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行看門道,白袍男子一一檢查過破損的陣法,由衷讚歎道:“厲害。”布下此陣的人,稱得上是陣法大師。每個陣法師繪陣都有自己的風格,胥洲大概了解了在雪山設陣人的布陣習慣,重新直起身子。日後如果有機會,他想辦法混入斬月山,對比一下龍泉瀑布下破解陣法的方式,就能確認天生聖人和杜聖蘭是不是一個人。胥洲活到現在,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他一直懷疑絕殺殿殿主是顧崖木偽裝,那頭惡龍如此照顧天生聖人,雙方間必定有一段淵源,符合這個條件的隻有杜聖蘭。“如果真的是一個人,那就有趣了。”胥洲自言自語,忽然笑了笑,裴家的血脈靈台沒有檢測出異常,那頭龍身邊必定跟著一個裴家人,而這個人不知道以何種形態,氣息竟瞞過了裴家所有人。“是修煉了我的斂息功法嗎?”胥洲麵上的笑容定格,藏在袖間的手時刻準備扣動暗器。身後,牧童騎著老黃牛而來,一雙滄桑深邃的眼睛長在孩童麵上,顯得格外詭異。“別緊張,我是來幫你的。”杜聖蘭遲遲不死,天道甚至許以一個天生聖人的身份,這讓牧童很是著急。牧童不能幹預杜聖蘭的死活,但可以借刀殺人。規則限製,他無法做得太明顯,牧童坐在黃牛背上冷冷望著胥洲:“我可以指點一下你的陣法。”一個完美的困陣,可以困住雷劫的陣。……仁義堂。突破後立刻就趕去杜家劈人,後又趕路多日,杜聖蘭現在身心俱疲。但他沒有要休息的意思,坐在院中安靜地修煉。顧崖木不知何時出現:“你該去休息。”杜聖蘭睜開眼:“沒有這個必要。”斑駁的樹影在雪地上顯得張牙舞爪,顧崖木似笑非笑:“當年我在民間行走,曾聽婦人哄小孩,如果不聽話睡覺,就會被大灰狼吃掉。”杜聖蘭張了張口。原來就在顧崖木說話的時候,雪地上的樹影被一個更大的陰影遮蓋,地麵出現一片龐大的黑霧,看輪廓分不清是狗還是狼。顧崖木顯然也注意到了,不動聲色將杜聖蘭護在身後。這團陰影帶給杜聖蘭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喉頭一動問:“如果我現在睡覺,它會離開嗎?”顧崖木殘酷回應:“恐怕不能。”咚咚咚。外麵人根本沒有征求主人家的意思,扣完門,身體直接從門縫擠了進來。這一幕十分驚悚,支離破碎的身體流淌一地,又重新複原,紙麵人臉飄到陰影旁。“你,很好吃。”陰森森的話語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紙麵人臉隻有兩個小洞代替眼睛,看不出焦距,但是杜聖蘭篤定,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得。顧崖木眼神陰冷,掌心中竄出一團散發恐怖氣息的火焰。紙麵人臉似乎感知到危險,稍稍朝後挪了一步:“但它不吃你。”杜聖蘭突然明白過來,紙麵人臉隻是陰影的傳話者。“邀請你……來……當冥子。”這句話紙麵人臉說得有些費勁。冥子?聽著身份很高貴。顧崖木寒聲打破杜聖蘭的憧憬:“他們是要將你的心換成不滅蠟燭,融合成一具行屍走肉。”杜聖蘭麵色一變:“為什麽是我?”問話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很可能和自己‘死’過一回有關,他奪舍了天雷,相當於道體消散過一回。這次開口的是陰影,陰影融合成一團黑霧,周圍的溫度驟降不小,空中的雪花凍結成冰粒。黑霧吐出兩個字:“適合。”杜聖蘭心道這麽會說廢話,應該和天機道人很有話題聊。顧崖木掌心的火焰越來越明亮,他雙目微微一眯,顯然動了殺心準備出手。杜聖蘭拉住他的袖子,搖了下頭。冥都擅咒,顧崖木本就有傷在身,一旦交手,勢必會讓傷勢更加惡劣。“成為冥子,是不是代表不死不滅?”黑霧稍稍動了下,像是認同。杜聖蘭:“我有個朋友,死了至少一千年,但靈魂還活著,冥子這麽尊貴的身份,更適合他。”見黑霧沒有回應,杜聖蘭連忙道:“我和他做過交易,身上應該有他的氣息,不信你聞聞看?”頓了下尷尬地笑了笑:“我不是拿你當狗看……”黑霧突然湊近,顧崖木手已經變成龍爪。但黑霧沒有更多的動作,繞著杜聖蘭走了一圈,過了許久,啞聲道:“你的朋友……很不錯。”它還沒有遇見過,如此腐爛的靈魂氣息。杜聖蘭目露懷念:“是的,他人特別好,不但給了我活命的機會,還幫忙完善功法,我一直很感激想報答他。”說完又輕聲道:“我為冥都提供一位合適的冥子人選,介紹費……”這下,就連紙麵人臉都看了他一眼。“……朋友?”黑霧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絲懷疑。杜聖蘭麵無表情:“真朋友,所以送他千秋萬代。”作者有話要說:  牧童:我要他死!杜聖蘭:我要他活!啊啊啊,修文遲了,下一次營養液加更在12w5。評論隨機抽一百個紅包~感謝在2021-12-16 20:06:53~2021-12-17 20:13: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第45章 一個好人(二合一)回想顧崖木先前的話, 杜聖蘭緊接著說道:“我還為你們省了工本費。我那朋友身體狀態特殊,用不上不滅蠟燭,這蠟燭……”他能敏感地捕捉到萬物氣息變化, 發現黑霧的輪廓變得有些粗糙不善, 沒有大言不慚地索要不滅蠟燭,轉而道:“能力範圍內,可否幫我三個忙?”一片沉默。“兩個?”黑霧終於沉沉開口:“一個。”杜聖蘭和顧崖木對視一眼, 遂即道:“我還想請問一下, 冥子應該享受不了什麽實權,對嗎?主要我害怕我朋友為了幫我濫用公權……”按照顧崖木的說法,一般冥子的製作過程很是殘暴,大概率會像紙麵人臉一樣麻木。這種充其量在冥都當個吉祥物。黑霧沒有理會這個看似愚蠢的問題, 倒是紙麵人臉陰森森強調:“冥都, 永遠隻有一個主人。”杜聖蘭徹底放下心來。一根黑長的狗毛飛到他手中, 杜聖蘭再一抬眼,恐怖的黑霧不見,紙麵人臉又以那種極其恐怖的方式從門縫‘流’了出去。杜聖蘭低頭研究手裏的這根狗毛,看久了覺得視線有點模糊, 黑色的狗毛似乎蠕動了一下, 看著像是水鬼的頭發。他嚐試將狗毛收進儲物戒,發現失敗了。“活物?”隻有活物才不能收進儲物戒。杜聖蘭一時有些犯難, 把這東西直接裝進袖子裏,讓人生理上有些不適。顧崖木適時遞過來一枚戒指。戒指表麵鑲嵌的紅色寶石可以抵禦沼氣,一般派不上用途,杜聖蘭戴在手上,黑長的狗毛自動鑽進寶石中,紅寶石多了一絲雜質, 乍一看有些像是花紋。伸長手指對著月光,杜聖蘭凝視戒指道:“他們走得急,既沒問我牧童下落,也沒說這東西的用法。”顧崖木:“牧童能定位你的存在,陰犬也能透過他留在你身上的氣息,反定位對方。”因為第一次交易隨道體潰散作廢,第二次牧童是靠個人推測找到杜聖蘭,但重新做了交易後,牧童又能重新定位杜聖蘭的存在。杜聖蘭沉默片刻,這種聯係有些像是困擾天機道人的血咒,顧崖木也可以無時無刻知曉對方的位置。他的淬體法對解除血咒有用,不知日後能否效仿此舉,解除自己和牧童之間的聯係。顧崖木忽然抬頭看向更遠處:“今晚我們的客人很多。”杜聖蘭隱隱猜到這位來客是誰,暫時進屋回避。顧崖木沒有什麽好做準備的,仁義堂內,他一直保持絕殺殿殿主的扮相。就在杜聖蘭剛關上門不久,庭院中多出一道身影,來人故意泄露出一絲氣息,預示自己的到訪。“斬月山宗主親臨,還真是讓人驚喜。”後麵兩個字顧崖木說得略帶嘲諷。竹墨甚少說廢話,開門見山道:“聽聞墨蒼私闖仁義堂,我這有一事,正好對你我都有利。”兩人說話有結界阻擋,杜聖蘭在屋內什麽也聽不見,但他能猜出個大概,感慨顧崖木不愧活了上千年,自己在城府這方麵還是稍遜一籌。屋內沒有點蠟燭,杜聖蘭靜坐在桌前,指腹輕輕摩擦著戒指表麵,從中滲出的絲絲涼意一直能刺到心尖口。“冥都的首領是隻陰犬……”陰犬一般都很弱,是遭受過極致虐待死去的狗妖怨念所化,為什麽冥都的這隻狗如此強?對方出現的刹那,杜聖蘭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莫非這狗能克自己?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紙麵人臉說他很香,顧崖木強調過陰犬什麽都吃,會不會也吃天雷?這個結論讓杜聖蘭臉色有些難看。屋門被推開,一起吹進來的還有夜風和雪花,杜聖蘭被打斷思路,抬頭望向門口的顧崖木:“竹墨走了?”顧崖木頷首。“明日我就會公布墨家封劍靈一事,剩下的自有竹墨去推動。”杜聖蘭垂了垂眼,竹墨肯定也能猜到顧崖木會將今晚來訪的事情抖出去,想來他也並不在意,劍靈對於斬月山的威脅不小,墨家敢封劍靈,就能做出更喪心病狂的事情,比如抓劍修喂劍招。一旦劍靈成長到一定境界,難保墨蒼不會打竹墨的主意,單論實力,墨蒼在竹墨之下,但有劍靈相助可以全身而退。連續幾次切磋,等到劍靈破解了竹墨的劍招,斬月山的喪鍾也就敲響了。“聽說百年前,墨蒼找竹墨切磋過,”杜聖蘭嗤笑道,“倘若不是劍靈每百年都要沉睡,竹墨的劍招又不好破解,斬月山早就不複存在。”雙方的這個結,怕是解不開了。翌日一早,天還沒亮,顧崖木從容來到天機樓,低沉的嗓音整條街都能聽見。“墨家用活人封劍靈,天機樓身為第一情報組織,應該早就知曉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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