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歲禾呆坐在病床上,雙手輕撫肚子,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現在居然是兩個人。


    宋南洲沉默地削著水果,愧疚的不敢抬頭。


    “好了,不要再削了,這麽多蘋果都擺在那兒,怎麽吃的完。”


    沈歲禾將男人手裏的水果刀和蘋果都放到桌上,又抽出紙巾給他擦手。


    “你要不要聽聽?”


    宋南洲的視線看過去,一臉疑惑。


    沈歲禾則是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試試?”


    宋南洲閉了閉眼,側耳貼上去。


    咚...咚...咚...


    一陣微弱的聲音傳進耳朵,他再也沒忍不住失聲痛哭。


    這是宋南洲和歲歲的第一個孩子,卻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送他走。


    男人的眼皮止不住地發顫,淚水幾乎打濕了沈歲禾的衣衫。


    同樣痛苦的還有沈歲禾。


    她不是沒想過要留下這個孩子,可就連老師也告訴她,這個孩子有極大的可能是畸形。


    再加上沈歲禾體內的毒素沒有徹底清除幹淨,強行保胎到足月把孩子生下來,她很可能活不了。


    所有的指征都告訴沈歲禾必須盡快終止妊娠。


    她知道已經窮途末路了。


    “南洲,我已經跟艾米說了,手術定在明天。”


    “我知道。”


    男人猩紅著眼,一遍一遍撫摸著女人的肚子,感受著裏麵的跳動。


    沈歲禾不忍宋南洲頹廢悲傷,佯裝輕鬆的拍了拍他。


    “你去休息一下吧,你已經守著我太長時間。”


    “我想陪著你。”


    宋南洲拒絕離開。


    他想要再陪陪妻子和孩子,在他的心裏,他們早就是一家人。


    這時,阿晨興奮地闖了進來。


    “小少爺,找到了!”


    宋南洲皺眉,對阿晨突然闖進來的行為很不滿。


    阿晨也後知後覺自己魯莽了,尷尬的捏著手上的文件進退兩難。


    “什麽找到?”


    沈歲禾出言問道。


    阿晨這才將手中的文件遞過去。


    “是紀玥和她的保鏢找到了,在船上的時候,小少爺讓我嚴刑拷打紀玥,讓她交出解毒的方法,隻是因我疏忽大意,被他保鏢迷暈,把紀玥救走了......”


    在阿晨心裏,這是他的恥辱。


    要不是因為他辦事不力,小少爺也不會給人跪下,被威脅試藥;沈小姐也不會受到這麽多痛苦,都是他的錯。


    “既然找到了,解毒的方法沒套出來?”


    宋南洲語氣沉重,透著濃濃的不悅。


    阿晨趕忙解釋,“找到他們的時候,紀玥已經瘋了,應該是沒了孩子刺激的,不過據那個保鏢交代,紀玥偶爾也有清醒的時候。”


    “怎麽辦事的,蠢貨!”


    宋南洲雙眸迸發出凶光,對阿晨的辦事能力很不滿。


    阿晨暗暗捏了一把汗,硬著頭皮道:“已經安排精神科醫生了,文件裏就是醫生套出來的話。”


    文件裏大部分都是一些瑣碎的話,沒有太大用處。


    宋南洲看了很久,終於看到上麵提到的宋家那座礦山。


    他猛然想起來,宋家有礦山,而紀家有開采核心技術,說不定就是在兩家合作的時候,紀家發現了某種毒物。


    “歲歲,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沈歲禾知道宋南洲為了自己的事情已經焦頭爛額,不想讓他分心,於是點了點頭。


    “去吧,正好我也想睡一會兒。”


    宋南洲彎腰在沈歲禾臉上親了一口,叮囑道:“好好睡一覺,我很快回來。”


    房門被關上。


    沈歲禾沒有睡下,平靜換上一身衣服,隻身來到易氏瑤醫館。


    醫館內,易大夫正在給人診脈,後麵還有好幾個人在排隊。


    易柔看到沈歲禾進來時,手裏的秤都拿不穩。


    “沈歲禾,你還來做什麽?”


    “我為什麽來你不知道嗎?不知道的話我來告訴你,我沈歲禾是來砸招牌的。”


    易柔不滿跑到她麵前,顫著手指向沈歲禾。


    “是你自己跑了,還搶走宋阿哥不讓他見我,大家評評理,明明是這個女人治到一半就鬧脾氣不治了,現在還揚言砸我們易氏招牌,還有沒有天理了。”


    沈歲禾眼眸驟然冷漠,身上寒氣逼人,讓人不敢靠近。


    “易柔,我不跟你扯別的,我問你,你早就知道我懷孕卻不告訴我,還故意給我喂亂七八糟的藥,是想讓我一屍兩命嗎?”


    剛開始易柔並沒有明目張膽給沈歲禾加藥。


    就算易柔脾氣再不好,沈歲禾都忍著,不想辜負宋南洲為她跪求來的機會。


    當知道易柔給她喝的藥隻是讓身體孱弱一段時間,隻要量不大,後期能恢複,她也無怨言配合著。


    可偏偏,她小小年紀就這麽惡毒,還是醫者,真是枉為人!


    周圍等著號脈看病的人都十分震驚。


    “還有這事兒?不會吧,易氏的醫術可是遠近聞名。”


    “我也不太相信,可是這女人說話這麽篤定,說不定其中真有什麽說不定。”


    “這女人說的是易大夫的孫女,會不會是她醫術不精......”


    議論聲不絕於耳,大家從開始的不信,到後麵的懷疑隻用了幾分鍾。


    正在看診的那個人更是默默收回手,不敢吭聲。


    易大夫聽到了那些難聽的話,氣得拍案而起。


    “你,你胡說,我不允許你汙蔑我孫女!”


    沈歲禾卻不怕,嘴角勾起冷笑,強大的壓迫感,連易大夫都有點怵。


    她掏出手上的檢查單和b超單看向易柔。


    “我胡說?我的b超單上顯示已經懷孕三個月,我這期間都在易氏瑤醫館,還是您讓易柔給我診治,她作為您的孫女,瑤醫館唯一的繼承人,難道連女子懷孕都診不出來嗎?”


    話音未落,在場的人皆是麵露震驚。


    而易大夫臉上卻沒有表露出多少驚訝,沈歲禾不禁懷疑,難道他早就知道?


    易柔渾身戰栗,手臂上的汗毛都豎立起來。


    跟著爺爺行醫這些年,她從未行差踏錯,如今她隻會哭,也隻能哭。


    她不能承認,也不敢承認。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沈歲禾,你別逼我,我當初是要救你的,怎麽說也是你的恩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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