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連選擇權利都沒有了。杜聖蘭靜靜看著老婆婆,良久開口說:“現在是最穩定的狀態, 隻有三個人, 我和這隻狗都支持你做最有愛的人。”老婆婆眯著渾濁的眼睛, 望向顧崖木。不是三個, 是四個。杜聖蘭話鋒毫無預兆地一轉:“我認為我們應該進行一個全新的投票。”老婆婆似乎很喜歡這項活動,多少被他的話勾起興趣。“比如說誰來當城主。”說這句話的時候,杜聖蘭直勾勾注視著她的雙目。老婆婆端著碎肉粥的手有些顫抖, 經杜聖蘭一提,她後知後覺想起來這件大事:“差點忘了,福樂城原本就要選一位新城主。”沒人接這句話,這哪裏是差點忘了, 分明已經忘了個徹底。杜聖蘭突然站起身:“選我當城主的請舉手。”語畢他第一個舉手, 緊接著顧崖木配合地舉起手, 魘對這個頭銜沒興趣, 不耐煩地動了下爪子。“很好,四位城民我得三票, 我宣布, 從即日起,我就是福樂城的新城主。”杜聖蘭坐下隨意拍了兩下手,顧崖木依舊配合。隻有兩個人的掌聲稀稀疏疏。啪。老太太手裏的粥摔碎在了地上,腐臭的腥味和她恐怖的表情相互映襯。老婆婆嘴唇張了張, 好像要用沒牙的嘴一點點吞噬這些人的肉。拾起地上的碎片,她佝僂著身軀走來。沒有人敢小瞧這位最後剩下來的城民,就在兩人一狗無比戒備時, 木牌先後爆發出了滾燙的溫度。杜聖蘭拿出來一看,上麵浮現出一行血字:七位城主全部誕生,奪城戰將於今日正式開始。血字僅僅出現了一刹那,畫麵一變,浮現出另外幾行血字。佛陀城城民:1621銷金城城民:1332極惡城城民:931焚天城城民:628……福樂城城民:4杜聖蘭淡定道:“還好,城主也算是個城民。”魘:“……這重要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真正的考核任務出現時,老婆婆目中的敵意有所減少,死死捏著瓷片的手垂下。顧崖木冷靜分析:“主動權在我們。”杜聖蘭看向他。顧崖木:“別人斟酌時,我們可以先出擊。”魘真想把他們倆的腦殼砸開看看裏麵裝得是什麽:“搞突襲?”有意義嗎?哪怕是倒數第二都有三百多人。顧崖木:“不,現在出發,我們可以自由選擇向誰投降。”杜聖蘭眼神一亮:“極好。”如果能準確挑中羅刹道君所在城池,對方又剛好是城主,他們就有了新的勢力。代表各個城市城民數量的血字消失,變成一幅地圖,乍一看密密麻麻,修士靠著神識一掃,基本就有了解。福樂城位於北邊,離他們最近的是佛陀城,處在一處隱秘的三山環繞間。杜聖蘭對羅刹道君的實力有信心,依照對方的能力,至少是個前三。要投降也不能貿然投,萬一不小心撞到了梵海尊者,那就是個死局。杜聖蘭抬眼:“杜青光在極惡城嗎?”顧崖木搖頭,兩人並未降落到同一處。過來的路上,他不敢靠其他城池太近,完全是占了速度快和都在忙著參與爭奪戰的優勢,才順利趕來。木牌上的地圖也消失了,恢複了一開始的樣子,奪城戰開始得極為突兀,並未說明固定的方案。這就相當考驗修士的能力,想贏就要進攻,進攻的同時還要防止大本營不會被攻破。經過短暫的商議,杜聖蘭忙著踏上投降之旅。魘忽然道:“反正就四個城民,我們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說不定還能反殺攻城者。”殺了城主,應該就能成為新的統治者。杜聖蘭想了想,站起身道:“我看一下城裏的環境,大家分頭行動找藏身點。”說完這句話,三人一狗開始在空蕩蕩的城池中徘徊,然而沒過多久,杜聖蘭和顧崖木就走去了城門口。比他們更早到的是早已等候多時的魘。青色的眼珠看不出喜怒:“拋棄城民可不是一城之主該做的。”杜聖蘭微笑道:“城民也不該背叛城主。”魘目光閃爍了一下,它留給過梵海尊者幾根狗毛用於聯係,半月前,魘一直嚐試利用這點聯係梵海尊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奪城戰尚未開始,和外界的溝通始終沒有成功。直到杜聖蘭宣布成為城主的那一刹那,一根狗毛化作黑霧找了過來。“告訴梵海尊者,杜聖蘭在福樂城。”魘心神一動,悄悄將信息附上去,親眼看一縷黑霧重新飄散,它才放下心來。現在隻需要拖住杜聖蘭片刻,梵海尊者就能找上門來。“你還在打冥都的主意?”杜聖蘭問。魘沒有回答,近來腦海中‘秩序’一詞愈發深刻,它憎惡這種束縛,隻能寄希望於殺了對方,冥都能恢複原樣。如同狗皮膏藥,杜聖蘭走到哪裏,魘跟去哪裏,哪怕要動手,也絲毫不畏懼。看其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顧崖木忽然說道:“梵海尊者在離我們最近的佛陀城。”命多也經不起折騰,魘敢站在這裏,怕是篤定了梵海尊者很快會來。杜聖蘭:“先殺一次。”魘一失憶,他們便可以借機離開。青眼陰犬化作一片模糊的黑霧,它做好的戰鬥準備時,渾身戾氣驚人,相當有威懾力。劍就在手中,杜聖蘭卻沒有拔劍,唇瓣動了動:“我的城民,我需要幫助。”老婆婆不知何時出現在魘身後,作為這座城市最有愛的人,她癡迷於助人為樂。杜聖蘭對於這老婆婆的能力也有幾分好奇,投票進行到第九日時,城內一天之內驟減了五十人。臨死前有一人終究是沒忍住,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指著婆婆,罵了聲‘毒婦’。她沒有偷襲也沒有進攻,單純輕輕拍了下胸口,胸骨凹陷,黑色的心髒裸露。咚,咚。心髒的跳動聲有如鼓點,不斷在魘的腦海中回蕩。它的左腦迎來了抽搐般的疼痛,陰犬其實五髒六腑俱全,不過這些內髒都是詛咒化成,即便是心髒被捅破,也不致命。但是此刻,它的心髒似乎在一點點遠離原來的位置,魘有預感,和這老婆婆再處在同片區域,心髒會直接脫離身體,飛至對方手中。沒有牙齒,老婆婆含糊不清道:“你留下來。”大腦和心髒同時接受到一條指令。老婆婆很務實,若是旁人,她會說‘你去死吧’,這隻狗她無法完全控製,最後隻下達了一條極簡的命令。杜聖蘭趁此機會和顧崖木飛身離開。半空中感覺到了下方不自然的風速,一低頭,隻見老婆婆腳尖墊著地麵,小碎步快得閃出殘影,竟然跟上了他們。這一刻,杜聖蘭覺得自己真的養了隻蠱王。他不斷往西行進,那是和佛陀城截然相反的方向,梵海尊者不可能棄城來追自己。但這條路不是完全安全,也許會有殺手追上來。木牌再次有了溫度。杜聖蘭低頭一看:佛陀城正在發起進攻,你已遠離福樂城一百裏,繼續向前,該行為將視作棄城逃亡。“傻子才不棄。”杜聖蘭腳下生風,飛速掠身逃亡。沒過多久,一直發熱的木牌溫度驟降。取出一看,上麵的數字掉到了七,說明他在小世界能動用的力量降到了七成。數字的顏色逐漸暗淡,顯然如果繼續跑下去,還會驟降。他道:“我是去進攻其他城池。”木牌沒有任何變化。杜聖蘭第一次認真觀察起木牌,傀儡說它相當於一個頂級傳送卷軸,陣型紋路確實繁妙。顧崖木也注意到上麵數字的驟減,微微皺眉。杜聖蘭低聲道:“這些線條連起來,像不像一隻眼睛的輪廓?”一旦有了這念頭,這隻眼睛便越發傳神,仿佛死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杜聖蘭看向老婆婆:“我決定將城主之位傳給你。”老婆婆笑嗬嗬道:“看來城主是不需要幫助了。”杜聖蘭有很多種話術可以周旋,譬如等對方當上城主,應該幫助自己這個城民,但麵對老婆婆那一雙渾濁的眼睛時,千言萬語止於口。他有種強烈的預感,一旦身份交替,會立刻被納入老婆婆的殘殺對象。顧崖木這時說道:“各城城主都是外來者,或許是規則限製。”杜聖蘭陷入沉默,最糟糕的情況是羅刹道君在排名第二的銷金城,這一城在最南邊,中間隔著的幾座城池裏又有梵海尊者,可以說是危機四伏。“投降怕是行不通了。”沒有魘的背叛,他們還能一路小心隱藏。現在自己能發揮的實力僅餘七成,還往遠跑無異於是找死。……佛陀城。“天助我……”梵海尊者反射性閉口,上一次不斷說這四個字還是在渡劫時,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但這次他占盡優勢。大弟子蝕魂道君殺杜聖蘭失敗,原本他正在為天道誓言發愁,這次來了小世界,杜聖蘭也在,有的是時間籌謀。“幽蘭大帝,我還真得感謝你留下這麽一處考核。”福樂城空無一人,梵海尊者進去的刹那猶入無人之境。木牌上他能使用的實力增加到了七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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