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c說:“不是,她家裏放那麽多死人的東西幹什麽?這也太可怕了。”


    同事d說:“不知道,反正我覺得她有點兒邪門。”


    江天聽得也是震驚得不行,顧飛音這個長發女人有點兒邪門他是知道的,可惜一直無法證實什麽,他也就懶得去多想,有些東西還是不知道為好。可他也沒想到,顧飛音居然會因為偷盜文物被抓了?如今還麵臨著坐牢的危險?


    不是?江天都懷疑自己是幻聽了。


    顧飛音也是真怕了,她還沒找到回家的路,就要在局子裏待個十幾二十年?那她的工作怎麽辦啊?還有那麽多臘肉香腸沒有吃,她還打算煮一鍋醬豬排吃吃呢!被關在這裏怎麽成?


    好在小張給她打電話來了,小張是特部的人,也就是上麵的人,希望他能給她做個證,把她從局子裏撈出去。


    唉,她是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明明是合法繼承的遺產,怎麽就變成了偷盜文物了?更不知道現在這個世界的法律管得這麽寬,墓裏的東西竟然都是國家的了,外人拿了就是犯罪,要被判刑的!


    想她做鬼那會兒可不這樣,她也遇到過不少上山挖墳的人類,金銀珠寶什麽的都偷偷拿去賣錢了,也沒見他們被拉去坐牢啊,這世道果然是變了。


    如今她就關進了一個籠子裏。


    這左右兩邊的籠子裏還關了不少,聽說大部分是趁著過年人多出來渾水摸魚撈錢的,這大過年的,雖然關在裏麵,但也能一起看個春晚什麽的,還真挺熱鬧。


    這會兒他們一看居然來了新的同伴,還是個看起來陰森森的、壓著下巴、麵無表情的長發女人,看起來就怪可怕,可到底也是一個和他們一樣被關進來的女人而已,就有人問了:“喂,你是因為什麽被抓的?”


    顧飛音虛了虛眼睛,沒看清楚問她話的是誰,到底有氣無力的說:“他們說我偷盜文物。”


    “臥槽厲害啊你,竟然是盜墓的?你比我們有前途,我也就偷了個手機而已,就給我抓來關到大年三十,年都沒法過了。”


    “……”她不是盜墓的,不過這年確實是沒法過了,她家裏的龍蝦大閘蟹還沒吃完呢,這會兒都該涼了,最重要的是她的遺產也被收繳了,要想拿回來可難了。


    唉,她耷拉下腦袋,整個人看起來陰氣森森,愈發恐怖了。


    倒是無頭鬼還在旁邊安慰她說:“你別擔心,我去看過了,你的遺產被保管得很好,就在後麵倉庫裏放著呢。”


    斷臂鬼說:“這不廢話嗎?那些可都是老古董,隨便一件至少都價值七位數以上,他們敢不好好保存著?”


    “那倒是,聽說門外還有警察同誌看守,想多看一眼都難。”


    “要是沒那麽多人我們倒是可以進去偷偷把東西運出來,可那麽多人看著,我們也不好下手。”


    “這個還是不了?到時候把罪名還算顧大師身上,那可咋整?”


    “……”那就太慘了,沒準兒真要被判個無期了。


    鄰居小姐鑲嵌在天花板上,這會兒掉在天花板上晃晃悠悠的,太婆也抱著掃把掃啊掃,看起來可愜意了,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這倆隻挺開心的。


    幾隻鬼商量了一下,也沒商量出什麽辦法來,隻能先回去問問看別的鬼有沒有辦法,或者問問紅衣女鬼,因為他們這兒就她見識多、學曆高,肯定知道這事該怎麽辦。


    ……


    一個模糊的黑影飄進了警局裏,隱隱約約,恍惚間看去,還道是自己看花了眼。


    小趙縮在角落裏,整個人都冷得直哆嗦。


    雖然說這牢房裏開著暖氣,不穿外套都成,也不會冷,和他同房的幾個室友外套都沒穿,就穿了個秋衣坐地上看春晚,邊看邊笑邊吐槽,好不熱鬧,好在差不多十二點了,春晚快結束了,不然他再看他們笑得那麽開心,心裏要不平衡死了。


    因為他真是快要冷死了,明明他身上還穿著棉衣外套,卻還是冷得很,反正自從他去長發女人家裏偷過被抓了之後,整個人都黴得心慌。


    好不容易從局子裏出去了,休息了好幾天才敢繼續出工,想要再努力一下、衝衝業績好過年,哪知道他就再沒得手過!每次想出手的時候就會被發現,不然就會遇到幾個熱心市民追得他跟狗似的到處竄,事業進入了前所未有的瓶頸期。


    趙小偷這一次之所以被抓,也是因為他在公交車上偷手機被失主發現了,公交司機二話沒說帶著一車人就去了最近的警察局,趙小偷也是警局的常客了,被警察同誌一眼認出,人贓並獲,這下可好,年三十也在局子裏過了。


    他本就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在哪兒過年不是過年?就是太冷了,也不知道是他生病了還是怎麽的,整個人都冷得不行了。


    最後他實在忍不了了,就在門口喊了幾聲,說他生病了,要吃藥!再不吃藥他就要病死了。


    警察同誌過來一看,見這慣偷臉色發虛,嘴唇蒼白,穿著棉衣還在打哆嗦,又摸了下他額頭,別說,還真挺涼的,像是感冒了。


    “你別是故意生病,以為這樣就能出去了?”


    “我哪能啊?我那麽窮,病了還沒錢吃藥,我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你等等,我去找隊長。”


    趙小偷連忙說好,眼看著警察同誌走開了,他等了約莫十分鍾,那邊人才過來了,說是帶他去那點兒藥,還特別警告他說千萬別想耍花招。


    趙小偷連忙說好,他哪裏敢在警察局裏耍花招啊?那不是找死嗎?


    誰知就在鐵門剛打開,原本虛弱得直多少的趙小偷身體突然僵了一下,他打了個哆嗦,原本鬼機靈似的的眼睛變成直愣愣,麵無表情的模樣,他踮起腳尖,詭異的眼神落在麵前的警察身上,然後在警察同誌的疑惑裏,張開雙手撲了上去!


    本該十分虛弱的“趙小偷”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竟然一下子就將他麵前的警察同誌給踢飛了出去,對方重重的撞擊在牆麵上,又跌落在地,捂著肚子動彈不得,痛得好半天沒爬起來,他掙紮著想要叫人來,最後到底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這樣的舉動自然引來了旁邊牢友的注意,春晚也不看了,紛紛伸長了腦袋過來看熱鬧。


    “怎麽回事啊?是有人襲警嗎?這膽子也太大了,不要命了嗎。”


    “好像是越獄了?”


    “臥槽這麽厲害?這可是警察局,什麽人竟然還敢襲警越獄?太牛掰了!我要把他列為我的崇拜對象。”


    “看看看,他是不是過來了?”


    “趙小偷”打倒了那個警察之後,終於走了出去,他墊著腳尖,直愣愣的走到了暈倒的小警察麵前,一手就將他拎了起來,拖著他往外走,走到了下一間牢房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手一扯,結實無比的門鎖就被扯壞了,看得人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這人明明看著又瘦又小,力氣竟然這麽大?這還是人嗎?


    這還不止,他每經過一間牢房,就要扯壞一個鎖,這裏雖然是在警察局內部的臨時收押所,可前前後後也有好幾間,裏麵還關了不少人,算起來至少有三十來個!這一間間的扯壞了,鬧起來那還不得炸了鍋?


    不過這會兒他們都湊在門口觀望著,沒敢真的跑,畢竟槍打出頭鳥,他們沒也那麽傻。


    因為這邊動靜太大,觸動了警報鈴,很快的,警察同誌們聞訊而來,他們麵容威亞、氣質冷硬,手裏拿著武器,看看趙小偷再看看他手裏提著的同事,說:“你已經被包圍了,識相的就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否則你罪加一等,越獄還襲警,別想出去了!”


    “趙小偷”盯著他們,勾著嘴唇陰冷一笑,蒼白的臉上有著說不出來詭異,和他之前給人的印象判若兩人,看得人麵麵相覷,疑惑不已,因為他實在太詭異,讓人不得不多想一些。誰知就在這時,明亮的警局內突然嘎吱幾聲,燈光閃爍,噗的熄滅了,整個房間瞬間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黑漆漆一片,什麽都看不清了。


    “怎麽回事?停電了?”


    “停電?怎麽可能停電?是保險壞了?”


    “要不我們……”逃走?


    如今停了電,黑燈瞎火的,不正是最好的逃跑時機嗎?


    一時間,不少人都蠢蠢欲動起來。


    ……


    “趙小偷”打傷了警察,又將牢房的鐵門挨個兒全打開,如今竟然還把燈給弄壞了?不僅被關在裏麵的人驚訝不已,就連在場的警察都驚呆了,這麽有組織有計劃條理分明,他一個人肯定做不到,除非他還有同夥。


    一時間,眾人如臨大敵,紛紛拿起手電筒,對準了“趙小偷”,一邊偷偷吩咐下去,讓仔細查看警局周圍有沒有可疑人物,他們懷疑外麵很可能有接應之人。


    江天卻不這樣認為,因為他總覺得“趙小偷”如今的狀態有些似曾相似,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可一時半會兒他又想不起來……哦,對了,他想起來了!他當日和同事在外尋找蘇迪的消息時,就遇到顧飛音帶著那兩個奇怪的劫匪來投案自首,那倆個劫匪當時的狀態就和這趙小偷一樣,臉色蒼白、僵硬,眼神詭異,甚至還……踮著腳尖。


    被鬼上身的時候後腳跟是不落地的,因為人的身體裏塞了個鬼,人被鬼操縱著,讓他往左便往左,讓他往右就往右,根本沒有自我意識。


    難道這也是被鬼上身了?


    江天後背涼一涼,心驚不已,如果是鬼上身,那他們能怎麽辦?再說這鬼的目的又是什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一看就是目的不純。


    就在他驚疑不定的時候,猛地又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犯人走到了“趙小偷”身後站定,他臉上的表情也極為呆滯,一雙木訥的眼睛盯著他們;緊接著,又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瘦黑男犯人走了出來,他的麵容同樣僵硬,眼神詭異,扯了扯嘴角,不懷好意的看著他們。


    有了一個兩個,就有三個四個五個……


    喝,居然足足有十個之多!


    今天是年三十,又都是大晚上的,好些都回家去了,加班的同誌也差不多在外巡邏管理治安,這會兒在局裏的人本來就少,加之事出突然,當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隊長戒備的摸出了手槍,喝道:“你們現在是想幹什麽?越獄嗎?華夏就這麽大,你們的身份信息都記錄在案,以為自己能跑去哪兒?沒有護照身份證你們連國都出不了,別以為逃出去就自由了,都趕緊給我回去,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如果你們太過分的話,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同事a說“都趕緊回去!都回自己的房間待著去,這裏有監控,如果有人想趁機逃跑,那就別想了,你們跑不了的。”


    同事b說:“快點,別讓我們動手!”


    可惜無論他們如何威逼利誘,以“趙小偷”為首的幾人就像是沒聽見似的,僵硬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反而有好些人都湊到了門口來看熱鬧,看準時機想逃跑,這特麽的誰想坐牢啊?


    就在警方和“趙小偷”對峙的當下,隻見一個高大的男犯人突然伸手將一旁擠在門口,伸長了脖子往外看的男人給一把抓住,二話不說,直接將他往地上揍,那男人被揍了個莫民奇妙,當即就怒了:“我去你嗎的,你打我幹什麽?”


    這還不止,那幾個站在“趙小偷”身後的高壯男人紛紛向周圍的人發起攻擊,也不管對方是誰有沒有恩怨,反正抓著就打!


    “臥槽,你瘋了嗎?竟然敢打我?!”


    “還打?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


    “看著老子被揍嗎?還不快來幫忙!”


    “給老子打死他們!”


    在場的幾十人居然就這麽打了起來,還打得不可開交。


    要說被關在這裏的都不是什麽善類,哪有等著被欺負的?如今被打了,自然要揍回來才爽快,一時間,幾個牢房的人都纏鬥在了一起,鬧得不可開交,就跟打群架似的。


    就連警方也因為這變故愣了一下,這是在做什麽?未免也太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隊長幾個看到這一幕臉都黑了,摸出警棍並上前阻止道:“都趕緊停手,你們誰敢鬧事,十五都別想出去了!”


    江天覺得這事兒不太對勁,如今這種情況在別人眼裏看來或許隻是簡單的越獄鬧事,可他卻感覺這事處處透著違和,他趕緊道:“隊長,別過去!我覺得這事不簡單!”


    他覺得剛開始走在“趙小偷”身後的那十個人很可能和“趙小偷”一樣,都被鬼上了身,現在這些人打架也可能是計謀而已,無論如何,還是小心為上。


    “不簡單?他們不就是想跑嗎,能有什麽不簡單的!把門關嚴實了,今天要敢放跑一個人,你們的十五也別過了。”


    江天自知勸不住,因為他們根本不信這世上有鬼,隻當這是無稽之談,他隻能戒備的走在最後麵。


    當然最後的事件發展告訴他,他的感覺沒有錯,因為在隊長四人拿著警棍氣勢洶洶的走過去時,原本在打架的三十幾人——無論是打人的還是被打的,都抬起頭來,陰惻惻的盯著他們,笑容詭異,下一瞬,幾乎是不要命的朝著隊長幾人撲了上去!


    隊長等人一看這些人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又想襲警,當即眼神一曆,拿著警棍就敲了過去,下手又狠又快,也沒留手。這警棍打人都特別疼,隻是一棒子下去就能痛得人沒有反擊之力,可這會兒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幾棍子下去,那些犯人就像是沒有知覺似的,根本感覺不到疼,隻是身體晃了晃,除此之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這怎麽可能?


    隊長一下子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這些人不對勁。


    變故幾乎就在這一瞬間!


    三十幾人瘋了似,全都轉變了攻擊對象,全都向著隊長四人衝了過去!眼看這情況有變,隊長幾人當機立斷,第一時間就是拔槍!卻不想對方人多力量還大,五個力大無比的被鬼上身的人對付一個人那是再輕鬆不過了,抱手的抱手、抱腿的抱腿,就連搶從兜裏掏出來,爭搶時也隻能是朝天開了幾槍,他們很快就被按在地上,怎麽也掙脫不開。


    幸虧江天走在最後麵,又早有戒備,在對方突然暴起時立刻往後退去,這才堪堪躲過一劫。


    他心下驚駭非常,驚道他果然沒有猜測,這些人不對勁,他們被什麽東西控製了。


    “趙小偷”陰冷的盯著江天,幽幽的說:“還有一個。”


    他明明是個男人,說出來的聲音卻是不男不女,雌雄莫辯,還帶著些尖銳,聽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來,難受極了。


    江天:“……”


    他咽了咽口說:“你到底是誰?我知道,你不是趙慶。”


    “趙小偷”陰陰笑了一下:“你說我不是趙慶,那我是誰?”


    江天道:“我怎麽知道你是哪裏來的孤魂野鬼?你搶占了趙慶的身體,又讓這些犯人自相殘殺,到底是為了什麽?”


    “趙小偷”臉色一變,命令道:“給我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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