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並不在裏麵。


    樋口趕忙問收銀員。


    “你看到我帶來的那個女孩了嗎?”


    “啊,是坐在那邊吧檯的那位吧?我看到了,她跟後進來的一位先生離開了……”


    後進來的一位先生?難道齊藤回來了嗎?


    這時從身後傳來一聲年輕女子的叫聲,樋口趕忙將視線轉移過去。


    “哎呀,真噁心!那是什麽啊?”一個客人抓住一個酒保問道。


    “請問發生了什麽事?”那個酒保問道。


    “有人在盥洗室的鏡子上寫了‘打電話聯絡警方’。”


    聯絡警方?


    是薰寫的!樋口隻憑直覺便了解了這一切。


    兇手先是和我擦肩而過,然後找薰去搭訕。等等,和我擦肩而過嗎?……難道就是那個站在樓梯門口的傢夥嗎,那個畜生!


    樋口趕忙跑了過來,他衝進剛才那個女客人剛用過的女衛生間。女衛生間的牆麵略帶粉色,十分整潔,牆麵上鑲著一麵大鏡子,有人在上麵用口紅寫道:請打電話聯絡警方,連續殺人魔的名字是蒲生稔。我現在要和他一起去賓館。


    島木薰


    “這究竟是為什麽啊……”樋口不禁低聲感嘆道。


    她真是認真得發傻,這是多麽危險的事情啊!


    蒲生稔,你要是敢碰薰,我就把你宰了。


    蒲生稔。樋口把這個名字深深刻在腦海當中。


    7 二十八日晚上十點四十五分 雅子


    雅子發瘋了似的在街上轉來轉去,本來已經在兒子沒有察覺的情況下一路跟蹤兒子到了六本木,但在爬上地鐵站台階的時候,兒子的身影卻突然消失了。雅子連兒子最後是朝著哪個方向離開的都沒有看到。


    怎麽辦?怎麽辦?難道……難道他又要找個女人去殺了嗎?我到底該怎麽辦才好?他大概已經選好獵物了吧?還是說他現在才剛剛開始尋找目標呢?如果他隻是剛開始找,那今天還不會有什麽問題。這麽說起來,據說之前有個女人也是在這裏被殺死的。那應該是……對,應該是二月的那個案子。屍體應該是在青山那邊的賓館裏被發現的。我就去那裏看看吧。


    不過話說回來了,雅子不知道所謂的“青山的賓館”到底是哪家賓館。她拚命地轉來轉去,問了好幾個過路的人,終於遇到一個人告訴了她。於是雅子便向那人說的地方趕去。


    雅子正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被人發現的時候,剛才給她指路的男人從她身邊快步跑了過去。


    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遠遠的傳來巡邏車的警笛聲。這並不少見,在東京這個地方,二十四小時裏哪個地方都有可能響起警笛。


    雖然她這麽想,但不寧的心緒卻隨著警笛聲的接近越發高漲起來。


    一輛巡邏車從雅子身後呼嘯而過。雅子加快腳步,走著走著幹脆跑了起來。


    雅子本以為那家愛情賓館一定布滿了花花綠綠的霓虹燈,但在看到那家賓館後,卻發現它的外觀極為穩重,甚至讓她覺得這裏根本不像是發生過命案的地方。但在她看到巡邏車一輛接著一輛地停在賓館外麵的時候,才知道確實是這裏。


    那孩子難道又在賓館裏麵……雅子在離賓館有十米多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有如血色一般的紅色警燈在那裏瘋狂地飛舞著。


    這次看來還是沒有趕上……


    雅子發出一聲哀鳴,她忽然覺得渾身無力,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跪倒在了人行道上。


    8 二十八日晚上十一點十五分 樋口


    巡邏車的警笛聲在樋口的耳邊大聲地響著。警方這次來得也太快了吧,樋口這麽想著,拚命地往前跑。他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超過了那個帶太陽鏡的中年婦女。


    樋口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麽拚命地跑過了。膝關節的劇痛傳遍全身,疼得他差點兒摔倒。樋口的心越跳越快,他甚至覺得心髒會衝破身上的白襯衫,一下子跳出去。


    管不了那麽多了,反正你這個老不死的跑死了也沒事。不然的話,你又會活活害死一個年輕女子。要是去死的話,也應該是你這個老不死的去死。你才該死。


    他忽然看到了之前曾經調查過的那家賓館的霓虹燈。店名是一排讀不出來的拉丁字母。讓人感到奇怪的是,一個穿著深藍色製服的女人站在賓館門口,十分擔心似的晃動著身體。


    “……”樋口想大聲問她一聲,但卻已經累得說出話來。


    女人向跑過來的他招了招手,指著賓館說:“請快點過來!快點!”


    看來賓館裏已經發生了什麽事情。警察是這個女人叫過來的,難怪這麽快就聽到警笛聲了。


    他踉踉蹌蹌地跑到那女人麵前,費勁地擠出幾個詞來:“出……出……出了什麽事?”


    “一、一個女人被……菜刀……有個男人……”


    女人的話完全無語倫次。樋口晃了下身體,讓她帶路,女人便步履蹣跚地從車庫入口走了進去。他們一起進了電梯後,女人按下了四層的按鈕。樋口倚著牆壁,拚命撐著不讓自己的身體順著牆滑落下去。


    比起那火燒火燎的肺部以及那即將破裂的心髒,那股莫名的絕望感更加讓樋口覺得崩潰。


    我這雙手所觸及的一切全都走向了死亡。我簡直就是死神。我才是那個叫做“塔納托斯”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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