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刀是林知意在客廳茶幾的果盤上拿的。


    她有預感,宮沉會來。


    他也的確來了,隻是她的刀被他擋住了。


    他毫不費力地卡住了刀刃,任憑林知意怎麽推都於事無補。


    林知意眼眶通紅,眼底恨意翻湧,臉上卻一片死灰,隻是咬著唇用力。


    唇上齒痕深切,透出一抹殷紅。


    宮沉盯著她,眸色諱莫如深。


    就在林知意快要泄力時,他的手一鬆,水果刀狠狠劃過了他的掌心,鮮血淋漓。


    林知意猛地愣住。


    宮沉卻隻是淡淡道:“如何?”


    “瘋子!瘋子!”


    林知意扔掉了水果刀,轉身就要走。


    身後的人單手捏住她的後頸,將她轉了過去,用力摟到麵前,霸道的吻砸了下來。


    林知意瞪大眼睛,用力捶打他,可他不為所動,甚至越吻越重。


    雨水掛滿了他的發尖,順著臉頰滑落,雙眸像是氤氳著水霧,又像是深沉霧靄遮擋其中,藏著她看不懂的亂。


    直到雨越來越大,冰冰涼涼地砸在兩人身上,林知意瑟縮了一下,麵前男人離唇,半掐著她的脖子,又急又克製。


    “如果不瘋,怎麽會……”


    啪啪啪,雨水重擊傘麵,林知意什麽都沒有聽到,隻是抬眸看了看頭頂突然伸來的傘。


    陳瑾為兩人撐著大傘,關切道:“三爺,秋雨涼身,你之前的病才好沒多久,林小姐體質也弱。”


    宮沉看著濕淋淋的林知意皺了皺眉:“上車。”


    “放開!我不上!小叔!別忘了,一切都與你無關!”林知意著重小叔二字。


    “我就不該期待你這張嘴能說什麽好話。”


    “啊!”


    林知意直接被扛在了宮沉肩頭朝車子走去。


    臨走時,宮沉陰沉地看了一眼陳瑾。


    陳瑾嚇得不由得捏緊了傘柄。


    他做錯什麽了?


    這不怕他們親感冒了嘛。


    上車後,陳瑾立即拿出藥箱。


    “三爺,你的手……”


    “沒事,她力氣小。”宮沉隨手從側櫃抽了一塊毛巾出來隨意擦了擦掌心的血。


    陳瑾看著迅速染紅的毛巾,震驚不已,這叫沒事?


    他正想開口提醒時,對上了宮沉意味深長的目光,瞬間明白了宮沉的意思。


    他頷首:“是。”


    遞上藥箱,陳瑾立即轉身,開足暖氣後又貼心地關上了隔板。


    清理傷口後,宮沉快速纏上紗布,暫時止住了血。


    目光一轉,他看向蜷縮在角落裏的林知意。


    她將臉蛋埋在雙膝,露出了細白的脖子,肌膚上沾了水汽,像是剝了皮的荔枝,瑩潤如玉。


    但在看到她顫抖的手時,他的眼神深了幾分。


    宮沉伸手去拉她的手腕,她卻僵著手臂跟他抵抗。


    林知意攥著衣服,藏起傷口,忍痛道:“前麵地鐵站放我下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她自認自己說得很有骨氣。


    但在宮沉眼裏她就跟打濕了毛齜牙咧嘴的小貓沒什麽區別。


    痛得手都失去了血色,還在那死強。


    “紮我一刀就想跑?在你這我做了多少虧本生意了?手!”


    宮沉懶得和她廢話,直接扣住她的手腕,掰開了她的手掌。


    月牙型的傷口本來不深,但因為嵌進去了小碎渣,被林知意摩擦後,加深了傷口。


    看著有些血肉模糊。


    林知意還想掙紮,卻被宮沉強行扯了過去,遒勁的手臂繞過她身後,直接將她禁錮在懷中。


    “別動。手不要了?”


    隱忍的嗓音伴隨著熾熱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不容她半點反抗。


    想到手,林知意也不掙紮了。


    從離開宮宅時,她手上的傷口就鑽心的疼,就連柳禾和她說了什麽,她都沒聽進去。


    宮沉從藥箱裏拿出一瓶生理鹽水,低聲道:“忍著點。”


    林知意還沒回神,宮沉就開始衝洗傷口,疼痛讓她頭皮發麻,手指都在顫抖。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肉裏鑽來鑽去。


    她實在受不了,縮手想逃,手卻被宮沉握得更緊。


    下一秒,傷口周圍傳來異樣的觸感。


    她低頭看去,發現宮沉一邊給她衝洗傷口,一邊輕撫著她周圍的肌膚,以此減輕她的疼痛。


    林知意微微一愣。


    片刻後,傷口上的血跡和表麵的碎渣渣算是清理幹淨了,但有一個小小的碎片紮得有點深。


    她正想說自己來時,宮沉頭也不抬地又開了一瓶新的生理鹽水對著自己的手衝洗一遍。


    包括他自己受傷的手。


    血水滲出掌心紗布,他也隻是隨意擦了一下,然後從藥箱裏拆了一把消毒的小鑷子。


    林知意怔了怔,他怎麽能一點感覺都沒有的?


    “閉眼。”宮沉麵無表情開口。


    “為什麽?”林知意回神道。


    “不怕疼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怕……嘶……疼。”


    林知意疼得臉都白了,下意識又想縮手。


    宮沉抬眸,玩味道:“不怕疼?”


    林知意咬唇,不敢再說大話。


    看到宮沉舉起拿鑷子的手,她還是皺了皺眉。


    突然,一隻大掌將她的臉壓在了他的肩頭。


    鼻下全是他身上的氣息,讓她腦中空白了幾秒,不由自主地偷瞄男人的側臉。


    車頂的暖光落下,勾勒著他深邃的眉眼。


    可即便籠罩在如此溫暖的光暈中,林知意卻依舊無法看穿他深不可測的雙眸。


    他到底想幹什麽?


    利用她的人是他。


    當眾和她撇清關係的是他。


    不讓她離開的也是他。


    一想到過去發生的種種,痛楚和窒息感宛若潮水般湧向她,而她卻毫無抵抗之力。


    想著,林知意趁機抽回了自己的手,還未綁好的繃帶瞬間鬆開。


    “沒綁好。”宮沉很難得這麽有耐心。


    “我自己來,這種小事就不勞煩小叔了,我的事與小叔無關。”


    林知意胡亂打了個結,順勢想要挪開身子。


    但話音剛落,車廂內的溫度驟然下降,裹在她身上的濕衣服也變得沉重冰冷,讓她背脊發涼。


    不等她起身,一雙手從身後掐住了她的腰,將她轉過身半壓在車門上。


    林知意一抬眸便迎上了男人的目光。


    深色的瞳仁如同黑夜般沉靜神秘,眸底透出的光讓人冷顫,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她,仿佛要看到她心底去。


    “我說錯了?他想喜歡誰和我有什麽關係?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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