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聖蘭沒有在就近的屋簷安窩,而是走出院子專門尋了個地方。回來時顧崖木提起絕殺殿新發現了一條礦脈,問他要不要一起過去看看。杜聖蘭猶豫了一下:“算了。”意料之外的回答讓顧崖木眉峰一揚,杜聖蘭的自身佩劍暫時不能使用,經曆幾次天劫損壞嚴重,這時候應該急需稀有礦石打磨一把新劍。“下午有事?”杜聖蘭點頭:“要修煉斂息功法,晚點抽空渡個劫。”顧崖木出院子時突然回頭:“渡劫?”杜聖蘭:“元嬰的劫。”重新修煉幽蘭功法,加上體內那口缸有積攢的力量可以調動,這次突破可以說是水到渠成。顧崖木頭一回聽人把渡劫說得像喝白開水一樣簡單隨意。杜聖蘭倒不是真的不把渡劫放在心上,事實上他的重視程度和每個修士都一樣,隻是來回渡劫的次數多了,心態遠非一般人能比。顧崖木卻是重新坐了回來,微微皺眉:“有些麻煩。”“麻煩?”顧崖木:“你對祁子期了解多少?”杜聖蘭下意識開口:“合歡第二祖,二十三歲時完善……”“不是這些。”顧崖木:“祁子期渡劫時,有過萬花齊放的異象。”產生異象並不奇怪,比如天生劍體渡劫時會出現漫天劍雨,據說祁子期的修煉心法可以鑄造後天的半副天生媚骨,所以也會有異象。杜聖蘭頓時明白麻煩在哪裏,一旦他渡劫時出現這等異象,等於變相承認自己是合歡第二祖的傳人。他有些無奈:“為什麽會有這些花裏花哨的異象?”天生道體就一點事都沒有,當然,每每能引來九重天劫除外。從這個角度看,果然道體無敵。“如果現在躲到遠一點的地方……”顧崖木擺手:“天聖學宮已經檢查完那天在場的修士,沒有發現異常後就一直在關注你。”杜聖蘭:“那他們豈不是也知道你……”顧崖木搖頭:“他們懷疑你,是因為天生聖人的異象,至於我,沒人多做聯想,天聖學宮甚至還在到處尋找皮皮蝦血脈。”杜聖蘭境界有限,麵容可以靠道具掩飾,但身形和氣質很難改變,特別是他的瞳孔深處有一些微微泛藍。想到那日從顧崖木額頭彈出的兩根觸角,杜聖蘭忍不住眼皮也跟著跳了一下。那幻術的逼真程度,連大乘期都能欺騙,何況誰會把絕殺殿殿主和皮皮蝦聯係在一起?如今絕殺殿不再經營暗殺勾當,但情報組織網顧崖木非但沒有收,反而往大的擴張。有了蝴蝶小妖的加入,更是如魚得水。顧崖木告訴他最新得到的消息。“三條路,當時選花路的修士不多,那條路上共隕落九百二十四人,剩下的人想要核驗並不困難。”聽到這個數字,杜聖蘭眼神一變:“竟死了這麽多人。”他也僅是稍作感慨,任何一次傳承考驗,注定死傷無數,神念隻會機械執行原主生前留下的考驗。兩人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杜聖蘭沒想到天聖學宮會如此難纏,哪怕如今他是天生聖人,對方竟還有存疑:“看來他們對核驗手法很有信心。”自己這個唯一不可能的可能,才會重新回到學宮視野當中。“這隻是最壞的一種推測,”顧崖木,“最好的結果就是渡劫時天生聖人的異象可以遮掩住另外一種。”杜聖蘭抿了下嘴,不知在想什麽,良久,緩緩道:“真曝光了,是會艱難點,但不至於無路可走。”合歡宗的人一向對祁子期極度崇拜,行事風格也是十分護短。如果祁子期的傳人出現,遇事他們絕不會袖手旁觀,絕殺殿本身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二者疊加,旁人也不敢太過輕舉妄動。因為這突然生出的枝節,杜聖蘭求個心安,這次渡劫時,特意挑了一個吉時。顧崖木隻交待了一句:“記得用金光護住臉。”渡劫時這些法器麵具十有**都會被劈壞。杜聖蘭點了點頭,任由周身元氣運轉。他沒有用原形渡劫,事實上大部分能化形的妖獸都喜歡以人形渡劫,隻有到撐不過時,才會用強大的肉|體抵抗。畢竟隻有人類形態下,才能更好的使用刀,劍等法器。絕殺樓今日沒再像前幾天一般,大大方方任人圍觀。周圍的街道全被暫時封鎖。即便這樣,也沒阻擋好事者聚集站在遠處觀望。此刻天空醞釀的雷電沒有大規模的殺傷力,要麽就是渡劫的人不強,要麽便是渡劫的境界不高。絕殺樓內絕無弱者,大部分人理所當然想到了那位隻有金丹期的天生聖人。杜聖蘭知道會有不少人在暗中圍觀,麵對衝下來的雷光,他暫時摒棄所有雜念,專心迎了上去。此次渡劫不同以往,是一個良好的試驗契機。杜聖蘭抓住機會嚐試新的方法,一邊迎戰雷劫,一邊運轉《天雷淬體》療傷。效果顯著,一直到第五道雷劫落下,他都沒有一絲疲態。元嬰劫最多也就八道雷。杜聖蘭很平穩地扛過最後一道天雷,卻是輕輕歎了口氣。希望天生聖人的異象給力。雲層沒有散開,浮雲卷成了書頁形態,一層層累加,堆成高不見頂的書山。還沒給人喘口氣的功夫,另外一半天空,卻是朵朵蓮花盛開,明明開得是白蓮,卻比灼灼紅蓮更加妖豔。一半莊重,一半魅惑,形成鮮明的對比。杜聖蘭透過金光看到了天空下無數個小黑點,是正在圍觀的修士。在他快要回到地麵時,視線落在顧崖木身上,皮笑肉不笑道:“很遺憾。”聖人異象沒有壓過另外一種。它們各自美麗了。古怪的異象在外麵已經引發過一番討論,說什麽的都有,大部分人暫時還沒有聯係到合歡第二祖身上。但有一人立刻轉身抽離人群,用傳訊符聯絡學宮。“院長,我們都被騙了,果然那天和戒癡一同離去的,才是祁子期的傳人。”天生聖人本就是最近備受關注的焦點,有關他渡劫時的景象頓時傳遍了域內。杜聖蘭和顧崖木在商討要不要聯係合歡宗時,許多家族經曆了短暫的驚愕,立刻激動起來。花開滿天,而且是蓮花。這分明是天生媚骨的異象之一。特殊體質一旦有了子嗣,隻要另一半不差,血脈也會異常強大,甚至會誕育出新的特殊體質。一個家族想要發展起來,一定少不了絕世天驕,而擁有一個特殊體質,意味著他的後代也有可能是特殊血脈,毫不誇張的說,之後家族的血脈傳人,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大。以往隻有大家族強強聯合,才有可能誕育特殊血脈。如今一個元嬰期,還是天生聖人的特殊血脈,讓他們如何不心動。那些小家族老祖聽到了,無一不動容,甚至瘋狂。“快!備厚禮!”知道這次天生聖人是位男修時,老祖立刻下令:“讓族內第一美人親自去送。”“這麽多年了,終於有一個落單的特殊體質,務必要讓他娶我們珍兒為妻。”不少勢力此刻下達了同樣的命令:“去查查天生聖人的家世,許以重利,讓他入贅我西河郡。”也有一些大家族開始有所動作。“怎麽偏偏是天生媚骨……天生媚骨修煉天賦不如其他幾大體質,卻是最有可能誕育出特殊血脈的。”“立刻派人去絕殺樓,隻要對方願意娶我族女為妻,可以許諾十件天階法器。”一時間無數重禮從四麵八方送往絕殺樓,這場麵比當日杜家迎娶裴家女還要浩大。這種動靜,自然驚擾到了樓內之人。杜聖蘭以為是天聖學宮找上門來,以最快速度想好托詞,正要出去虛與委蛇一番。門一開,卻見外麵的人各個帶笑,穿的還挺喜慶。不知道是不是覺得紅色招人眼,今天來得不少人都穿著紅衣。配上他們身後如水的禮物,完整地呈現出喜氣洋洋過大年的景象。“什麽情況?”他半隻腳縮回門檻。“還未請教道友尊姓大名。”一位看著和善的老者笑眯眯問。杜聖蘭懵了下,胡謅道:“姓木。”“木道友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元嬰,真是天縱奇才啊!”“嗬。”一聲冷嘲傳來,離老者不遠的地方,另一名老者冷笑:“何止是天縱奇才,分明是有經天緯地之才,氣吞山河之誌。”有女子含羞帶怯:“而且人也長得俊朗。”正戴著麵具的杜聖蘭:“……”在看到今天來了不少女修後,顧崖木首先反應過來,沉聲道:“記得天機道人來時說得話麽?”天機道人今天說得話就多了,杜聖蘭腦海中一一閃過,當想到有關天生媚骨子嗣一事的說法時,目光一顫。無怪乎他和顧崖木一開始都沒想到這茬,他們一個無牽無掛,一個曾被親爹想要拿去補天,根本沒有一種對家族本身的依戀,更不會想到要發展家族。並且杜聖蘭遇見的人,無論是杜青光,還是竹墨,他們離飛升隻差一步之遙,門派和家族在他們心中的地位遠不及飛升重要,這也無形之中影響到了杜聖蘭。對他而言,個人強大就是唯一需要追求的強大。然而對於一些小家族,特別是正往大家族過渡的勢力,他們往往把家族傳承和發展看得比命都重要。隻要能壯大家族,改善血脈,這些人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想明白了其中關竅,杜聖蘭在看到麵前一張張笑臉後,忍不住又倒退了一步。顧崖木淡淡道:“穩住。”杜聖蘭勉強扯了嘴角。他毫不懷疑如果不是人在絕殺殿,恐怕會被當場綁走成親。“木道友,可否賞臉府上一聚?”“聖人,來我西河郡吧。”“神醫,還記得我嗎?是你給我治好暗疾的,救命之恩自當以身相許。”杜聖蘭低聲對身旁的顧崖木道:“這些人看得我頭皮發麻。”“阿彌陀佛。”一到道幹淨的聲音無形之中驅散了周圍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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