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件事,和這個時間點……都很微妙。


    江晚晴想了一下兒,便立刻承認了這之間的邏輯——如果那時候的“耀康集團”能夠拉攏到二伯,那麽度過危機,是順理成章的事。


    嚴修筠對於傅修明的表情無動於衷,眼神像是空洞一般地向上飄去。


    麵對他這樣一幅頹然,傅修明倒是很樂意戳穿那層窗戶紙:“不得不說,血緣總是在一些方麵讓我們無意識地保持了驚人的一致,我們都很講究效率——通過商業手段和利益碾壓取得合作者,是一個太容易失敗的手段,而感情牌,在這種時候總比空口許諾更好用。”


    “如果能和江院士聯姻,我們就能立刻挽救岌岌可危的家族……更何況,晚晴,你還這麽的聰慧美麗,讓人無法拒絕這樣一個‘捷徑’。”


    他拋棄了嚴修筠冷視他的眼神,轉而看向江晚晴。


    “晚晴,你聽懂了嗎?”


    傅修明充滿惡意的揭開了那個他一直想要揭開的謎題:“我和嚴修筠,明明都是因為想要利用你才會追求你的!隻不過他成功了,而我沒有。”


    江晚晴立刻將目光轉向了嚴修筠,而對方一言不發,眼神似乎有意沒有和她對視。


    這一幕被傅修明看在眼裏,隨後輕輕笑了出來,轉向江晚晴:“怎麽……不相信嗎?晚晴,女人在遇到自以為是的‘愛情’的時候,總是容易昏頭,我曾經因為喜新厭舊的背叛耿耿於懷過,可是卻也恰恰是這樣,證明了你的不過如此——你們後來遭遇的折磨和痛苦都是自找的!你們長達幾年沒有辦法彼此麵對也是自找的!還有什麽……哦,骨肉分離……晚晴,你知道你給他生過一個孩子嗎?”


    傅修明十分縱情肆意地笑了出來。


    可是笑到一半兒,他卻突然停住了——他發現江晚晴的表情和他想象中的震驚和痛不欲生不同,不由微微怔住了。


    而這時,許久沒有開口的她卻突然平靜地開了口,說:“我知道。”


    傅修明毫無準備:“什麽?!”


    “我知道……天意是我的孩子。”


    傅修明陡然皺起了眉,惡狠狠地盯著,卻見她露出淺淺的笑意。


    “你好奇……我是怎麽知道的嗎?”


    她的語氣循循善誘。


    而待傅修明的全部憤怒和好奇心都已經被她聚集到自己身上來的時候,她卻猛然握住了傅修明用手術刀抵著她脖頸的手!


    江晚晴趁他不備,突然發力,硬生生地將他的手掰開了動脈的位置!


    “晚晴!”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這一幕,兩個人瞬間的纏鬥讓人根本無法保證射擊的準確性。


    傅修明隻是一瞬間的失神,被她擋了一秒,暴怒的情緒轉瞬間侵蝕了他全部的感官。等他把力氣重新聚集在了手上,這一下的力度完全因為江晚晴的突然反抗和憤怒失了控。


    手術刀避開了動脈的位置,卻不受控製地一路從鎖骨劃到了肩胛骨!那是可以開膛破肚的利器,這一刀頓時讓江晚晴鮮血直流。


    那過程幾乎隻有一秒鍾!


    兩個人的纏鬥讓他們的位置往前移動了不止一點,而傅修明對此毫無感覺。


    他仍然專注於他的憤怒——獵物不聽話的反抗讓他原本就不穩的情緒徹底失控。


    暴虐的血紅充斥了他的眼底,而他再次舉起那薄薄的手術刀給她點教訓的時候,卻發現江晚晴又露出了那種輕蔑又令人生氣的笑容,而他的耳朵裏,卻聽見了另外一個聲音。


    那是嚴修筠的聲音:“天意!”


    傅修明的心裏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下意識就想去看別的方向,而江晚晴就像不怕死也感覺不到疼一樣,拚盡了生命最後一點力氣般跟他抵死僵持,她女性原本嬌柔的身體爆發了不可思議的體能,硬生生地將傅修明纏在了原地。


    而隨著嚴修筠那一聲呼喊,一個原本藏在天花板陰影裏的小小的人影驟然從天而降!


    嚴天意不知躲在那天花板的“蜂巢”裏有多久了,被嚴修筠一聲呼喚,這才掐著角度,準確地騎落在了傅修明的肩膀上。


    “媽媽快跑!”


    他大喊了一聲,一隻手勉強抓著傅修明的衣服保持著平衡,另一隻手則出手果斷得像個最老成的醫生,將一隻早就握在手裏的注射器猛地紮進了傅修明的脖子。


    嚴天意和舅姥爺郎玉堂在醫院裏“鬼混”的那些日子,終於在今天發揮了成果——傅修明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他猝然將液體推進了身體——雖然隻推進去了三分之二,他整個人就被傅修明暴怒著甩開了。


    小孩子到底比不過成年人的力氣,這一下讓他瞬間摔出去好遠,眼前黑了幾黑才爬起來,以一個十分不美好的姿勢,倉皇朝一邊滾去。


    幸而這樣的時刻,是沒有人會嘲笑一個總體上出手神勇的小孩子的。


    傅修明沒料到自己遭此暗算,下意識地甩開了嚴天意,手上卻愣是沒有放開江晚晴,他反手拔掉了脖子上的注射器,眼底血紅地發現那不明藥物還有一定的分量,於是他恨恨地一反手,將注射器戳進了江晚晴的手臂裏。


    江晚晴悶哼一聲,和那皮開肉綻的刀傷比,傅修明這毫無章法的一紮攻擊力已經十分有限。


    她仍然覺得疼,可是她卻露出了一個淺的不能再淺的、得救般的笑意。


    ——嚴天意的出現讓傅修明短暫地忘記了自己在拿江晚晴當盾牌,他那報複性質的一紮,讓兩人瞬間錯開了身。


    全神貫注地關注事態發展的警察立刻抓住了時機!


    槍、聲瞬間響起,不知是嚴天意打進去的藥物還是中槍的疼痛,讓傅修明瞬間失了力。


    一群人瞬間包圍過來,七手八腳地將傅修明和江晚晴分開。


    江晚晴脫力般地擺脫了同樣脫力的傅修明,整個人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即使感覺到有人抱著她,呼喚她的名字,可是她仍然不受控製地順著牆壁向地麵倒去。


    她視線裏最後的畫麵,是嚴修筠布滿淚水的臉和嚴天意那令她幾乎心碎的哭泣表情。


    腦子裏閃過很多的畫麵,茫茫人海中的驚鴻一瞥,本以為是一場暗戀卻最終心意相通的欣喜,那讓她險些誤以為是空歡喜的旎旖愛戀……


    後來是那條永遠開不到盡頭般的逃亡路,和她用手機留下的……最後幾個字。


    原來,從那麽久以前,她就那樣愛過他。


    ……不,是他們。


    她本能地想伸手摸摸眼前這一大一小,卻覺得連胳膊都抬不起來;她想讓他們別哭,可是她自己的眼淚卻像不受控製般地洶湧而出。


    耳朵裏嚴修筠心力交瘁的呼喚和天意聲嘶力竭的哭聲越來越遠……


    她昏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反派的話請這樣聽——關於劇情線的完全ok,關於感情線的全是胡說八道。感情線請以女主視角為準,下一更開始。


    喜歡反派的讀者也不要失望,反派還沒完全下線,他的性格圓滿會在稍微靠後一點的地方,“不講理”也需要講基本法。


    第135章 往事雲煙28*


    江晚晴覺得自己又開始重溫那個漫長的噩夢, 夢裏有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可是那紅的卻不像是血, 更像是淹沒人的花海。


    她仿佛回到了那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下課的學生討論著不久前的豪門霸總空難和家產爭奪案, 三三兩兩地從江晚晴麵前嬉笑而過。


    江晚晴自己卻墊著腳默著聲, 待到大部分人都走光了,才小心翼翼地走出實驗樓。


    剛拐過樓梯, 就被人迎麵送上了一大捧紅玫瑰。


    江晚晴隻能保持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戳在原地, 麵對那捧巨大的花兒,她沒敢接——因為她即使接過來也未必拎得動。


    江晚晴隻好假笑著撥開那捧花,那個她一直看不清麵容的送花人,終於露出了真容——那是傅修明。


    他站在一輛紮眼得不得了的跑車前, 十足的豪門闊少兒。


    他的五官和神氣比後來還要多了幾分肆意的張揚, 桃花眼一挑, 笑容三分繾綣七分輕狂:“愣什麽呢晚晴,我在追求你啊。”


    傅修明的狐朋狗友和駐足圍觀的學生發出起哄的口哨和尖叫, 江晚晴叫天天不應地捂住了臉,落荒而逃。


    熱心卻八卦的師姐很快打聽出了對方的來路, 興奮地拉著江晚晴匯報聽來的消息:“不得了,傅修明原來居然是國際關係學院喬師姐的男朋友,陪喬師姐來參加校友會, 結果不知道怎麽回事, 在學校裏對你一見鍾情。他和喬師姐當天就分手了,然後……你都知道了。嘖嘖……晚晴,你魅力不減啊。”


    江晚晴聽完一臉黑線:“這不就是個喜新厭舊的渣男麽……”


    “喬師姐的前男友們啊~”師姐意味深長地對江晚晴眨眨眼, “就算是渣男,那也都是有錢有貌的渣男。”


    這個“們”字可真意味深長……


    不過……


    “他有沒有財貌跟我有什麽關係?”江晚晴不為所動,心狠手辣地給實驗組小白鼠戳了一針,“我這麽閉月羞花才高八鬥,不值得更好的嗎?”


    小白鼠發出淒厲的“吱——”聲,師姐也被她的自吹自擂震驚了。


    江晚晴利落地將小白鼠塞回籠子,一邊走一邊問師姐:“我從剛才就想問了,喬師姐是哪個師姐?很有名嗎?”


    師姐:“……”


    風雲人物間的相輕真可怕啊……師姐表示不想理她。


    江晚晴也沒當回事兒,所以,她也一直都不知道“喬師姐”是誰。


    傅修明追人的手段層出不窮花樣百出,江晚晴拒絕了他無數次,他卻仍然鍥而不舍,每次都像拔禿了花圃一般,給江晚晴送來大捧的紅玫瑰,生怕別人不知道這花兒代表的是“愛情”。


    可江晚晴卻從此就多了個毛病,看見紅玫瑰就頭暈。


    江晚晴惹不起就躲,躲不起就玩消失,可是消失太久也不合適——她的實驗比玩躲貓貓重要多了。


    江晚晴準備給對方來個狠的讓對方死心的時候,卻被導師招到了辦公室。


    導師是江晚晴二伯的師弟,和學術名門的江家很有交情,是那種江晚晴做得不對就可以直接教育她的長輩。


    老頭看到江晚晴推門而入,委婉又恨鐵不成鋼的,先給她講了一番有關男女交往界限問題的古訓,訓得江晚晴一頭霧水,實在忍不住打斷他:“您等等……有人騷擾師兄和師弟們,警告他們不要和我過從甚密?您說的這是誰?”


    老頭火冒三丈:“不是你男朋友嗎?!”


    江晚晴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老師,我單身!”


    “你那男朋友……”


    “沒有!”江晚晴慨然,“這就是個拈花惹草的渣男!我就是那無辜的花兒!”


    導師:“……”


    “無辜的花兒”經此一事,也覺得自己躲著不是辦法,總該奮起反擊。


    等傅修明再一次出現在她眼前時,她把傅修明直接揪離了眾人的視線。


    “我覺得自己可能喜歡女人是個蕾絲邊,除非你對自己狠點兒給自己一刀,其他形式的追求一概免了。”江晚晴抱臂瞪著他,“你的行為已經給我的學習工作造成了足夠多的困擾,但是,我出於對你的尊重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要怎麽樣,這件事才能翻篇兒?”


    江晚晴以為對方會死纏爛打,卻不料傅修明微微笑了笑,幹脆地道:“我要回倫敦了,晚晴,這次我也是來向你辭行的。”


    江晚晴一愣,覺得自己準備的氣勢有點兒多餘,隻好訕訕地放下自己抱起來的雙臂:“哦……那一路順,哦不,平安,一路平安。”


    傅修明笑著接受了這句“祝願”,而後頗為紳士地點了點頭:“不過,我確實還有個小心願。”


    江晚晴立刻警惕起來:“什麽?”


    “離開前我受朋友邀請參加她舉辦的聚會。”傅修明說,“她和你是校友,她很想見見你。”


    江晚晴本來並不想答應,關於傅修明,她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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