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萌的表情淡淡的:“當然。”


    江晚晴卻笑了:“但是,在執行這個設想之前,我有個問題,還是希望沈小姐給個答案。”


    沈安萌一頓。


    江晚晴直截了當。


    “你曾經提到過一個‘科學家朋友’,這個科學家朋友是不是陳雅雲?”江晚晴抬起頭直視著沈安萌,“或者我換個問法,陳雅雲是你什麽人?”


    第96章 權力遊戲29+


    江晚晴換上了備用的高跟鞋, 然後坐在車上……發呆。


    經典款金色jimmy choo romy, 她剛穿了一天,就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 成了別人手裏的一樁證據。


    丟掉鞋子確實讓她有點肉疼, 但是她發呆的原因卻不是因為鞋子。


    而是因為陳雅雲。


    她沒有想過,會以這樣一種方式, 再次獲得有關於她的消息。


    “沈安萌是陳雅雲的妹妹。”江晚晴歎了一口氣, “於情於理,甚至於我們自己,這件事,我們都必須參與。”


    陳雅雲出身貧寒, 經曆坎坷, 她雖然一直清高自持地冷漠著, 但是與她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漠然不同,她對於情感的渴望反而比一般人更強烈。


    被最愛的人發現了不堪的秘密, 她連魚死網破的心思都淡了,幹脆選擇了死亡——她的性格由此可見一斑。


    而如果不是沈安萌自己承認並說破, 恐怕沒有人知道,陳雅雲在實現了經濟獨立、又堅決的與吸血的原生家庭劃清界限後,卻一直在默默資助一個女孩兒上學。


    這個女孩兒是個孤兒, 品學兼優……而她是陳雅雲的妹妹。


    當初, 陳雅雲愚昧的父母重男輕女,曾有幾年時間,都在接連不斷的生孩子。可惜老天爺偏不讓他們早早如願, 接連讓他們生了幾個女兒。這兩個蠢貨並沒有理解命運的警示,將生下的幾個女兒或賣或扔或送人,終於迎來了一個如今除了啃老坑爹以外屁用都沒有的兒子。


    而那幾個沒有留在身邊女兒,卻有一個頑強的活了下來——這個孩子就是沈安萌。她不僅在孤兒院順利長大,並且為了緩解大學學費的壓力,而毅然決然選擇了警校。


    在警校期間,她接受一個“好心人”的資助,順利地進行了學業。當她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如願進入警隊,又經過幾次立功晉升調動,成了專門督辦跨國案件的國際刑警後,她是沒有想到,自己遇上的第一個案件,線索居然輾轉指向了當初資助過自己的“好心人”。


    沈安萌一直對自己的孤兒身份耿耿於懷,也對“找到家人”心存幻想。在她成為警察後,也曾經用多種辦法,試圖尋找過親人,但都杳無音信。


    她倒是沒有放棄,把自己的dna數據放到了專門為被拐兒童比對親屬信息的的內網上,期望著有一天能夠發生奇跡。


    而這個奇跡來的稍微晚了一點——沈安萌近來督辦的案件程度非常複雜,而她在剛剛查到一點線索後,一個線索鏈尾端的相關人員,自殺了。


    這個自殺人員就是陳雅雲。


    調查逐漸深入後,沈安萌才從陳雅雲的dna信息中窺見了一點兒隱約的真相——原來一直資助自己的人,是自己的親姐姐,而因為陳雅雲的家庭並不給人帶來親情與歸屬,她找到了妹妹也一直不準備相認,而陳雅雲的生前經曆,讓沈安萌從親人和警察的雙重身份,隱隱觀瞧到了一起陰謀大劇的序幕。


    而她一路追查到英國來,一是為公眾查一個真相,二是為陳雅雲求一個明白。


    無論是“真相”,還是“明白”,都已經很近了。


    國際刑警組織需要保持政治上的中立,從來不會介入任何政治方麵的罪案,但是沈安萌想要調查的對象,已經和英國工黨的醫療法案緊緊綁在了一起,貿然啟動調查,在揭開英國政黨改革法案的醜聞同時,也很容易就會被扣上“幹涉他國政治”的帽子,而這頂帽子會讓沈安萌束手束腳。


    所以,“幹涉大選”這種事情,沈安萌需要另一個人來做。


    既然如此,這個人選方麵,嚴修筠夫婦就顯得非常合適。


    一來,嚴修筠和江晚晴不涉政黨,都是科研人員,他們以科學研究的角度出麵揭露政黨黑幕,完全符合“中立”原則;二來,嚴修筠和江晚晴雖然沒有政治立場,但是並非沒有私人立場,他們和傅修遠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並且非常樂於在這趟渾水裏,把傅修遠摘幹淨;三來,他們二人因為和傅修遠有關係,所以並非屬於無力自保的人員,借由傅修遠的關係,他們即使得罪了工黨,也能全身而退。


    一旦大選的結果被/幹涉,藏在工黨背後的人失去了在英國的保護傘,國際刑警組織就可以立即介入,調查她背後的其他罪行。


    嚴修筠麵無表情地往車座一仰:“她帶著我們藏起來,而不是衝出去表明身份,隻不過是因為站在外麵的那個人不是她想抓的直接對象而已。”


    “……”江晚晴沉默了一下,側目看向嚴修筠,“你覺得她不想抓於敏達嗎?”


    博士,老人,中式口音,男。


    這麽幾個信息匯集在一起,再聯想一下兒喬文安和布蘭迪·帕利斯卡在與其談判過程中,明明白白提到過的醫改法案和藥物缺陷問題,江晚晴幾乎已經確定了剛才在門外的那個“博士”的身份。


    他醉心於自己的實驗,對自己感興趣的科研無比狂熱,卻視旁人的命運為草芥。


    他的一切成功都建立在對生命的漠視上。


    江晚晴不想將這樣的人當做自己的同行,在她看來,於敏達隻是一個有著高級興趣愛好的瘋子。


    而這個瘋子,是眼前這個局麵的突破口。


    嚴修筠深吸了一口氣,修長的腿因為在駕駛室這樣狹窄的空間根本伸不開,隻能略顯緊繃地正襟危坐著:“於敏達這個人,因為‘實驗事故’,被他‘看不起’的領導和同事們,把他從最讓他春風得意的科研崗位上趕了下來,檔案封存,隻能靠和朱和峰之間的偷偷聯係,才能‘證明’他的超凡實力,甚至想證明自己當初根本沒錯,錯的是那些迂腐的研究者——他不自由卻自傲,受人掣肘卻仍然任性……醫療法案中流通的問題藥物,大半都出自於他的實驗室和他的手筆。他可能確實在醫藥研發領域有著超凡的見解和才華,可是他覺得把時間放在改良藥物治病救人上,是一種對於時間的浪費。這樣的人……我認為沈安萌他們是想抓的。”


    江晚晴歎了一口氣:“可是隻抓住他,沒有用。”


    “對。”嚴修筠道,“這樣一個漠視人類社會規則與道德的人充其量隻是一個活在幻想中的瘋子,抓了一個於敏達,藏在背後的人還能找到張敏達、王敏達……”


    “所以挖樹要刨根,打蛇打七寸……”江晚晴歎了一口氣,“記得他們說的話嗎,‘皇家大學’實驗室……我已經和沈安萌說了,他們會盡量安排人手在暗中保護和接應我們,我們還是得想想辦法怎麽進去,你之前在皇家大學任職時的同事還有聯係嗎,能不能幫上忙?”


    嚴修筠搖了搖頭,江晚晴略微不明白他搖頭的意思——不知道這是“沒有聯係”,還是“有聯係但幫不上忙”,又或者是“有聯係,但是我不知道幫不幫得上忙”。


    江晚晴頓了一下,正要追問,卻聽嚴修筠道:“嚴天意的冬令營活動正在皇家大學,我們先把他接回來。”


    “盡快。”江晚晴剛剛經曆過那種在嚴密監視下無所遁形的無聲恐懼,想到嚴天意,頓時有一種不安之感,她看著外麵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幾乎不想等到明天,幹脆直接設了導航,“我們現在就去把他接回來,直接去皇家大學,到了以後再給帶隊老師打電話。”


    ++++++++++++++++++++++++++++++++


    嚴天意小朋友的冬令營過得十分“充實”。


    在很多人的印象裏,“冬令營”就是吃吃喝喝,順便開闊眼界地玩玩玩。


    然而嚴天意小朋友的課表不是這麽告訴他的。


    他甫一拿到課表的時候,就被這緊密安排如集中營一般的課表震驚了。


    他每天的時間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內容包括日、法、意、德四門語言課,文藝、戲劇、音樂、美術等陶冶情操的鑒賞課,地理、物理、數學、化學、生物等自然科學課,曆史、宗教、哲學等人文科學課。除此之外,還要求參與者文體兩開花地安排了各種球類運動和馬術……


    在這些課程之外,他的業餘時間也被安排得毫無縫隙。


    冬令營組織者可能為了讓各位“天才兒童”的家長們覺得自己的錢沒有白花,甚至喪心病狂地把每一頓午餐和晚餐都安排了培養紳士氣度和淑女氣質的社交,興趣愛好課程和茶歇時間都要求每一個參與的小孩兒能夠做出得體的演講,簡直是每一分一秒都在為培養社會精英而努力……


    這個事實正如江晚晴女士告誡兒子的一樣——哪怕你是個天才,如果不學無術,也會被世俗所鄙視的。


    而憑借智商和情商已經足夠吊打一屋子“偽天才”的嚴天意小朋友,被培養得生不如死……


    他的感想隻有一句話——


    媽媽,我想回家。


    t.t


    可惜,因為家裏有個嫌他礙事兒的爹。


    所以……到不了的都叫做遠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鄉。


    嚴天意小朋友哭唧唧垂淚……


    今天,嚴天意小朋友結束了全部的冬令營活動安排,人前風度滿格兒的他一秒鍾變臉,火速爬回了自己的宿舍。


    他剛像重度社交恐懼症患者一般,給自己的房間落了三道鎖,就被意外的來客敲響了房門……


    麵對敲門聲,嚴天意隻想攤倒在沙發上裝死。


    “victor.”來自中國的帶隊老師喚了嚴天意的英文名,隨後道,“你爸爸媽媽來看你了。”


    嚴天意:“!!!”


    第97章 權力遊戲30+


    嚴天意一下子從沙發上爬了起來,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拆開了三道門鎖, 一陣小旋風一般地跟著帶隊老師衝到了樓下……然後,果斷衝過去抱住了江晚晴的大腿, 開始了他聲淚俱下的控訴。


    “媽!他們讓我早晨六點起床!起不來就像幽靈一樣五分鍾來敲一次門, 十分鍾來一通內線電話,人家睡眠不足要神經衰弱了!”


    江晚晴:“……”


    “他們虐待我, 喝茶吃飯都要‘姿勢不對端下去重吃’, 更過分的是連蛋糕都沒有巧克力的!!!沒有巧克力的!!!英國人的黑暗料理究竟有多難吃,他們自己難道沒有一點兒數兒嗎?!”


    江晚晴:“……”


    “連我做對了事情都要懲罰我!”


    嚴天意的悲傷宛如一江春水向東流,絲毫沒發現江晚晴的臉色有什麽不對。


    “數學課上,我隻不過在那個連九乘九等於多少都沒辦法立刻口算出來的老師一臉懵逼的時候, 把‘人·人·都·會’的九九乘法表默寫了一遍, 並且同時提出意見, 希望老師能夠提高教學水平,教那幫白癡四位數以上乘法的心算, 就被那個老師以‘幹擾教學’的名義請出去了!幹什麽,他不知道九乘九到底得多少是我的錯嗎?就算他是以數學爛聞名於世界的英國教師, 這麽做也未免太過分了!”


    江晚晴:“……”


    突然之間,江晚晴一點都不想把他帶回家了呢……


    而某些終於逮到機會撒嬌的小孩兒,正在變本加厲地抱著江晚晴打滾:“人家要保證一天八小時的睡眠!人家要比利時巧克力製作的黑森林蛋糕!以及英國的教學水平太挫了!江博士請你立刻以你的超強智商來糾正一下你兒子被弱智汙染過的心靈!!!”


    江晚晴:“……”


    嚴修筠:“……”


    帶隊老師臉色鐵青地擠出來一抹中世紀吸血鬼般的微笑:“那個……嚴先生、江女士, 孩子交給二位了, 真是抱歉讓他在冬令營有如此不好的體驗。”


    “不。”嚴修筠麵無表情道,“是我平時揍得太輕。”


    “揍得太輕”四個字徹底激怒了某個見了媽就忘形的小孩兒。


    嚴天意正要跳起來反駁“嚴教授你就是這麽以暴力手段威脅柔弱無助的孩子嗎?!”的時候,不經意間, 瞥到了江晚晴“孩子他爸說的沒錯”的表情。


    他一秒鍾慫了,眨巴眨巴自己純潔的大眼睛,搖著尾巴,暗搓搓閉嘴了。


    帶隊老師臉色依然不好,但是鑒於家長還算比較講理且她實在覺得心好累,於是隻能歎了一聲,息事寧人:“關於費用的問題,我們本來簽的協議是不該退款的,但是本著互相理解的態度,一些還沒有發生的費用,比如餐飲和參觀門票,回國後我會申請退給二位……因為您今天來的太晚了,接下來三天的行程預定剛剛已經完成了,所以即使明天的行程victor無法享受,退回的費用不包括接下來三天的,請二位見諒。”


    嚴教授依然麵無表情:“既然這樣,我們也可以三天後再把他接回去。”


    嚴天意瞬間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委屈巴巴地抬起頭:“……媽媽……我想回家。”


    ……禍從口出啊兒砸!


    江晚晴無語長歎,伸手似是責怪似是無奈的扒拉了一把嚴天意的腦袋瓜兒。


    “如果沒有特殊原因,不走也好,從我們的角度來說,我們是希望孩子能夠堅持到活動結束的。”帶隊老師順著嚴修筠的話說,“其實就在後天,皇家大學安排了‘家長開放日’,我們冬令營因為也正好到了皇家大學,所以冬令營學員的孩子和家長可以一起參加。”


    嚴修筠一頓:“家長開放日?”


    “是的,皇家大學是全英排名第三的學府,僅次於牛津和劍橋,而他的綜合排名不突出,不是因為他的科研實力不強,而是因為他曾經的定位是專門服務於皇家的,所以專攻項目都是皇室感興趣的內容,比如最先進的自然科學,和與皇室有關的曆史人文……但是單論某些科研實力,皇家大學甚至優於劍橋和牛津。”


    嚴修筠點點頭:“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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