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華一時間有些詫異了,她沒想到喬老太太那麽有心,當下臉上的笑容也真心了一些。


    “誌民帶著喬林去他師傅家了。”邱老師傅家也在市裏,離這裏不遠,一大早的他就把喬林帶著去了。


    喬老太太一口氣堵在心裏出不來也咽不下去, 讓她去跟李蓮華說,她又不願意,先不說喬誌民幹不幹,李蓮華當場就得懟她。


    喬老太太是個識時務的人,讓她去和李李蓮華對上她是萬萬不願意的,她教訓兒子兒子心裏不高興但不會記仇, 兒媳婦就不一樣了,一句話有時候能讓兒媳婦兒記一輩子。


    她也是從兒媳婦兒時代過來的,誰不知道誰呢?


    李蓮華心裏知道大兒子和二兒子靠不住了,就想靠老三,哪怕老三記恨著以前的事兒不願意養她們兩老也沒關係,她也不敢奢望喬誌民兩口子養她們,她和老頭子的意思隻是希望在他們生病的時候老三家能出點錢。


    老大和老二他們這些年也看清了,隻有從他們二老這裏搜刮出去的,沒有從他們手裏給他們拿回來的。這些事兒年輕的時候不明顯,他們日漸老去了,這些事兒就越發明顯了。大兒媳的態度變了,大兒子一言不發。


    二兒子是不老不正經,三天兩頭的在外麵惹事兒,二兒媳倒是個好的,就是耳根子軟拿捏不住丈夫,和丈夫結婚二十多年了,到現在連兒子女兒都看不起她,是個窩囊廢。


    “哦,那行,是該帶喬林去看看,裴佩怎麽沒去啊?”喬老太太雖然是喬誌民的媽,但她和喬誌民的師傅邱老師傅並不熟悉,除了喬誌民拜師的時候請他們去吃了一頓飯,在那之後的十幾年裏他們都沒見過幾次麵。


    “我要在家做作業呢。”裴佩道。


    喬老太太知道裴佩成績挺好的,成績好的人都愛學習,喬老太太了然地點點頭:“蓮華啊,你這是不是還沒忙完呢?來我幫幫你。”


    喬老太太說擼起袖子就去幹活了,李蓮華攔都攔不住,裴佩還有兩篇作文沒有寫,和李蓮華說一聲就回去了。


    在路邊她還買了一屜小籠包回去吃,小籠包是香菇雞肉餡兒的,特別鮮美,沾了李蓮華做的辣椒油吃後味道更美,裴佩就著濃稠的白粥吃了一屜小籠包,心滿意足的開始了今天的學習。


    此時才八點過一點,在上一輩子,八點鍾正是她睡得正香的時候呢。


    在離裴佩家並不遙遠的市委家屬院,霍澤剛剛和舅舅賀雲淩出去晨練回來,小舅媽已經做好了早餐擺在了桌子上,他們都是京都人,早餐都習慣吃豆漿包子油條,今天他家的早餐就是小舅媽自己炸的油條。


    她炸油條的手藝不是一天兩天了,油條炸的非常的酥脆,泡在豆漿裏吃味道更是鮮美,霍澤的表弟賀朝今年正在讀初一,他最怕晨練這個時候還在床上沒起床呢。


    霍澤和舅舅分別去洗了澡,再次來到餐廳之時賀雲淩正在教訓賀朝,賀朝低眉順眼的聽著,霍澤坐到他對麵,他偷偷地朝霍澤擠眉弄眼。


    例行教育兒子以後,賀雲淩心滿意足地開始吃飯,吃到一半,小舅媽柳茜茜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後對霍澤說:“剛剛你媽打了個電話過來,問你什麽時候回去帝都。”


    霍澤吃飯的動作一頓,頭也不抬地道:“我不回去。”


    初二那一年,他爸爸在外麵養的女人帶著隻比霍澤小兩歲的兒子逼宮上門,霍澤的母親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很平靜地就把那個男接回家裏養。


    霍澤的前十幾年的日子平順幸福,在他的記憶裏,他的父親霍剛高大威猛,對妻子尊重,對他很寵愛,母親賀婉是個高雅的貴夫人,一言一行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優雅。他們的感情也是相當好的,不說是恩愛有餘,但也舉案齊眉。


    可惜這一些都是霍澤的想當然。


    霍澤接受不了這樣的父親,更接受不對那一切都平靜相待的母親,所以他跑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霍澤還是無法原諒霍剛和賀婉,時不時的就要到小舅家這裏呆一段時間,今年更是在這裏上了學。


    賀雲淩把筷子放在桌子上:“阿澤,你已經長大了,今年你十七了,到了明年你十八歲,你就是個成年人了,不能再任性下去了。難道你真的要把霍家的一切都讓給霍江嗎?”


    霍家家大業大,在中國的商圈有很大的影響力,霍剛是霍家的家主,霍澤自小就是霍家的繼承人,可霍江的出現,霍澤的繼承人的位置有了些許動搖。


    這些霍澤又何嚐不知道,讓他把霍家的一切拱手讓給那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子霍澤是做不到的,他閉上眼睛,對賀雲淩說道:“舅舅,再給我一年時間,再讓我任性一年。”


    賀雲淩還想說什麽,被坐在他邊上的柳茜茜踢了一腳。賀雲淩看了一眼柳茜茜,閉上了嘴巴。


    吃飯過後,霍澤回了他的房間,在他的房間裏有一台當前市麵上最高配置的電腦,他拉開椅子,將手放在鍵盤上,手指靈活地在上麵敲打,一個個英文字母跳躍在屏幕上,到最後,他的電腦麵前出現了一個對話框。


    霍澤在對話框裏輸入幾個中文字:“還有多久能收網?”


    過了好一會兒,屏幕裏才有回複:“至少一年。”


    第30章


    周一一早,裴佩到樓下的車棚裏將昨天下午李蓮華去給她買的自行車推了出來。


    24杠女式自行車, 車聲呈玫紅色, 車子前麵是刷了白漆的車籃,後座也是白色的。十分的少女心, 就是裴佩騎著莫名地會覺得有些羞恥。


    不過這些羞恥在路上看到不少小姑娘也騎著這樣的車以後她就坦然了。


    今天這次是兩輩子第一次騎車上學,裴佩心情很愉悅,便騎得快了一些,加上她早上起來得早看,到學校的時候來的人並沒有幾個, 傳達室的大爺拿了掃把在地上掃枯黃的樹葉,裴佩推著車進去,和他打了招呼,便把車子放到了車棚裏去。


    剛剛給心愛的座駕鎖好, 車棚裏的車也多了起來,走讀生的起床時間比住校生要早了很多很多,今天早上六點鍾裴佩就從床上起來了,到了教室她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裴佩一直睡到早操時間,在這中間睡了不到半個小時, 但裴佩卻覺得她這二十多分鍾的睡眠是相當的管用的,最起碼他不那麽困了。


    早操結束,錢向薇請裴佩去吃食堂的早餐,第一天自己騎自行車上學,裴佩怕時間不夠,早上的早餐就沒吃多少, 這會兒錢向薇一說,裴佩也餓了,她也想吃吃學校的食堂,於是就跟著錢向薇去了,路過食堂邊上的小賣部,裴佩進去裏麵買了個不鏽鋼飯盒。


    他們學校的食堂很大,打早餐的窗口有好幾個,錢向薇刷了兩次飯卡,打了兩碗米粉,米粉的湯和作料都放在窗口麵前的桌子上,湯和作料是自己加的,想吃多少好加多少。


    湯是豌豆湯,裴佩盛了一勺倒進碗裏,在作料區加了鹽和味精,一家子酸菜一勺子辣椒就可以了。


    米粉燙的不錯,湯也不錯,味道其實也就那樣,反正味道全靠辣椒和味精抻著。


    吃過飯,洗了飯盒放回錢向薇宿舍,裴佩也跟著去了,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錢向薇的宿舍,宿舍是高低床,一個宿舍住了十個人,宿舍裏沒有洗漱間和衛生間,洗漱間和衛生間都在走廊裏,一層樓有一個。


    錢向薇的床是靠近窗戶的下鋪,她把兩個飯盒放在窗子麵前的桌子上,然後將密碼箱從床下拖出來,從裏麵拿了兩張一百塊錢出來。


    兩人往樓下走,裴佩問道:“薇薇,你拿那麽多錢幹嘛去?”


    兩百塊錢可不是個小數目呢。


    錢向薇挽著裴佩的胳膊:“我說了你可不要罵我啊?”


    “不罵不罵,你說。”


    “這個錢我是拿給蘇清榮的,他們理科班學習任務重,買課外練習冊什麽都要花錢,他家裏給他上學的錢就隻夠他的生活費的,我們上次一起坐車回家,我看到他的鞋子都壞了,他還在穿。”


    錢向薇說起這個,滿臉心疼。蘇清榮那雙鞋是真的不成樣子了,鞋子的邊緣都脫膠了,腳指頭那塊兒還有點破洞了。


    裴佩不知不覺地停下腳步:“薇薇,你拿那麽多錢給他,他知道嗎?”


    錢向薇抿嘴一笑:“我跟他說了,他很感動,他說這些錢算是他借我的。等他以後有錢了,他會還給我的。”


    裴佩閉上眼睛,怪不得,怪不得上輩子的錢向薇和蘇清榮分手後錢向薇那麽不甘心,怎麽能甘心呢,付出了感情,又付出了那多錢財,到最後卻什麽都沒得到,在離高考最近的時候,他居然和錢向薇提出了分手。


    這是什麽呢?這就是一場有預謀的騙感情騙錢啊!怪不得以前蘇清榮和錢向薇做了三年同學都沒有和錢向薇發展出來什麽感情,反倒到了高中了,他就喜歡上了錢向薇了。


    作為錢向薇的好朋友,她摸著良心說,錢向薇長得並不是特別漂亮,她的容貌隻是在中等而已。整個高中漂亮姑娘那麽多,蘇清榮的理科班就有一個特別漂亮的姑娘,蘇清榮怎麽會看的上錢向薇呢?


    恐怕這至始至終都是一個可怕的騙局?


    “怎麽了?”錢向薇抬頭看向裴佩。


    “薇薇,他要是到時候不認賬呢?你們談戀愛可沒人知道,到時候他反口說你們沒有任何關係,隻是比較好的同鄉和朋友,到時候你怎麽辦?”


    錢向薇的表情一下便難過了起來,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佩佩,如果真的那樣的話,我認了。我隻是賭一次,如果我僥幸賭贏了,那最好,如果我輸了那也沒關係,就當做花錢買教訓了。”


    裴佩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錢向薇的性子原來從以前到往後一直都沒變過,一根筋,容易一條路走到黑,不撞南牆不回頭,不到黃河心不死。


    作為一個好朋友,她的話隻能說到這裏,再多的她就不能說了,錢向薇年紀大了,她在這麽做之前肯定也想好了她所有的結果了,她再說出來,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就讓錢向薇賭一次,裴佩道。可裴佩還要一個疑問,既然錢向薇都做了最壞的打算了,那為什麽上輩子在和蘇清榮分手後錢向薇還對蘇清榮糾纏不休呢?難道真的如同錢向薇所說的不甘心嗎?


    裴佩覺得事情並沒有那樣的簡單。


    “那好,要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你一定要跟我說啊。”


    錢向薇把頭靠在裴佩的胳膊上:“佩佩有你最好了。”


    裴佩笑了一聲:“知道就好。對了薇薇,我媽媽說讓你這個星期去我家玩呢。”


    錢向薇知道裴佩家搬了家,住到市區的小區裏去了,她還沒去過呢,於是欣然應允。


    剛剛到教室坐下買多久,她們班的一個女孩子到裴佩跟前:“裴佩,門外有人找。”


    裴佩有些困惑,錢向薇比她還八卦:“誰啊,男的還是女的啊?


    “女的,不認識的。”同學說完就走了。


    裴佩站起來對錢向薇道:“我出去看看。”


    “去去。”


    裴佩去到走廊外,外麵站著的人是喬妮,裴佩有些意外,卻又覺得這在意料之中。


    喬妮一看到裴佩,便上前來拉住裴佩的手:“佩佩,你幫幫我,幫幫我。”


    裴佩沒料到喬妮會來拉她的手,不著痕跡地把手從喬妮的手裏抽了出來:“幫你什麽?”


    喬妮也不在意:“我上個月月考成績考得很不好,我爸爸說我這個月要是再考不好,我爸爸就不讓我讀書了。”


    現在國家實行了9年義務教育,但高中並不在這九年義務教育裏,想上高中必須是要交學雜費的。


    裴佩他們這裏的高中實行的是等級消費體製,一等高中學雜費要800元,二等高中600元,三等高中和職高是500元,喬妮是喬家村人,被劃分到了一高裏,費用要低個一兩百塊錢。


    這錢並不是個小數目,喬妮他父母是個重男輕女的,偏偏重男輕女了又不想不讓人知道,喬妮學習成績不錯,便讓喬妮讀了高中。


    現在喬妮的學習成績下降了,好幾門都沒有及格,數學甚至隻考了四十分,這讓喬妮的爸爸臉上很沒有光,他明確的和喬妮說了,要是這個月喬妮的月考成績還是這麽差,那就不讓喬妮讀了,在家裏找個人嫁了。


    喬妮清楚自己的斤兩,老師講的可她根本聽不懂,以前能考那麽好靠的都是裴佩幫她化的重點幫她補的課。於是她就來找裴佩了。


    現在裴佩雖然和她不那麽親近了,但她相信裴佩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裴佩嗬嗬一笑:“你想讓我怎麽幫你?”


    喬妮眼睛一亮:“你幫我補課,幫我劃重點!”這都是以前裴佩幫她幹的,那時候的她甚至覺得裴佩就是多管閑事,加重了她的學習,她沒想過有一天她會求著讓裴佩給她劃重點。


    喬妮不想回去找個人嫁了啊,她爸爸媽媽能給她找的都是什麽人她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出來。


    裴佩臉上的嘲諷之色更加濃重了,她淡淡地吐出四個字:“憑什麽啊?”


    喬妮臉上一僵,笑容幾乎維持不下去:“裴佩你怎麽這麽說話呢?我們是好朋友啊。”


    裴佩哈哈大笑:“好朋友?你可得了喬妮,別侮辱好朋友這個詞語了。你說我是你好朋友,我看不見得?你吃著我的喝著我的享受著我對你的好,還去外麵造我的謠。這是你對好朋友的定義?那還真是對不起了,這樣的好朋友我不想要。”


    裴佩每說一個字,喬妮的臉色就白了一分,她一直以為她做的那些事兒,裴佩是不知道的,在她的心裏,裴佩等同於一個傻子,能被她捏在手心裏,捏扁搓圓都隨她。


    “裴佩,你怎麽能誣蔑我?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喬妮白著臉為自己辯解。


    “這話你摸著你的良心問自己,喬妮,以前是我眼睛瞎,識人不清,現在我眼睛擦亮了,不會再被你的花言巧語騙了,好自為之。”裴佩說完,毫不猶豫地轉身往班級裏去。


    她現在已經搬到市裏去了,不刻意去和喬妮碰麵的話她們之間也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了,喬妮於裴佩而言,真的隻是一個過客了。


    在她們家搬走的時候,喬妮這個人就從她的生活裏退場了。


    到了座位上,她翻開她的帶著密碼鎖的密碼本,從錢向薇的文具盒裏拿出一支帶著鬱金香香味的圓珠筆,在密碼本上寫上這麽一句話。


    人生就像是一場電視劇,上天是導演,命運是編劇,演員是自己。


    在屬於你的那場電視劇裏,會有很多無關緊要的群演,也會有很多戲份很重的配角,配角有好有壞,好的配角會陪你走到生命盡頭,壞的配角總會中途離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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