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沉鬆開她,靠著石頭沉默不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一條腿曲著撐住身體,聲音淡了些許道:“林知意,我到底該怎麽做?”


    林知意不明白他的意思。


    轉首微微啟唇,但話還沒說出口,男人的腦袋砸了下來。


    宮沉的額頭貼在了林知意的臉頰上,她立即察覺到了異常。


    往日高大的身軀此時竟然冷得發顫。


    林知意在黑暗中摸索,湊近檢查他的傷口。


    包紮傷口的衣料早就被鮮血浸濕。


    她隻能又撕下一片袖子繼續紮緊他的傷口。


    可這些並沒有讓宮沉好受一點,反倒是臉色越來越差勁。


    他握著拳,脖子青筋凸起,臉色卻蒼白如紙,發絲濕漉漉地貼在額角。


    冷汗順勢滾落,眼神迷迷蒙蒙,有種說不出的誘惑。


    “小叔?”


    “……”


    宮沉沒有回應,隻是全身緊繃,似乎在抗衡什麽。


    林知意看在眼裏,心裏卻悶悶的。


    宮沉可以不來的,他卻來了。


    凝眸間,她解開了宮沉的襯衣扣子,又拉開了自己的衣服,猶豫一下還是貼了上去。


    宮沉的身體微微一怔,握緊拳頭的手圈住了林知意。


    他眸色深沉的雙眼,定定地望著懷中的人,幽幽加深,但無關情欲。


    “別怕。”他的嗓音有些嘶啞,透著從未表露過的情緒。


    “嗯。”


    林知意輕應一聲。


    伸手捏緊了衣服上的定位器,希望柳禾能早點聯係人救他們。


    昏沉沉時,外麵傳來機械的聲音。


    她下意識去拉衣服,卻發現自己的衣服早就被宮沉扣好了。


    “知意!知意!”


    居然是柳禾的聲音。


    那麽愛幹淨的女人,居然跑到這裏來了。


    林知意心頭一暖,意識也在一瞬間抽離。


    ……


    再度醒來,林知意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一睜眼便是柳禾急切的臉,嚇得她差點再閉上眼睛。


    “媽……”她幹巴巴開口。


    柳禾不輕不重推了她一把:“你下次要死要活的!別在我手機上裝什麽定位警報!我可不想被嚇出心髒病!”


    她嘴上埋怨,一聽林知意喉嚨幹,轉身就倒了一杯溫水。


    林知意喝了半杯水,人總算是緩了過來。


    她連忙問道:“媽,當時我和那兩人的話應該都錄下傳到你手機了,錄音呢?”


    柳禾歎氣:“給你叔叔了,這畢竟和宮家有關,他會處理好的。”


    林知意點頭。


    這時,柳禾扯了扯她的袖子,指著牆上的網絡電視。


    “你看。”


    林知意順勢看去,沒想到屏幕上播放的是五叔和六叔的抓捕畫麵。


    “被抓了?”


    柳禾拿起水果刀削蘋果:“礦難家屬拿著他們行賄劉家和殺人未遂的證據先是報警,然後鬧到了網上,又聯名找了一個國內最厲害律師出麵,這一連招下來,誰招架得住?”


    她刀尖指了指畫麵中兩人,不悅道:“這兩人仗著是老爺子的堂兄弟,處處耍威風,每次見到你叔叔就給臉色看,這下好了,把自己送進去了!”


    林知意聽出了破綻。


    “家屬都是一些普通村民,就連行賄證據都無從下手,更別提殺人證據了。”


    “這……我哪裏懂?反正他們手裏證據完整,誰也逃不掉。”


    柳禾嘟囔一句,切了一片水果塞進了林知意嘴裏。


    林知意知道這些人能拿到證據,肯定有人幫忙了。


    除了宮沉,她也想不到誰有這麽大能耐。


    林知意咬著蘋果,食之無味,別扭道:“媽,小叔呢?”


    “死……啊!”柳禾看著差點劃到自己的水果刀,“要死啊!你謀殺你媽啊!”


    “死了?他怎麽會死?最多不就斷條腿嗎?”林知意顫聲道。


    “我說死不了!”


    “媽,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林知意蹙眉。


    “你緊張什麽?一路上回來,要不是我捂著你的嘴,你小叔小叔喊個沒完……”


    “媽!我餓了,你給我買點吃的吧。”林知意大聲打斷。


    柳禾嘖一聲,轉身出去買吃的了。


    林知意坐了一會兒,還是下床去問了宮沉的病房。


    但走到他病房門口,她又有些躊躇。


    剛好這時,陳瑾剛好出來。


    兩人目光相撞,林知意剛想讓他別說話已經來不及了。


    陳瑾特別大聲道:“林小姐!你來了!”


    就連護士站的小護士都探出了腦袋。


    這時,房中傳來男人沉斂的聲調。


    “不進來看看我是死了,還是斷了腿?”


    林知意呼吸一急,快步走進病房:“你找人偷聽!”


    病床上,男人靠著枕頭,臉色有些白,卻襯得一雙深眸更加深邃清冷,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翻了一頁被子上的文件,沉聲道:“偷聽?你是說你一路上找我的話?”


    “我沒有!我媽胡說的!”


    “我會去問你媽。”


    “你……”林知意抿唇,“看來你沒事了,我走了。”


    嘭一聲,陳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外麵關上了房門。


    床上,宮沉唇角弧度微仰,淡淡道:“給我倒杯水。”


    說話間,他動了動被子,露出了自己包紮的腿。


    林知意撇嘴,走到床邊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喝吧。”


    她稍稍垂眸,與宮沉的目光不期而遇,流水橫波的墨眸中倒映著她的身影。


    讓她背脊發燙。


    他抬手,握住杯子時也牢牢地將她的手包裹,輕輕一帶,將她拉到了麵前。


    呼吸漸熱,男人凝著她的臉,眼神恍若吞人的漩渦。


    握著她的手喝了一口水,平靜開口:“一路上,找我什麽事?”


    男人故意似的,加重了一路上三個字。


    林知意抽手,怎麽也抽不動,放棄般咬牙道:“怕你死了,宮家讓我陪葬。”


    男人唇瓣微抿,在燈光下透出誘人的弧度。


    “林知意,我受傷了,說點好聽的。”


    “我不會。”林知意倔強道。


    “沒關係,怎麽表達我說了算了。”他沉啞開口。


    “……唔。”


    男人托著她的臉,突然吻上了她的唇,霸道貪婪地攫取她的氣息。


    林知意呼吸一頓,周圍空氣仿佛停滯一般。


    直到,陳瑾在門外急切敲門。


    “三爺,老爺子已經到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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