實地名,索性叫圓斑蝰了。泰國圓斑蝰民間俗稱老婆改嫁蛇,因為它的毒性會對腎造成很大的傷害。當然,真的被咬了,那腎衰竭的速度就是直接走向死亡,不僅僅是腎虛。第111章  言虺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 言知瑾倒是沒什麽反應,示意她敲門。  何葭雲咽咽口水,心裏默默祈禱孟千霖快別說話了。  門是虛掩著的, 她先敲了敲門, 等裏麵的人做好準備,才推門進去。  她開門的時候, 特意清清嗓子, 跟病房裏的人說明自己的來意, 才把後麵的言知瑾和言虺露出來。  孟千霖看到言知瑾,臉都綠了。  他看到後麵的言虺, 臉色短暫轉暖,又因為言虺像個保鏢一樣緊緊跟在言知瑾身後的樣子,臉色更難看了。  何葭雲放下果籃, 親切地詢問他們的身體狀況, 努力讓病房氣氛不是那麽糟糕。  言知瑾和言虺在夏舒荷床邊坐下。  夏舒荷受寵若驚, 接過水果, 兩隻手倒來倒去,也不吃, 小聲說:“謝謝老師。”  言知瑾點點頭,問:“身體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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