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歲禾的眼神變得恐懼。


    重生的代價?


    是了,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也沒有無緣無故的重來一次,除非命運從你身上拿走了什麽。


    江聞野自嘲地笑了笑,繼續道:“還記著名作家茨威格的《斷頭王後》嗎?”


    沈歲禾心弦一顫,纖細的手指下意識抓緊手裏的檢查單。


    【命運饋贈禮物,往往都在暗中標注了價格。】


    江聞野知道她想起來了,將她手裏的檢查單拿過來。


    當看到上麵的檢查結果時,他眼神裏的光還是慢慢散去。


    “果然如此。”


    沈歲禾好像明白了什麽,又覺得不可能。


    她無法生育明明是特效藥的緣故,可江聞野剛剛看到檢查單時說的話又好像說明他知道了什麽。


    正猶豫著要不要問時,麵前多了一張檢查單。


    “這是我的檢查單。”


    江聞野淡淡道。


    沈歲禾接過仔細查看上麵的數據,眉頭越蹙越深。


    【弱精症!】


    怎麽會這樣!


    上輩子他們兩個因職業的特殊性,單位會定期組織體檢。


    每次的體檢結果沈歲禾仔細看了都沒問題,為什麽這一世會這樣?


    “你也不敢相信吧,這個病雖不影響辦事兒,可還是會有感覺,起初我以為是工作應酬忙碌的原因才導致身體發生變化,還專門去做了體檢,你知道我當時得知結果的時候有多應激嗎?”


    沈歲禾看了男人一眼,雙眸仿佛已經失去焦距,空洞,毫無波瀾。


    江聞野抽出煙盒,眼神抬了下,又自覺地收回去。


    “我起初也不信,私底下找了很多醫生,可他們給出的結果都一樣,還說我這個病是從小就有的,可笑吧,和上輩子根本不一樣。”


    “所以你認為命運安排我們重生的代價就是拿走我們的生育能力?”


    “難道不是嗎?”


    這話問的沈歲禾啞口無言。


    江聞野盯著女人的眼睛,步步緊逼。


    “你是懷過一個孩子,可他保住了嗎?你真的以為隻是巧合?別太天真了歲歲,越是看起來免費的東西就越昂貴。”


    沈歲禾的心裏涼了一大片,身子微微發顫。


    免費的就是最貴的,普法節目裏經常會用到的一句話,用來警示人們不要貪心。


    既然這樣......


    “嗬嗬嗬....哈哈哈...”


    沈歲禾突然笑了。


    她的心髒從劇烈地跳動漸漸回歸到平靜。


    人生從來都沒辦法圓滿,能重生一次就已經撿了大便宜,


    沈歲禾淡定地將檢查單遞回給江聞野,眼裏重新精神煥發。


    “謝謝你能告訴我這一切,不過我這一世能和宋南洲在一起就已經是得償所願,雖然有遺憾,但也沒關係了。”


    江聞野心裏一空,覺得有什麽東西真的快抓不住了。


    “沒關係?”


    “嗯,沒關係。”


    沈歲禾平波無瀾的神情把江聞野這個大男人給鎮住。


    江聞野無法接受這個女人會不在乎,猛地扣住女人的肩膀。


    “怎麽會沒關係,明明上輩子你也很想跟我有個孩子的!別逞強了,在我麵前說實話不丟人歲歲。”


    沈歲禾一把甩開男人的手臂,眼神從平靜到冷漠。


    她知道江聞野的意思。


    沒有孩子,又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他們才是最適合在一起,誰也別嫌棄誰。


    可他忘了,圓滿不是由誰定義,人生也不是因為孩子才是圓滿。


    上輩子她確實想有個孩子,可這輩子她更想活在當下,隨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沈歲禾麵上依舊平靜,“活在過去是不是讓你很痛苦?”


    江聞野猩紅了雙眼,好像在等待死神的宣判。


    沈歲禾沒有讓他失望,輕笑了下。


    “你痛苦,我就很高興,還有你那個繼妹江思思,她痛苦,我更高興。好了,我該走了,宋南洲還在等我,他可是命運贈予我的禮物,不能冷落了他。”


    丟下話,女人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也是因為想通了,走路的步伐更加歡快。


    她不知道宋南洲會不會介意,可那也沒關係,無非就是分手,各回各家,她沒有什麽損失。


    畢竟那麽帥的小少爺,活好,會伺候人,她不吃虧,更何況她相信宋南洲不是這樣的人。


    江聞野一個人站了很久,耷拉著腦袋,就這麽靠在冰冷平滑的白牆上,雙手無力垂下,穿堂風吹在他的臉頰上,雙眸渾濁不堪。


    沈歲禾走到到醫院大門沒看到宋南洲,掏出手機給他打去電話。


    電話那頭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抱歉歲歲,公司臨時有事兒,我讓阿晨去送你回去。”


    沈歲禾聽出電話裏的聲音很疲憊,心疼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你好好上班,晚上等你回來吃飯,別太辛苦了。”


    聽到女人暖暖的話,宋南洲嗯了一聲,又叮囑她回去小心才掛掉電話。


    晚飯時間。


    沈歲禾做了好些飯菜擺在桌上等待著宋南洲回來。


    晚上七點。


    宋南洲準時踏進家門,聞到一股飯菜香,又聽到廚房有動靜,還以為廚師沒走。


    他快速掃視了眼客廳,沒有沈歲禾的影子,正要往樓上去,廚房方向就傳來腳步的聲音。


    “你回來了。”


    “歲歲?”


    宋南洲看到圍著印花圍裙,盤著頭發的女人,驚訝不已。


    沈歲禾將手裏的甜點放到冰箱冷藏,然後才跑到宋南洲麵前邀功。


    “我厲害吧,都是我做的。”


    宋南洲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臉,又覺得沒洗手不幹淨,準備收回來。


    誰知沈歲禾看穿他的意圖,主動將臉貼上去,然後蹭了蹭,那樣子乖巧的跟隻小貓。


    宋南洲心底一軟,在沈歲禾的臉上親了下,大手環在她的腰間不舍得放手。


    “怎麽想到自己下廚?”


    “我就是覺得你太累了,想安慰安慰你。”


    從今天下午的那通電話後,她就一直記掛著給宋南洲做點什麽補一補。


    她在廚房得心應手的忙活,一不小心就多做了兩道菜。


    “快去洗手吃飯,晚上我給你按按摩。”


    宋南洲一愣,忙拒絕道:“不用,你做了這麽多菜,一定累壞了,吃完飯我給你按按。”


    沈歲禾真是愛死這個男人了,也忍不住踮腳親了下他的唇角。


    “還是老公最好。”


    宋南洲禁錮在沈歲禾腰間的手收緊,眼眸暗了下去。


    “再說一遍。”


    沈歲禾也不矯情,勾住他的脖子,紅唇貼近他耳邊輕輕道:“老公,再磨嘰下去,菜都要涼了。”


    宋南洲眼眸泛紅,聲音低啞,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打橫抱起沈歲禾,抬腳就往樓上走去。


    “確實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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